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媛在复习功课,看到姐姐的举动有些反常,便问道:“姐,谁来的?”任箐说:“一个老同学。”任媛又问:“男的还是女的?”任箐说:“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任媛说:“说来听听,姐,人家关心你嘛。”任箐把信和照片收了起来,把信放到了抽屉里,回道:“家常问候,没什么好说的。”任媛笑道:“不是吧,你怎么把毕业照翻出来了?”任箐说:“不要啰唆了,该你晓得的,我自然会告诉你。好了,我去洗脸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这一夜,任箐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想了很多、很多。十多天来,任箐就这样在犹豫中艰难的熬过。
一天,江洪又收到了苏生来信,得知任箐还没回信。苏生恳求江洪和任箐谈一次,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江洪心想,这下麻烦了,自己从来没跟女同学说过话的,受人之托,又有什么办法呢?帮人帮到底,不办也得办。在校不方便,路上也不一定有机会。明儿是星期天,何不约她出来到西山湖一叙?于是,江洪写了一张纸条,课间休息,趁人不注意时,硬着头皮偷偷塞到了任箐手上。
第二天上午,江洪来到了彩虹桥。湖边开着一簇簇荷花,绿绿的园叶上,亭亭绽放着一朵朵鲜艳的红花。江洪盘算着如何说服任箐?便无心欣赏这美丽的景色,在瓷凳上坐了下来。九点到了,江洪显得有些焦急了,左看右看,任箐终于翩翩而至了。
江洪连忙迎上去,把信给了任箐。任箐拆开信,扫了一眼,没有说话。江洪说:“受人之托,成人之美。从去年开始,我就到处帮他找你,真是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之所以说这个过程,是说明你们有缘。缘,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浩浩大地,芸芸众生,情人之间就是因为有了一个缘字,才携手共度慢慢人生。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任箐说:“他一厢情愿,我不会接受的。”
没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一席话,竟没有打动任箐,江洪忙说:“当我同学告诉我时,我被这个故事深深感动了。”
任箐说:“他这是自以为是,我不会委曲求全的。”
江洪说:“言重了,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你何不谈谈看?”
任箐说:“简直就是强加于人!哪有谈的余地?你好好看看吧。”把信给了江洪,江洪看了一遍,也觉得苏生的感情抒发得有点太直,太快了一点,可能让人一下子接受不了,于是说:“我看信写得蛮感人,苏生是太喜欢你了。一年苦苦寻找,终于有了音讯,他的心情可以理解,高才生当然与众不同的。”任箐说:“他也太自私了,只顾自己,不管别人的感受。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今儿,我之所以来,是想让你把照片和信还给他。”
眼看就要没戏了,江洪一下慌了手脚,情急之下说道:“我看苏生错的是表达方式,对的是真情实意。而你呢,恰恰相反!”
任箐说:“人还是实际一点好。你想想看,他在北京,我在这儿,将来怎么办?这都是现实问题,能不考虑?让他来这个小山沟,那他的书不是白念了吗?这不是浪费人才吗?我可担当不起。再说,牛郎织女的生活,也实在是太可怕了。我爸妈两地生活了二十多年,一个人一生有几个二十年呀?”
江洪说:“事情都是一步步来的,有什么问题,总能找到解决办法的。”
任箐说:“我与他过去没有什么,何必没事找事,自寻烦恼呢?我不会重蹈复辙的。那样的生活简直就是残缺不全,想来都太可怕了。”
江洪说:“可人家条件不错呀,何况他那么喜欢你。”
任箐说:“跟你说句实话,我不喜欢他,够了吧,所以,请你把他的东西完璧归赵。”
江洪说:“既然如此,我也爱莫能助了,不过,我怕这样会伤害他,你能不能想个万全之策?”任箐说:“这倒是,那怎么办呢?”江洪说:“不晓得,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当天晚上,江洪特意提前去了夜校。一到班上,任箐早已在等候,把一纸便签给了江洪。江洪一看,问道:“我想再问你一次,你的态度到底如何?”任箐反问:“这还不够明确吗?”江洪说:“含糊其辞,他肯定还会胡思乱想的。长痛不如短痛,我能不能帮你稍作修改一下?”任箐说:“只要为了他好,你看着改吧。”江洪拿笔改到:
苏生同学:
您好!
衷心感谢您对我的一片关怀和情谊,我已进瓷厂参加了工作,并正读夜大英语专业。我一切都很好,请勿挂念。您能在中国的最高学府深造,真为您感到由衷的高兴,并表示深深的敬意,愿您全心投入学习,不断取得更大的成就,将来做一个栋梁之材,报效祖国;同时,也甚望您注重身体,劳逸结合。老同学请切记:没有身体,便没有奋斗的本钱。为我的幸福祝福吧,您姗姗来迟的爱。同时,我也深深地祝福您,好人都有好报,天涯处处有芳草。
愿同学友谊
天长地久!
祝福您的好同学:任箐
任箐一看,不禁满意地点点头。江洪有些于心不忍了,便问道:“这样是不是太残酷了?”任箐说:“这样一改,他会死心的,爱也讲先来后到嘛。”江洪笑道:“有意思,爱情也成商品了。”任箐问道:“此话怎说?”江洪说:“先来后到,不是排队买东西么?”任箐被他说笑了,心想,他说话还挺幽默的。那君、姚远和白菊来了,看到他俩又在一起,便连忙一起笑着退出了教室。任箐收起信,江洪走向了自己座位。
课间休息时,那君和几个男同学在操场上堵住了江洪,你一句,他一句,开起了玩笑。大家要江洪请客,介绍经验,弄得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不久,江洪和任箐俩才子佳人的故事不胫而走了,传来传去,添油加醋的,把他俩的爱情故事,传得特别浪漫而富有神奇色彩了。
过了段日子,任箐收到了苏生来信,主要是对她表示衷心的祝福,并请任箐放心,他会更加发奋用功学习等等。能有这样的结果,任箐当然为他感到高兴,毕竟是同学一场。放学后,任箐追上江洪告诉了这个好消息。江洪说:“这样子最好,事情既然因我而起,我还一直牵挂这事。好了,现在我可以高枕无忧了。”
同学们终于看到任箐和江洪在一块儿了,一个个都好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兴奋得唱起了:“甜蜜的歌,甜蜜的歌,无限好喏嗬……”任箐说:“看样子还是你改得好,不然难有这样的效果。”江洪说:“考虑问题就该这样,目标定了,就要用最直接的方式去做,不然就会走弯路的。”
默默走了一段路,任箐说:“刚才,老师用英语提问,我答非所问,弄得大家哄堂大笑,真让我下不了台。”
江洪说:“当时,你可能想这件事了。那些人太不像样,还大学生呢,乱起哄,一点也不尊重人。”
任箐说:“你口语不错,能介绍一点经验么?”
江洪说:“我先给你点启发。一个婴儿从出生到两岁,基本上都能讲本国语,你晓得这是为什么吗?”
任箐说:“受环境熏陶呗。”
江洪说:“对,就是那种潜移默化的影响。我读瓷校时,天天早晨跟同学练习对话。”
任箐问:“那样是不是进步很快?”
江洪用英语回答:“当然。现在,我想想还有点遗憾,练的时间太短了。”
任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没听懂。”接着,江洪又有用英语慢慢重复了一遍。任箐说:“这下听懂了。”江洪说:“不错嘛。”
过了十八桥,后面还有不少同学跟着,闹着,任箐觉得有点怪怪的,便说:“我走那边了。”然后,往麻石弄方向去了。
江洪看看路上人少,追上去说:“太晚了,路上不安全,我们一起走吧。”
一路走着到了沿河,彼此都没说话。此时,江洪在想,都说好有好报,一点也没错,不然,怎么能和校花并肩走在一起?虽然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只是徒有虚名而已。与她同行,还真是上苍意外的恩赐,不管如何,今夜毕竟拥有了这段美妙的感觉。只可恨路太短了。于是,江洪放慢了步子,只想能和她多拥有一分一秒,那也是一种无上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