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公子,陪我出去走一下可以吗?”
楚云天霍然转身。
雪已经停了,两人不紧不慢地漫步湖边的小道上。
“楚公子,你日后有什么打算吗?”秦沁雨停下,目光深邃地望着他。
“你还是别楚公子楚公子的叫我了,听得我汗颜。”楚云天笑了笑,“我出身猎户家庭,就是一个山旮旯里走出来的野小子,哪里能当得起公子二字。如果你不介意,就叫我楚云天吧。”
“那好,我叫你云天,你就叫我沁雨吧。”
“沁雨,有件事我要跟你说。”楚云天轻轻道:“其实我是赵国的一名军人。我答应跟步战天前辈去训练一段时间,至于去哪里,我没问,他也没说。不过最后我想我终归是要回到部队的。”
“这样啊……”她的语气很平静,平淡的三个字却蕴含了深深的失落和落寞,只是她用微笑来掩盖了。之前她还想问问楚云天有没有意向加入天苍宗,现在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听说步前辈的武功深不可测,不知有多少人求他收为徒,他都一概拒绝了。云天,恭喜你了。”
“这有什么值得恭喜的!”楚云天道,“我想我这一走,也不知何年何月再能和你们相见了。沁雨,你的救命之恩我还没机会报答呢。”
“你别这么说,当初救你也只是举手之劳,况且后来你不是又救了我一命了吗?我们就当扯平好了!”秦沁雨笑意盈盈的望着他。
不知什么时候,密密的小雪又开始下起来,纷纷扬扬,两人都没有在意。
秦沁雨仰起头来望着楚云天:“云天,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喜欢的女孩子?”楚云天脑海中浮现那伤感的一幕:昏黄的油灯、油灯下纤细的少女、哭泣的泪眸。
不知为何,秦沁雨仿佛有一种神秘的魔力,使得他想一展紧闭的心扉:“我曾经深爱过一个女孩子,但与她已经不可能了。”
“那她爱你吗?”
“我想,应该是爱的吧?”
“既然彼此相爱,那你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是啊,既然彼此相爱,为什么又不能在一起。”楚云天望着湖边戏耍的飞鸟,苦涩笔了笑,笑容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说来也许你不相信,我们那里几乎穷得冒烟。可能你体会不到贫穷的可怕,遇上青黄不接的时候,很多时候每天就只能吃一餐,再饿了就得去挖野菜啃树皮。你想想,有谁会愿意继续把自己的女儿留在那里的?”
“你这么早就参军,是不是就因为那里太穷了才出来的?”
“是,也不是!”
说是贫穷的原因,但若不是他深受着的那女孩子跟别人订了亲,就算再穷再苦,他也不一定就会从大山里走出来。
当初,那女孩若有一句挽留的话,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留下了。
只可惜,那女孩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泪眼婆娑,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往事如烟,一切都过去了,不知她现在过得可好。
楚云天陷入沉思的时候,秦沁雨悄悄地看着他,看着他紧锁的剑眉,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俊脸,看着他思考时眉心微微隆起的皱纹,看到他专注时坚毅又沉着的目光——全身心投入的男子自有一种魅力,秦沁雨看得如痴如醉,心脏在不争气地“怦怦”跳动。
她轻轻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低声说:“如果,如果你先遇到的人是我,你会不会……会不会……”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楚云天听不清楚了:“什么?”
“没、没什么。那么,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呢?她很漂亮吗?”
楚云天笑笑:“她是很漂亮,不过还比不上秦沁雨你,你的美是超凡脱俗的。”
秦沁雨脸一红:“真的吗?从来没有人说过我漂亮。懂事以后,周围的很多女孩子都收到了男孩子送来的鲜花和情书,却没有一个男孩子送花给我,我还以为我长得很丑呢!”
楚云天环顾左右,寒冬季节,只见一片皑皑白雪,草木凋零,他灵机一动:“你等一下。”一头跳入了路边的灌木丛中,好一阵子才出来,将手藏在背后:“你猜猜,这是什么?”
“鲜花?”
楚云天把脸拉长了:“你就不能笨点吗?按照书里的套路,你应该猜不出,然后我突然拿出来,你惊喜若狂,然后情不自禁地亲了我一下——小心啊,女孩子太聪明了嫁不出去的喔!”
“嗯,让我们重来!”秦沁雨双手捧在胸口,笑吟吟地望着他,头稍稍向后仰起:“啊,那会是什么东西呢?让人家好期待、好期待喔……”
“这又夸张点了吧?”
“哎呀,不要管啦!到你啦!”
于是楚云天单膝跪在秦沁雨面前,双手捧着花:“我们哪里有个风俗,百合花象征着最纯洁的少女。谨将这朵晶莹无瑕的花朵献给我所见过的最美丽女孩,秦沁雨小姐,只有您才配接受它。”
接过了“花朵”,一阵冰冷渗入手指,秦沁雨的手指微微地颤抖,这是一束冰雕的百合花,十几个小巧的花瓣全部用冰雕刻而成,玲珑剔透,冰雕的花瓣反射出幽幽的蓝光,枝上还有细小的花苞和叶子,栩栩如生。
他期待地望着她:“怎么样?漂亮吗?你喜欢吗?”
看到他内力消耗过度而微微苍白的脸,看到他冻得通红的指头,她的喉头仿佛被什么咽住了,哽咽地说:“很漂亮,我,我很喜欢!”
……
远处一双怨毒的双眼宛如毒蛇般盯着楚云天,紧握的双手青筋暴起。
“他是孤男,她是寡女,他又是她的救命恩人,让他们单独相处——”一名身材硕长、眉清目秀的青年笑吟吟地看着赵志敬,“只怕大事不好啊!”
赵志敬面色大变,他没想到后面居然还有人。
他薄薄的嘴唇冷笑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秦沁雨身份何等高贵,姓楚的就不要做白日梦了!”
赵志敬转身就走,直至走远了,眼看四处无人,才狠声对跟在后面的何天道:“我们这就去找金龙哥,请他今晚悄悄将姓楚的小子做掉。敢跟老子抢女人,他当真活得不耐烦了。”
他的眼光突然与何天的眼光碰撞在一起,就在这一刻,何天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眼中令人窒息的凶残和暴戾。纵是他跟随赵志敬多年,也不禁心底生起了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