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过去了。都别哭了。”我从老瞎子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吐出烟气。“咱们活着的人就好好活着吧。要是我们这一代也必须要去那个鬼地方。那就去吧。英雄了好几代。不能在我们这断了。”忽然感觉很悲怆。我们的父辈祖辈都永远留在那个地方。有谁知道?有谁给我们竖个大拇指。有谁拍拍我们肩膀说句辛苦了?没有。我开始相信命了。这就是我们的命。
“你以为你爷爷疯掉了吧。其实你爷爷没有疯。”老瞎子继续呢喃式的讲述。“你爷爷不想再让你去了。他想让你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哈哈。多傻。我们这些人,哪个能平安?”
“你们家活下来是你爷爷。但是你爷爷的情况比我好的多。他出来的时候是正常的。怎么样,惊讶吧。”老瞎子真是准备语不惊人死不休。“我们刚到罗布泊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爷爷。”
“二狗。原谅我这么多年,没有去看你一眼。不是我不想。我告诉你我很想。我很想把你当成我自己的孩子养活着。大狗回不来了。他儿子就是我儿子。我没本事。我不敢去。我不想让大狗绝了后啊。”老瞎子的话让我莫名其妙。
“什么意思?卧槽这么多年来你都知道我在哪?那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们?我爸拿自己的命换你出来,你活了。然后呢?这么多年来一点音信没有?”
”这些年师父赚了好多好多钱。自己为什么穷这样?钱都分给四家后人了。师父和哥哥日子过得有多苦你知道吗?去看你?去看你干嘛?去跟你说你爸死了你以后也得跟着去死?师父说的话你听不懂?理解能力差还是你聋?师父不想让你家绝了后懂吗?”小美妞又发飙了。这一天,屋里一共仨人。一会一起哭一会一起笑一会又三人水火不容。
“二狗。二叔不想让你们去了。二十五年后的大限。我自己去。”老瞎子抢过小美妞的话。挥挥手让小美妞靠边站闭嘴别出声。
“什么大限啊。听不懂。”
“回到津城后的第三年。祖师爷回来了。是的你别惊讶。祖师爷没有死。我们门派的人都不会死。只是人限一过之后,舍弃肉身,灵魂是能永恒存在的。这是老天给我们的补偿。老瞎子见我又要化身好奇宝宝。直接出口解释打断了我的问题。“祖师爷跟我说,大限将至。活人祭天死人祭地。”故事又开始了。断断续续的人物事情让我头晕闹涨。
“你知道祭天祭地吗?真正的祭天不是电视里一堆鸡鸭鹅狗拍桌子上烧香。祭天只能用活人。祭地只能用死人。这个活人必须是我们五家的人。死人,就是留在罗布泊的灵魂。五家不能再死人了。我们守了三百年。该到头了。”
“所以你准备怎么做?”
“我准备。带着五家的后人。灭了那怪物。”
“那怪物是什么?”
“准确的说是一个魂。但是不是一个完整的魂魄。同僵尸一样不如轮回但却没有躯体。同禁婆一样毛发疯长但随长随断。没有独立思想又不可分割。喜阴又不惧阳。茹毛饮血又不杀生。”
“那这是个什么东西?”我平时挺喜欢看捉鬼道士类的小说。所以老瞎子话里的称呼名字我都能听懂。
“你知道将臣吗?”老瞎子反问我。
“知道啊。不是该隐的手下么。”
“什么逻辑。将臣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厉害的僵尸。该隐是什么东西。”
“该隐是西方神话传说中的吸血鬼。”
“没听说过。这么说吧。华夏历史上下五千年。什么妖魔鬼怪都出现过。只是最后都被我们的老祖宗们收服的收服杀掉的杀掉。所以现在看不见了。而这个灵魂。就是那些妖魔鬼怪的尸体所拼凑出来的一个物种。肉身在他刚成型的时候就被天雷打散了。灵魂被先辈们束缚在罗布泊的禁地里。我们的祖师爷就是千百年来守护罗布泊的一脉。仅存的一脉。”
“那个怪物很厉害吗?为什么要囚禁它而不是杀掉他?”
“没人能杀的了他。他本来就不是活着的。”
“那我们怎么灭?”
“我也不知道。这东西太诡异。但是小微背上的图案一定对我们有帮助。”
“她背上什么图案啊。你咋知道的。你偷看人家小姑娘洗澡?”
“我滚你大爷。你怎么说师父呢?没大没小。”小美妞又一次发飙了。说实话小姑娘长的挺好看。就是这个脾气。真是臭。劳资跟他开个玩笑急什么。
“你的镯子里是水血。你妈找回来的。也别问我你妈哪去了。把镯子带回来就消失了。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这个镯子一直你奶奶保存着。你爷爷不让你知道这些又把这个镯子给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等等。刚刚你说我爷爷没疯。还说你们到罗布泊之后第一个见到的就是我爷爷。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爷爷的确是没疯。具体为什么装疯。我不能告诉你。我们见到他的时候。他什么都没和我们说。有时候我自己想想也挺奇怪。你爷爷刚出来他肯定知道去了几乎就是个死。最后还是放你爸爸进去了。拦都没拦一下。”
“之后呢?你再也没联系过我爷爷吗?”
“我只是没见你。每年我都去看你爷爷奶奶。”
“你没问?”
“问了啊。啥都能说。就这事不能提。一提就生气。”
“越来越乱了。”说实话得知爸爸去世妈妈失踪我心里难受。但是还没有到悲痛欲绝的地步。毕竟我的记忆力从来没有过关于他们的记忆。心里的痛苦来源更多的是血脉的纽带而非亲情的纽带。
“二狗。那条河叫孔雀河。而我们的名字,叫守门人。”老瞎子正视着我。一字一句的说。
“孔雀河。守门人。”我嘴里念叨一句。看向窗外。阳春三月的津城。天气晴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