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船只进去,整个树根组成的迷宫世界呈现在眼前,椭圆形的水道纵横交错,加上淡黄色的树根,真有点在黄金水道穿梭的感觉。这些水道点连着线,线连着体,连串起来后,一个巨大复杂的水下交通网便出现了,如果没有怪人指引,外人别说进来,就是发现也很困难,进来的唯一方法就是暴力拆除一条路,但首先你得应付巨型榕树外面的守护者,无数的鳄鱼和巨蟒。
要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大自然的鬼斧神刀,老太爷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怪人摆渡着船在水道里显得有些拥挤,但在他的摆渡下船不触碰一根树根,船在水道迷宫里穿梭了不短时间,终于来到了巨型榕树的主干,巨树的主干约有一个小房子那般粗大,上面爬满了竖立的树根,它们像一个个守护者,将主干包裹的严严实实。主干外围则是树根组成的螺旋向上的阶梯,这些阶梯一头连着主干,一头向外凸出,一直到大树枝桠,有明显的人工痕迹,但看起来十分自然,至少这些树根是活的。
树根阶梯盘旋而上,在尽头是一个黑色的建筑,像是恶魔的巢穴,几人到了这里已经很黑了,所以看不真切。老太爷突然想起一种树屋,树屋一般是猎人打猎是搭建的,为的是防止林中的毒蛇猛兽,由于是临时的,搭建的十分简陋,与眼前豪华的树屋相比,那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怪人下船后牵着绑着几人的主绳便顺着台阶而上,几人本能的想要反抗,但奈何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只得按着怪人的意思走,那种感觉像是战场上的俘虏,或者被牵着鼻子的牲口,憋屈又无力。
十三这时已经醒来了,老太爷小声将目前的情况告诉他,历经几次生死考验的十三这时表现的十分镇定。再他看来,这个世界已经够怪异的,既然出现那么多怪异的东西,出现个怪异的人实在正常不过。但这怪人实在是太丑太怪了,即使十三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倒没有像之前一样大喊大叫,他能感觉前面的是个人,这类大喊大叫除了能暴露并且增加自己的恐惧之外,并没有什么好处。
一行五人顺着阶梯而上,很快到了阶梯尽头,尽头被一块门板挡着,怪人一推便上去了,随后看着老太爷几人,确切的说是看着于静,并没有催促。
说实话,老太爷绝不想进入这个看起来奇迹一样的树屋,毕竟它是怪人的老巢,在这里,怪人有各种办法对付他们,而他们却如同板上鱼肉,鼎中麋鹿,再也无法反抗。但不进去又能怎么样?几人明显被这怪人下了药,一直到现在都浑身无力。于静沉默了会,便率先进去,老太爷三人相视一眼,也跟着进去。
这确实是个树屋,而且很大,整个树屋以直冲而上的主干为脊梁,平面展开而去,所以一进树屋,首先最明显的就是树屋中间的主干,主干在树屋接近顶部部分开始分叉,又天然形成房梁,依此,怪人建造出他的老巢。房梁上挂着什么,看轮廓应该是大柜什么的,由于怪人并没有点灯,所以暂时并不知道是什么。
即使这树屋是个奇迹,也绝没有哪个正常人愿意在此停留,因为这里实在太臭,如果是普通的臭也没什么,但如果是尸臭呢?老太爷一进去就闻到了,这味道太浓烈,在经常和死尸打交道的人的脑海里,这种信号极为强烈,他预示着这里有死人,而且不少。这让老太爷心理突然冒出养尸人这个词,而怪人点灯后,房梁上挂着的好几具棺材也似乎证明怪人的这个身份。
养尸人笼统的来讲是泛指一切对尸体有特殊需求且喜欢收集尸体的人,包括物质需求和精神需求,而物质需求只是精神需求的具体表现,物质需求包括食尸,喜欢尸臭味儿等等,这类人通常会收集不少尸体放在卧室,他们将这当成最好的香料,甚至食用。精神需求就太多了,传说中(不是传说,现实中就有不少)的恋尸癖就属于此类。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类养尸人虽然也叫养尸人。但已经不在这个范围内了,因为他们养的不是普通的死尸,而是粽子,世俗叫法即养鬼,在倒斗人和道士眼里,这是驱鬼术早先的雏形,成系成统的驱鬼术便是由养鬼发展起来的。
养鬼人为了一己私欲利用这些粽子去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但养尸或者说养鬼要求太高,首先第一个要求就是必须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四阴之人,因为这类人身上阴气极重,收到粽子反噬的几率极小,这一点在养鬼术发展成驱鬼术后也一直沿用。
其次便是培养尸气,让粽子认同你,以前的老办法是吃死人肉,或者在房间里放上几具腐烂的尸体,这个方法太过残忍又需要持之以恒,后来有人发现一种植物发出的气味和尸臭极为相似,这便是尸香魔芋,在驱鬼时便在身上放着。
第三个要求便是养尸地的要求了,粽子必须要呆在特殊的养尸地,诸如“死牛肚穴”、“狗脑壳穴”、“木硬枪头”、“破面文曲”、“土不成土”等山形脉相,均是形成主养尸的凶恶之地。尸体在进入“养尸地”后,人体肌肉及内脏器官等不仅不会腐烂,而且毛发、牙齿、指甲等还会继续生长。尸体因夺日月之光汲取天地山川精华,部分身体机能恢复生机,有如死魄转活便会幻变成粽子,四处游荡吸人的精血为生。
老太爷能想到这些,陈麻子和于静自然能想到,一时间脸色有些难看,此刻他们的东西都被怪人取走,包括他们的倒斗的东西还有在鬼墓拿到的三个玉盒。如果现在怪人想对他们不利实在是太容易了。
树屋里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家具,上面落满灰尘,这表明怪人不常住这里或者最近一段时间很少住这里。除了主厅外,还有两个耳室,一个大门敞开着,看样子是一堆杂物,另一个用铜锁锁着,不知道是什么,不过能上锁,显然对怪人十分重要。
整个树屋除了五个人,还有一只极为灵敏的猴子,白唇白眉,不过好像应对那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猴子除了这两个特点外,其他的器官组织在一起竟然给人一种十分丑陋的感觉。
老太爷对猴没什么研究自然看不出这是什么猴,这猴子一见有人进来便对着呲牙咧嘴,一阵乱叫,看到怪人后似乎有些疑惑,挠挠头,随后跳到怪人肩膀上,继续冲着几人尖叫。怪人摸摸猴子脑袋,猴子这才止住叫声,但还没止住多久,这猴子就纵身一跃跳到一处窗口上,对着窗外吱吱乱叫,张牙舞抓,模样十分夸张。
怪人一见几步来到窗口,打开窗子后透过茂密的枝叶就看到他们刚才的河道上有一条小船,上面有三个人,正在附近徘徊,其中一人是一个人船夫,另外两个不知道是什么人。
那船夫到了这里就不肯往前由,另外两人则极力要求,正在三人争执的时候,突然发现水下有动静,其中一人俯下身子查看,但水下静悄悄的,这人刚回头,就看到另他恐惧的一幕,一张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他同伴的脑袋,被咬的那人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被拖入水中,不一会儿便有血水飘上来。剩余那人一见,赶快催促船夫离开这里。
船夫哪里还用的着他提醒,早已马力全开,那人站在船头不断催促着,面色惊恐,这时候他突然发现,船的速度慢慢的降下来,回头一看,那船夫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只看到水中一团血水。这人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立马跑去接手船夫的活,但划船是需要技术的,尤其是这种手摇船,所以他的船只能在水里打转,而这时,已经有不少鳄鱼和巨蟒悄悄靠过来。
由于老太爷几人靠近窗口,这一幕刚好被几人看到,一时间脸色难看。怪人看了一会儿,面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后将几人锁在树干上,像锁牲口一样,又将钥匙圈挂在丑猴子的脖子上,这才就匆匆离去。
怪人离开后,几人纷纷喘了口气,这很少说话的怪人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方才那幕鳄蟒吃人的画面仿佛还在眼前,看了看阴暗的树屋和诡异的棺材,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所以,现在几人的目光停留在那丑猴子身上,确切的说是那串钥匙,虽然不知道怪人为何将钥匙挂在猴子身上,但现在这么好的机会老太爷可不想白白放弃。
但无论几人怎么诱惑,这丑猴子就是不过来,只是在不远处疑惑的看着几人,好像在看猴子,虽然它也是猴子。
十三在一旁道:“这是只猴子,你说人话它当然听不懂了,你得学猴叫”。
陈麻子闻言似信非信的学了几句猴叫,那猴子一听,耳朵一下竖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看着陈麻子,显然不理解眼前的“猴子”为何长的这般。
陈麻子一看有门,又叫了几声,这猴子也跟着吱吱叫起来,接着突然跳到陈麻子头顶的树屋房梁上,腿一张,一泡猴尿飘飘洒洒而下,淋的陈麻子一身酸臭味,那猴子见此竟然像人一样高兴的吱吱乱叫,把老太爷几人都给逗乐了,这缓解那种沉重气息。
陈麻子见此大怒,自己竟被一只猴子调戏了,也不管那猴子听不听得懂,对着这丑猴子就是一通骂。
十三又道:“大冬瓜,你骂猴子他又听不懂,再说你刚才是自讨苦吃,这猴一看就是公猴,你学公猴叫它以为是对它的挑衅,自然要对你撒尿了,你应该学母猴叫”。
陈麻子一听也有些道理,但母猴应该怎么叫?突然想起于静会兽语,不自觉看向于静,正想请教于静母猴是怎么叫的,就看见于静杀人的眼睛,立马闭上了嘴,狠狠的瞪了一眼十三。
“不要浪费心思了,这猴子不会过来的”,于静在一旁情绪低落的说道。
对于于静这个神秘的于家女老太爷了解的不多,陈麻子了解就更少了,这在倒斗江湖里也极为正常。封于两家虽然被尊称为倒斗界的两个泰斗,但行事一直低调神秘,没有重要的事不会轻易透露自己的来头。其他倒斗者也不敢随便冒充,一是尊敬,二是惧怕。尊敬源于两个世家的恩惠,惧怕来自两个世家几乎无孔不入的势力。
在船上时,老太爷和陈麻子就发觉于静应该认识这个怪人,不然也不会说那句“我好像认识你”,根据于静的反应来看,她应该是认识这个怪人,并且十分惧怕他,只是当时当着怪人的面不好询问,现在,该是询问的时候了。
只是两人都没有想到,这个怪人的人生轨迹是如此的复杂和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