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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清谈恋爱了,对象是小学同学,感觉棒棒的,每天蜜里调油。
阿之谈恋爱了,对象是大学同学,还是老乡,感觉帮帮的,每天一日三餐一起吃饭,从此陈以墨失去了她的好基友。从前都是她们两个一起奔小康的,现在她已经沦为电灯泡了。
媛媛一直在谈恋爱,对象是高中同学,每天萌萌哒的娃娃音,听着就是软软的,让人觉得很舒服。
而根据陈以墨的观察,小茹也在谈恋爱,实际上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隔上半个月便会有人送上一直洁白盛开的百合花。那迷人的香味,起码陈以墨是受不了的。
似乎夏天一来,个个都是成双结对的了。
这样也挺好。
宿舍只剩下筱漫一个人,不过不是没有人喜欢她,而是她不喜欢别人。毕竟她的气质相貌脾气都是顶好的,也懂很多,性子温柔如水一般,在陈以墨看来唯一的缺点就是懒,太懒了。只要能躺着绝对不坐着,只要能不起床死也不下床,能饿着就饿着,能忍着就忍着,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动的。
陈以墨是挺嫌弃她的,虽然两个人高中也在同一个学校上学,实打实的老乡,但是筱漫可懒了。不过也庆幸有她垫底,不然陈以墨便会顺理成章成为宿舍最懒的人了。
五月。
六月。
七月。
天气一天天变得灼热,西瓜上市,陈以墨几人开始抱着西瓜当午饭了。
这一点王浅风说过她好几次,她也只是当成了耳边风。半个西瓜,一把勺子,五六块钱,就是一顿午饭,吃得饱饱的,还不会长胖,何乐而不为。
两个人的话变少了,但是陈以墨却学会了说话,她会主动的向他倾诉生活中的事情,一点一滴的把那些让她难过的高兴的说给他,让他帮忙解答分析,而他便也如同春雨润物细无声的潜入她的生活。
他说......
他说.......
她可以感觉到这种影响,却并不抗拒他的安排,多看书,多学习,多考些证放在手里,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的损伤,而且这种趋势很好,能够让她获益良多。多了这么一个时刻盯着她的良师益友,不是很好吗?
七月期末考试来临,紧接着是暑假,一个月的时间,陈以墨仍然是闷在家里,有同学聚会,有朋友一起欢乐。除此以外,便是一个人。
对她来说,假期或者佳节总是孤单的,爸爸忙着招生或者是喝酒,妈妈的休息日从来不固定,正常说来每到节假日她必然是要上班的。仿佛是掐指手指头算好了时间一样,准的让人很难过。至于弟弟,两个人一个屋檐下,一天两三句话,便也是极致了。
让陈以墨有些庆幸的是,爸爸变了许多,酒喝得少了,钱赌的少了,工作更加的忙碌了。他会早出晚归,他会主动上交工资,他会和妈妈一起盘算着还欠多少钱,还需要借多少才能凑齐两个人的学费生活费。
永远都是负债,一层又一层,压在所有人的心上,还不完的。
陈以墨,你能做什么?
她不知道。
她的要求不高,她的能力很弱。
她只是会无力的靠在墙边听着父母无力的叹息,他们说,“人穷志短。”他们盘算着暑假还要有多少笔应酬,升学宴生日宴,盘算着收入支出。
陈以墨很没用,不知道做什么,便只能等待着,等待着开学的日子。
讨厌这里,却不得不依附着这个家。
王浅风,我该做什么呢。
他说,陈以墨,如果你讨厌这个家,就要努力的做得更好,让自己变得更强大,那没有人再能控制你。
她能感觉到无处不在的束缚,还有各种不适。在家的每一个日子里,时间都变成了一种煎熬。一家四口几乎从不一起出门逛街一起吃饭,而她和妈妈也是如此,除了吃饭之外,没有了多余的交流。
她记得曾经一起走在街上,遇到母亲的同事,她们很诧异的看着她,如同看着外星生物一样,“这是你家孩子吗?都这么大了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妈妈笑着说,“以前一直在乡下,回来时间不长。”
“哦......”她们意味深长的笑着。
陈以墨看着,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她们心里肯定会说她是黑户口的,是被藏起来的小孩,见不得人。
于是她固执的咬着嘴唇,任凭妈妈一直僵硬的笑着让她叫阿姨,却一动不动。
“以墨她性格比较内向,不爱说话。”她这样解释着,很是不好意思。
陈以墨低着头,看着地面,自己也变得像是一块石头。
和妈妈出门的满心欢喜,变成了一腔的怒火。
其实已经不错了,不是吗?最早的时候,在街上被遇到的时候,她陈以墨甚至都不能开口叫妈妈,那是阿姨,嗯,她是别人家的孩子,亲戚家的小孩,她是无所谓的什么人。
她总是紧闭着嘴巴,生怕自己多说一个字,她从来不听别人说什么,生怕听到让自己伤心难过的话,她总是漫不经心,生怕自己对什么人伤了心,然后发现自己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陈以墨,你是不是真的没心没肺?”王浅风曾这么问过。
“嗯。”她昂着头看着他,眼中没有半点情绪。
没心没肺又怎么样,至少她不会再因为任何人难过,不是吗?
“以墨,你又要开学了啊,这下子就大三了,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陈以墨躺在床上,手机靠在耳边,茫然不知道所措,以后会怎么样了,没有人告诉她,她也不明白。
“以墨,要是不知道怎么做,那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吧,好不好?”
“好。”
“等到开学之后,我再告诉你。”
“嗯。我很期待,王浅风。”
“我也一样。以墨,我很期待我和你的未来,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让所有人看看。”
...........
九月,陈以墨开学了。
大三下学期开始了,距离毕业还剩下一年半不到的时间。
“阿清,你决定好了吗?”几个人围坐在阿清的身边,脸上都是同样的表情,担忧。
“是啊,我想清楚了,要去支教。”
“可是那么远,那地方又乱,你一个女孩子。”
“没事啦,我家里都同意了。再说了,那么多一起去呢。等姐姐我回来,给你们带特产。”阿清哈哈大笑,声音无比的爽朗,神采飞扬。
“那你什么时候走啊?”
“系里面通知后天走,哎,我东西还没收拾了,也不知道那里天气怎么样。听说坐火车要两天三夜呢。我一把老骨头了。”她假模假样的叫着,动作表情很是夸张。
“去你的。”阿之一拳头砸在了她的腰上,“赶紧收拾东西,到时候忘了就不好弄了。”
“明天我们给你送行吧。你说你啊.....照顾好自己。”筱漫抱了抱她,很是不舍。
“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筱漫你哭什么啊。”阿清手忙脚乱去擦筱漫的眼泪,“哭的我都想哭了。不就是一学期吗?再说我们可以视频啊语音。真的.....没什么.....”
“嗯。不哭。”这样说着,眼泪却止不下来。
陈以墨站在那里想要安慰两句,向来却是个口拙的,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是干巴巴的站着,手足无措。
她害怕别人哭,一见到别人哭,心里也就酸溜溜的,于是她背过身去,趴在桌上,听着渐渐响起的哭泣声,死命的咬着嘴唇。
她才不要哭。
........
阿清走的很早,她一个人拖着行李箱静悄悄的溜了。走的时候,她对着房间说了一句,“同志们,我走了哈。”
声音里是浓的化不开的伤感。
陈以墨睁着眼睛,探出了头,“阿清,再见。到了发短信给我。”
“以墨,再见。我会的。”
她的睡眠一向很浅,虽然她动静很小,但是她还是醒了。
她又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阿清离开之后,宿舍里面冷清了许多,空荡荡的床铺,光秃秃的床板,还是那不再响起的熟悉的欢笑声,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没有适应。虽然生活中偶有摩擦,但是那毕竟是朝夕相处了两年多的舍友,哪能一下子便割舍的开。
半年之后,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