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吴宅,当晚看到闪光之后,光头知道这是有强敌来攻的信号。他既看出罗言绝的剑法,便有意留情,只往火光处奔去。
到时只见眼前横卧着五具红衣尸体,一个人影从左角闪过。他嘿了一声,拔足就追。别看他身材高大,但是气力了得,几个上下已经看到了对方的背影。
见是一个夜行人装扮,身材一般,奔走间看得出应该是三十来岁的男子。
光头忽地大喝一声,身边树木仿佛都震了震,前面那人更不打话只顾奔跑。两人一路离不过十步,此时光头已经发现,对方并没有施展全力,而是不紧不慢地带着自己跑,心下不由暗暗吃惊。
直到了城中一个树林,黑衣人才停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光头。
光头暗暗戒备,只见对方只露出一双明目,两手空空。
“你是沙陀人李克用的儿子?”黑衣人道。
光头吃了一惊,他正是沙陀王李克用的儿子李存信。但自己身份隐蔽,此次奉父命前来只有几个人知道,却不知这黑衣人是什么来头。于是不置可否道:“阁下是何人?”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看来刘太监这次可是下了血本,连沙陀族也拉扯进来了。”
李存信道:“我不知道阁下的意思,但阁下杀了我方五人,这笔账该怎么算?”
说话间,但觉两阵风声,李存信一回头,已经看到身边站了两个人,却是那两个道士。这俩人说来就来,李存信竟然毫无知觉,这才相信大太监刘启敬为何怎么看着这两个老道。
黑衣人也吃了一惊,退后一步,冷冷道:“青城双老,果然了得。”
那两个道士一个号关马阳,一个号关鹰飞,正是青城派的名宿前辈。
关马阳脾气比较急躁,此时忍不住道:“龟儿子,还不除了脸让我们瞧瞧是哪里来的鼠辈。”
黑衣人又退了一步,道:“我家主人有言,青城现在虽由吴烟青做掌门,其实背后主持的是青城双老。马老号称拳可催山,鹰老号称剑削龙神。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关飞鹰不管他的奉承,抚了抚长须道:“你家主人是哪位高人?但请赐教。”
黑衣人道:“不敢,我这次前来,并不为生事,而是给吴大掌门送信。此信由我家主人亲笔所书,其中机要,待吴掌门亲阅便知。”
李存信插嘴道:“既是送信,为何杀我多名守卫?”
关马阳也大声道:“小子莫要狡辩,快快跟我回去受审。”
黑衣人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死不去。是他们先动手的,需怪不得我。在下给几位赔礼道歉就是,我还有要紧的事,此刻就不便久留了。”
关马阳冷笑道:“想逃,只怕没那么容易。”话毕之见大灰身影一闪,已经扑到黑衣人的面前。
黑衣人只觉面门一个热气袭来,知道对方拳力确实厉害,不敢硬接。只见他喝了一声,从左边供了一招。关马阳一格,拳力爆出。
黑衣人借力一跃,远远跃了开来。关马阳想不到对方竟然能抵御自己的拳力,虽然只是用了三成,但被对方轻轻松松避开,脸上不禁一红,幸好天色正晚。
黑衣人正庆幸得脱,要施展轻功离去。突觉左腿一麻,接着左臂也是一痛。但见关飞鹰已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长剑在手,剑尖滴出点点鲜血。
黑衣人大惊,没想到对方轻功剑术精至如斯。
黑衣人连连退开几步,但见关飞鹰并不追击,于是道:“关老果然是前辈高人,非同小可,晚辈今日服了。”
关飞鹰点了点头,道:“你可是湘阴教邓教主的麾下。”
黑衣人此时对这老道已然心服,也不在隐瞒,道:“不错,在下何炳,乃邓教主座下递茶端水的下人。”
关飞鹰道:“嘿嘿,飞信何炳,夜行千里无人知,倒也算号人物。”
何炳得关飞鹰一句认可,心下不禁一喜,又道:“让关老见笑了。”
关飞鹰道:“既然你是邓进思的手下,我等也不想与魔教结仇。”
何炳听到这里面露喜色,只道对方听闻教主大名,不敢与自己为难。
却又听到关飞鹰接着道:“不过,你杀我手下五名神策军,若不留点信物,老道回去倒也不好向刘总管交待。”
何炳心中一寒,魔教人物向来心狠手辣,平时杀几个人算不得什么事。但现在知道杀的人是宫廷神策军,知道事关重大,于是道:“关老说的是,在下知道怎么做了。”
说完,他从右手握住左臂,运力一扭,咯一声左臂小臂已经被拧了下来,一股鲜血同时喷到地上。
关飞鹰见对方断臂如此迅速,而且神色依旧,心中暗暗佩服,道:“很好,代老道向你们邓教主问好吧。”
何炳强忍剧痛,微微一颔首,起身就走。只一滴滴鲜血洒在半空,人影已经消失。
此时,身后的李存信、关马阳也走了上来,李存信道:“那人当真是魔教中人?”
关飞鹰点点头,道:“确实有邓进思的武功门路,而且若非是魔教之人,又有谁能如此自断一臂呢?”
李存信暗暗点头,道:“魔教中人果然坚忍非常,难怪近几年声威颇壮。”
关飞鹰道:“既然此事邓进思已经插手,那看来江湖中将要掀起一轮血雨腥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