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到床上,任媛可高兴了,自己聪明吧,一步步,让弟弟说出找志成当老师,而且让爸,特别是妈也盛情邀请,而自己不露一点蛛丝马迹。你丽丽有一招,我也有一式,看谁斗得过谁?想到今儿发生的事,任媛又来气了,要不是为了弟弟,才不会去主动找他和解呢。
稀里糊涂睡了一个午觉,任媛洗了一把冷水脸,又轻描淡抹化了一会妆,去了志成家。向师母正坐在门口切猪草,便叫道:“志成妈,志成在家吗?”
向师母头都没抬,半天才说道:“出去了。”
志成又去画画了?志成妈语气淡淡的,一点也不欢迎自己。任媛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转身去了对面艳艳家。
一进屋,看到艳艳妈在画画,便叫了句:“艳艳妈。”
艳艳妈笑道:“在里面呢。”
姚艳开门说:“来呀。”任媛进房间,关上了门。姚艳笑道:“看看,雕得好不好?”
任媛瞧瞧说:“不错,挺像的,真不愧是陶瓷世家。”
姚艳说:“那当然,我外公的绝活,你还不晓得吧?想当年,我外公瞧了人家一眼,背过身去,就能把人家的头像捏得一模一样,活灵活现的。听妈说,我外公还跟不少外国首脑合过影呢。”
任媛问:“那这绝活传下来了么?”
姚艳说:“可惜啊,我外公好好的就走了。我妈的手艺,还达不到外公炉火纯清的地步,所以,我妈硬要我也来学。”
任媛说:“好好努力,将来也当个雕塑家的。”
姚艳说:“坐吧,我拿个梨瓜来。”
任媛说:“不吃了。”
姚艳把椅子挪近任媛,笑道:“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任媛说:“去,人家找你玩的。”
姚艳说:“跟我还撒谎,你当刚才我没听见呀?”模仿着任媛的声音嗲声嗲气地说:“‘志成妈,志成在家吗?’”
任媛轻轻捏了一下艳艳的脸儿,笑道:“看你还学不学?”
姚艳心想,上午志成哥跟丽丽一起看电影了,可不能让丽丽轻易得逞了,还得让媛媛去搅黄了才行,便说道:“媛媛姐,不是我说你,不要动不动就跟志成哥耍脾气。人家可是追得紧,而且大娘还特别喜欢她。”
任媛说:“看你胡说八道的。”
姚艳笑道:“别嘴硬了,背后尽淌眼抹泪的。”
任媛说:“再说,我走了。”
姚艳说:“好好,不说了。”说着去看了一眼窗外,志成正好从兰兰家出来了,回头说:“出来了。”
任媛马上站了起来,姚艳笑道:“屁股还没坐热,你就走啊?”
任媛说:“看你这张嘴儿,说的我坐不住了。”
姚艳羞了一下脸儿,笑道:“要是来找我玩的,现在别走了,好好陪我一下午好了。”
任媛说:“坏蛋,等我回来好好修理你。”说着,走了。
外面,志成正忙着用篮子装猪草。任媛叫了声志成。志成回头一看说:“进去坐吧。”
任媛说:“没事,你忙吧。”
志成拎起篮子说:“拿进厨房就好了。”任媛跟着志成进了屋,志成说:“里面坐吧。”任媛进了西厢房,随后志成也来了。
任媛低着头只顾扇扇,志成不知如何开口,许久都没有说话。志成心想,不知她会如何算账?老实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任媛问:“中午没睡?”志成说:“兰兰画了一幅瓷板,要我配上一首诗。”
任媛说:“题好了?”志成边打哈哈,边点点头。任媛说:“困了,我就不打扰你了。”
志成说:“坐吧,打个哈哈,瞌睡就过去了。”
任媛说:“那篇《小保姆》我看了,怪不得能得大奖。”
志成说:“这篇作文,我不过给强强作了一点引导。其实不是强强写得好,也不是我教得好——”
任媛打断志成的话说:“那就是你改得好。”
志成笑道:“更不是。”
任媛穷追不舍,问道:“那是什么?”
志成说:“这个题材本身内容丰富感人,强强只不过如实把她写了下来,我只是作了一点点小修改。”
任媛说:“改一点点就能获奖,那多改几点,还不得全国大奖了?”
志成说:“别笑我了。”
任媛说:“笑?我看笑的人在外头儿。”
志成说:“不好意思,我不晓得强强的上了,杰杰的就下来了。”
任媛说:“所以得意忘形了呗。”志成说:“哪里,哪里?”
任媛说:“还哪里?街上,书店,还外加电影院里。”
志成抓抓头说:“我都是被动的。”
任媛问道:“那她想干什么,你就做什么?”
志成说:“我有分寸的。”任媛追问道:“分寸,什么分寸,如何分寸?”看着志成没有回答,任媛接着说:“凡事不能太好说话了,今儿她也太过分了,下次我会给她颜色看的。”
志成忙说:“退一步海阔天空,要是弄僵了,彼此多不好,何况现在,你们还是姐妹呢。”
任媛愤愤说道:“这才非我所愿,简直就是一个绣花枕头。”志成想着这句话,许久没吱声。任媛再问:“怎么不说,感慨万千了吧?”
志成瞅瞅媛媛,反而问道:“你看这个题材怎么样?”任媛瞪了志成一眼,心想,你扯开话题干吗?志成见媛媛不愿回答,便说:“我看这个题材蛮新颖的,也有深度。这几天我在构思,想把它写成一篇短篇小说。”
任媛问:“什么题目?”
志成说:“《邻居家的小保姆》。”
任媛说:“怪不得。”
志成说:“中午杰杰来了,问了我几个问题。我看杰杰的分析能力,接受能力都好强。”
任媛顺水推舟道:“那你愿收他这个学生么?”
志成说:“岂敢,岂敢,那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任媛说:“杰杰否定了我和妈,硬要我出面,来请你辅导他写作文。”
志成说:“你弟弟比我那个年龄厉害多了,我怕自己胜任不了,还是让你妈另请高明吧。”
任媛一听心冷了,难道自己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自己可是从来没有求过他什么,今儿一开口,就吃了个闭门羹。莫非看电影,真的是一个有意的安排,这是否是他在借题发挥,进一步拒自己于门外?任媛站起说:“我也晓得你好忙,不过,我是被弟弟逼来的,你不愿意,我只好打道回府了。”
看到任媛的眼湿了,志成忙说:“言重了,既然这么抬举我,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