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娘胎下来,我就没见过我的父母亲。孤儿院的院长大人告诉我,当年是那个消防队员及时从那栋被熊熊烈火包围的楼房里把还在襁褓中的我抱了出来。当消防员回到人群中的时候,身后的民楼就爆炸了。那些没有被及时救出的不幸者的家人们哭喊着,嘴里含糊不清的吐露着寥寥几个字。充斥着嘲讽的爆炸声,身边人的撕心裂肺,抱着我的那位消防员因强忍哭泣,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我被周遭的环境吓得一边在哭着,一边想挣脱这个怀抱。他像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大手轻轻拍打着我的背,耳边响起了那沙哑几乎到无声的摇篮曲。我像是得到了安慰,渐渐的平静下来,在这个满是绝望的黑夜深睡。
院长大人还告诉我,我之所以会来到这个孤儿院,是因为当年我才刚出生不久名字都还没有,父母亲也是刚搬到那栋楼房,邻里间都还不熟悉,就发生了那样的事,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都随着那场大火消失了,无法联系到其他的亲人。本来那位消防员是打算收养我的,但是他的两个孩子也才刚刚出生不久,因为经济条件所迫,没有办法再收养我了,无奈之下,才把我送到了孤儿院。院长大人还说,当时我被送来的时候哭的特别厉害,还是那位消防员唱摇篮曲给我哄睡着的。等我醒来的时候,那位消防员就永远的消失了。像是感觉到了他的离开,我更越发猛烈的哭喊着,想让他听到我哭声,快回来哄我,但事实上无论我怎么哭喊,他都不会回来。孤儿院的阿姨们头都大了,无奈之下,只好唱起了摇篮曲,我才慢慢平静下来。久而久之,只要我一哭,阿姨们就唱摇篮曲哄我,像是一种习惯,习惯到我现在睡前都会听着摇篮曲才能安睡。
那个时候我成为了整个孤儿院最头疼的人,阴晴不定的我一哭,大家回到解放前,一笑,大家就都回到解放后。他们给我起了个名字叫“孜芽”,因为每次叫“孜芽”的口型就像是在笑,而且那个时候我一看到孤儿院的阿姨咧着嘴的在我面前说着那两个我听不懂的字,我以为她们在笑,我也学着她们的样子,学着学着我就笑起来了。
我听着院长大人给我讲诉着我未懂事之前的故事,把我说的又哭又笑。就连在我怀里躺着的小黑猫都瞪着它那双亮的发光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院长大人,只是偶尔会眯起眼睛,偏过头,躲过院长大人的唾沫横飞,之后再回到一开始的呆萌样。我看着这“一老一少”的样子甚是好笑,低头给小黑猫顺着毛,看着它残缺的身体,心头一紧,环抱它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些。小黑猫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低下头添了一下我的手,“喵”了一声,从我怀里窜了出去,用仅剩的三条腿走着属于它特有的“猫步”。不一会儿又跑到我怀里,我把它抱起,蹭了蹭我的脸,就好像再告诉我:小主人,别担心,我没事的~
那一年,因为对孤儿院产生了感情,不想离开孤儿院,离开阿姨们,离开小伙伴们,离开院长大人,他们对我都非常的照顾,而且我还离不开“孤儿院小霸王”的称号。每一个月,一有人来想要收养我,我就搞失踪,弄得院长大人哭笑不得,只能跟领养者说抱歉,看看其他孩子吧。这时候躲在角落里的我就暗自偷笑,当他们从孤儿院领养走每一个小伙伴的时候,那些小伙伴都会转过头对着那些角落笑一笑,比一个“OK”的手势。待到他们走了之后,我才大摇大摆的走出来。并不是我不想被领养,只是我很喜欢这个地方,让我再多陪陪院长大人,让我再稍微稍微待那么一段时间。而且,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已经习惯了照顾弟弟妹妹,每次我偷跑出去,回来的时候都会让他们抬把小凳子过来坐着,一个个小朋友仰着天真的小脸,听着我讲着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原来还有一种车子可以塞三四十人,原来有一种大箱子里面装着好多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只要从一个小槽子里面塞几个圆圆的东西,他就会把那些瓶瓶罐罐像母鸡下蛋那样,从下面大大的槽子“生出来”。他们都无比向往着外面的世界,想去看看,所以这些被领养的机会他们比我更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