晓静打开烤箱，一股热烘烘的甜香扑鼻而来，弥漫在四周。
景秋说，“哇，好香啊！”说完，咽了口唾沫。
“先别流口水啊！”晓静笑说，“还得再等一会儿，凉一凉才能‘出锅’。”
等蛋糕凉了，晓静便给它脱模。一个漂亮的戚风蛋糕呈现在景秋面前。晓静欣赏了一下，说，“完美！”
“快点儿开吃吧。”景秋笑说，“我的馋虫大军已经等不及了！”
“这戚风蛋糕味道有点儿淡，”晓静说，“弄点儿水果搭配着吃才好。”说着，拿来盘子，切好两片蛋糕装进去。又削了水果，切好，点缀在蛋糕周围。这才端起其中一盘，递到景秋手里，笑着说，“虽然迟了点儿，但还是要说一声，‘生日快乐’！”
景秋接过来，只觉心底里一动，对着晓静的笑脸，一时语塞。
“谢谢啊！”过了几秒钟，他才缓过劲来，笑说，“有了这个私家烘焙的蛋糕，我的生日就‘圆满’了。”
“‘圆满’可不敢当。”晓静笑说，“不过，better_late_than_never。”
“此情此景，这句洋文不足以形容。还是用我们博大精深的汉语来说吧：‘好戏在后头’！”景秋笑说，“蛋糕在手，有种‘何德何能’的感觉！”
“不好意思，忘了给你这个了！”晓静取了小叉子，递一把给景秋，笑说，“你只能看不能吃，难怪感慨那么多！好了，快尝尝，看配不配得上‘何德何能’这四个字。”
景秋尝了一小口，作陶醉状，说，“哇，太好吃了！”赶紧又吃了一大口，确实好吃，便笑说，“你开个蛋糕店吧，我一定入股！”
“你别哄我了，哪有那种水准！”晓静笑说，“不过，真要开蛋糕店的话，一定叫上你帮厨！你打蛋清挺专业的。”她也尝了一口蛋糕，满意地笑笑，说，“哪一天钱挣够了，可以试试！”
景秋笑道，“钱还有挣够的一天？”
“我要求不高，简单生活就行。”晓静笑说，“不像你，成天感慨一大堆，‘位卑未敢忘忧国’什么的！”
“早知道会留下话柄，我就不开那种玩笑了。”景秋笑说，“从什么时候开始‘心怀天下’成了笑话了？”
“大概是从‘情怀’被拿来卖钱的时候吧。”晓静说，“不论什么东西，一打上价签就贬值了。”
“其实，我一贯主张要把小日子先过起来的。”景秋笑道，“不论‘情怀’，但求‘小康’。”说着，把手里的空盘子搁在桌上，走到阳台。
透过落地窗，只见寂静的夜空中悬着几颗孤星。夜幕之下，城市正在酣眠。偶尔一辆汽车驶过，轮胎碾过路面的声音，像一声幽微叹息，留在夜的边缘。
“差点儿被你绕进去了！”景秋回过头来，笑着对晓静说，“你现在的日子，也叫‘简单生活’？”
“难道你让我像梭罗一样，搬到荒郊野外去处？”
景秋笑笑。
晓静叹了口气，接着说，“回苏州后，一个人躲在这套大房子里，很多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常开玩笑说，自己是二十三楼的朱丽叶，就算有个罗密欧跑到楼底下来说情话，我也听不见啊！”
“巧了，我们公司也在二十三楼。”景秋说，“这么说来，我就是‘二十三楼的罗密欧’了。我说的情话，保证你听得见。”他双手搂住晓静，低头想要亲她。晓静侧过脸躲开，轻轻推了他一把，说，“别这样……”
景秋赶忙松开手，尴尬地说，“不好意思。”
二人离开阳台，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只是，怎么也回不到先前放松的状态了。性的张力改变了屋内的气氛。不是暧昧，而是一种进退两难的焦灼。想说话，又都不知从何说起。沉默越久，这种怪异的气氛就越浓。
对自己冒失的举动，景秋自然有点儿后悔。转念一想，又觉得晓静未免小题大做。就算真的吻了下去，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吻而已，什么也不会改变。又想，可能她单身久了，对这些事比较敏感吧。但听她说起话来百无禁忌，又好像经历了很多似的。他想来想去，发现自己尽管三十岁了，对女人的心思，还是一无所知，看不懂也猜不透。
最后，还是晓静先开了口，“快两点了！”
“是啊！”景秋说着，站了起来，“这么晚了，我该走了！”
“要不，就在这儿休息一下吧，”晓静说，“有客房的，简单收拾一下就行了。”
“算了，反正再过几个小时就得上班了，”景秋笑道，“公司离我家不远，还是现在回去的好，免得早晨被堵在高架上。”
“那好吧，”晓静送他到了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说，“你等一下！”回去找了个盒子，把剩下的蛋糕装好，递给景秋，“把蛋糕带回去吃吧，生日快乐！”
景秋接过来，说声“谢谢”，盯着晓静的眼睛，微笑着说，“这是我有生以来最难忘的一个生日！”
晓静立在门口，只是笑笑，不说话。景秋便说，“我走了，你回吧。记得把门锁好！”
晓静关上门，景秋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转身走到电梯这边，揿了按钮。生更半夜，一个人在空荡荡的电梯里，听着井道传来空洞的声响，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不禁摇摇头，打了个寒颤，心说：到底是秋天了！白天气温再高，晚上也是“夜凉如水”啊！
回家路上，少不得反复回想刚才的事。忽然想起晓静那天在学校说过的话：一男一女做不成朋友的，因为性的张力始终在那里起作用，要么把两人推开，要把两人拉近。景秋想，要保持平衡，大概需要特殊的智慧吧。
到家已近三点，洗漱一通，倒头便睡，竟忘了给晓静发个消息报平安。躺在床上，身体累了，头脑却还在咖啡因的作用下断断续续地工作。恍惚之中，晓静家阳台的那一幕始终在重播。
睡到半夜，忽然觉得口渴得厉害，起来喝了杯水。翻出手机一看，只见晓静发来一条消息：“到家了吧？别想了，没什么的。”
景秋忽然清醒过来，回了个微笑的表情。心说，还好明天一早没什么急事，不用赶着去公司。这才躺下睡了，一夜无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