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正式上班,陈以墨很是忐忑,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待到闹钟响起,连忙爬起身来,生怕自己迟到留下坏印象,将自行车踩得像是风火轮一般。夏日的清晨,便出了一身汗。
待到办公室,位置已经安排好了,和预想中不一样的是,她是一个人被单独安排在了那里,甚至也没有有任何的吩咐,只是说等到熟悉了自然就会分配任务给她。
陈以墨点头,抱着主任给她的几本书,找来毛巾和扫帚拖把,把办公室认真打扫了一遍,之后便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开始看书。书上的内容,在她看来如同天书,和大学所学的专业知识没有半点想干,或许以后她便是要从事这方面的工作了。小看了一会,脑袋里面却理不出来半点头绪,接到王浅风电话的时候,她有些做贼心虚,总觉得上班时间接电话不好,虽然办公室没有别人在,或许也根本没人听到,可是心里还是莫名其妙的放心不下。
待到挂了电话,她又坐下,继续一页一页的翻看,越看越是焦躁,这些到底是什么鬼。
她看了看手机,满打满算这才十点不到,十二点下班,有的熬了。只是第一天,她可不想让人觉得她在偷懒。
一上午,陈以墨和人说的话一个巴掌就可以数过来。
那么多的同事,名字和相貌,她一个都没有记住。
回去之后,妈妈自然是很关系她上班的情况,陈以墨挑了一些说了,于是便让她多和人交流交流,别太过于孤僻。
她点头应了。
第二天..第三天..第二个星期..。
陈以墨仍然没有说话,按时上下班,别人打扫卫生她便跟着去了,见到人便笑笑,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至少没有人会抗拒笑容。
那几本书她翻来覆去的看了,心里大概有了印象,却始终没有接触到一笔实际的业务。整个公司只有三十多口人,其中年轻人居多,显得生机勃勃。每周一都要开早会,由各个部门负责人汇报工作进度和本周计划,陈以墨拿着本子认认真真的听着,记着,听不懂的就随随便便画上几笔。偷偷摸摸看向周围的人,几乎也没有什么人动笔,最后便心安理得的在纸上涂抹起来,画出一个个四不像来。
她感觉自己是被世界给遗忘了,无所事事,没有任何工作任务交代给她,也没人问她究竟适应的怎么样了。待到两个星期之后,她索性把公务员的书背在包里,反正没人来她办公室,她就开始复习了。中间叔叔倒是来过一次,问她怎么样,她自然是笑眯眯的说没问题,实际上仍然是两眼一抹黑。
除非必要她不会离开房间,不会主动找人说话,仿佛一只误入森林的羔羊,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不敢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件事,她不懂得人际交往,见到人也就是眯着眼睛,笑不露齿,如果有人问她什么,她便认真的作答。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她仍然是一个人一个办公室呆着,叫不上任何一个人的名字,任何实际性的问题都没有接触到。
可是她不着急,她喜欢一个人的时光,很安静,不被世界打扰。哪怕这样子沉默的再呆上一两个月她也是乐意的。
不过她的好算盘终于还是没了。
有一天那位漂亮的上了年纪的办公室主任让她收拾东西搬到了另外一间办公室,她左看右看,揣上那几本书便跟着走了,没多问一句要去哪里,她不关心这些,对自己的命运似乎也是毫不在意。对她来说,到哪里都一样。
办公室从一人一间变成了两人一间,对面坐着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便跟着别人一样称呼刘哥,原来这个位置上坐着的小美女换到了其他办公室,两个人也曾经交流过一些,她在陈以墨饿的饥肠辘辘到崩溃的时候,给了她牛奶和饼干,陈以墨记在心里,便也记下了她的名字。她不喜欢和人打交道,总是觉得麻烦,可是别人释放出来的善意,却也不敢忘记,于是这个女生张文文便成了她在这个单位的第一个朋友。
这是一个小美女,比陈以墨小上两岁,和她弟弟一样年纪,长着一张娃娃脸,眼睛大大的,皮肤非常白皙,一笑起来脸上就荡漾出两个漂亮的小酒窝,说话的声音也是无比的柔软,很是讨人喜欢。
陈以墨自然不讨厌,她让她想起了宿舍里面的媛媛,也是如此这般,很容易让人放下防备之心。
回去之后,陈以墨第一次和妈妈说起了同事。
两个人的接触多了起来,一起打扫隔壁的活动室,一起吃着零食,一起聊天,更多的是她在说,陈以墨在听,可是就算是这样,对陈以墨来说也是难得,她甚至已经很久没有和人好好聊天。每一天说的话像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回到家乡之后,便彻底的把自己封闭起来,考试失败的沮丧、自责,一天天的压在她的心里。每一次她看到妈妈愁眉苦脸,心里便觉得愧疚,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家人,她不想让人失望,比谁都好强,可是却这样的无能。这些话无人述说,也不敢轻易的开口,如鲠在喉。
对面的大叔很少在办公室呆着,总是忙忙碌碌,整天不见人影。陈以墨也不以为意,办公室里往常总是弥漫着重重的烟味,她每天把窗户开着散气。每天仍然是无所事事,打扫卫生,给花浇水,不管在哪里都是安安静静的,想要把自己的存在感减少到最低。
待到又有一个月左右,领导再一次给她换了个位置,不像上一次悄无声息,而是兴师动众的把好几个人的位置都调换了一遍,给她挪了一个,几个男生帮忙抬桌子,陈以墨帮不上忙便拿着自己的东西跟在后面,比起之前只多了一个水杯而已。
新的办公室和之前两个差不多大,但是人口却不少,塞满了五张桌子,显得有些拥挤。几个人看上去都是二十出头,唯一一个年纪大些,约莫有三十了,陈以墨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见到她在打量,也是回之以微笑,于是陈以墨便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像是做亏心事被抓到了一般。
他们笑着摇头,这性子,也真是太羞涩了吧。做他们这一行的,这么柔弱的性格可不一定是好处,看来还是要多培养一下才好,不然怎么和客户打交道。
陈以墨自然不知道这打算,一下子多了这么些人,两个月之前的那种不安似乎又回来了。她还是喜欢安静。听着那些嬉戏打闹,或是闲谈,她一句都不多说。
他们直到她的名字,可是她仍然一无所知,她有些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