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侯爵府来了一位很奇怪的魔法师先生,在递交了一封信件之后,得到了老夫人的亲自接见,又不知道为何,获得了老夫人的信任,开始担任雷欧少爷的第二任老师。
侍女们早就把这件事情传开了,与雷欧少爷第一任的老师相比,那位温文尔雅的历史学家罗西亚特先生显然更受侍女们的爱戴。至于这位魔法师先生,她们只对魔法师这个身份感到羡慕,至于魔法师本人,她们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
因为波尔多的卖相实在糟糕,长得难看暂且不说,竟然脏兮兮的连脸都洗不干净,要不是他手上的魔法戒指,还有手里那根一看就价格不菲,镶嵌着足足有拳头那么大魔核的法杖,看门的老德克恐怕早就把他当成老骗子赶到一边去了。
长得丑的确不是他错,脸上那看起来脏兮兮的诡异色泽更是不能怪他。毕竟绝大多数的炼金材料都有或多或少的毒性,而具有罗兰王国最伟大炼金术士之一的波尔多,他绝对是炼金术士中的实验狂人,长年累月下来被毒物侵染留下难以洗去的色泽,这当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波尔多虽然是一位魔法师,可是不会读心术的他自然不知道自己曾在侯爵府的下人们心中被划为骗子之流。
而他现在,正满脸复杂的在教授雷欧炼金术,确切的说是炼金术中的分支——药剂学。作为一名导师,没有人会喜欢蠢笨如猪的弟子,聪明的弟子自然更招他们的喜欢,只是当弟子聪明到了一定程度,教授他们的人往往更容易产生一种挫败感。
计划之中,波尔多不过是先让雷欧对各种有毒的坚果、植物根茎、魔兽的腺体之类有些初步的认识。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看了两遍之后雷欧竟然能将这些东西记得八九不离十,任波尔波如何提问,他都能对答如流。波尔多为此很是惊讶。
计划不得不做出改变,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年幼的雷欧开始跟随波尔多全面学习有关于药剂学的一切知识。
偶尔还要抽出时间,翻山越岭去找那些泰罗果、噩梦藤之类的毒性植物,路上顺便还把那些或红或紫,长得异常美丽的蘑菇塞进嘴里,为此雷欧肚子疼了无数次,要不是因为身边有一位精通药剂学的大师,只怕早就一命呜呼下地狱去报到了。
当然有一些毒性实在太过强烈,不适合以身犯险的,就由那些可怜的斑纹青蛙或者是那些肥嘟嘟的土拨鼠代劳了。顺带的落日山脉中那些在晚上浪、叫不停的大尾巴狼也逃脱不了替罪羔羊的命运,没少葬送在雷欧那双白嫩肉乎的小手之下。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又到了例行外出的时间。雷欧很兴奋,那迎着清凉的晚风划过树梢,看着大地在脚下飞退的感觉可真是棒极了,即便是以被波尔多拎着着这种不体面的方式,也比前世坐过山车来的过瘾得多。
只是不知道老师跑去哪里了?雷欧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性。
嘎的一声房门被推了开来。波尔多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推着餐车的莉莉丝。
波尔平静的说道:“今晚我们可能会回来晚一些,我们吃些宵夜再出发。”
“好的,老师。”雷欧奶声奶气的回道。
三分熟的牛排,鱼子酱配通心粉,再拌上浓浓的番茄酱,这是什么吃法?
“怎么,我做的不和你胃口吗?”
“啊,不是!老师亲自烹饪出来的肯定会很好吃的。”雷欧吓了一跳,这居然是老师亲自烹饪的,怎么能不给老师面子呢?
没想到的是老师在虐待小动物之余还有这样的爱好,只是雷欧很奇怪,老师怎么突然心血来潮弄这样的宵夜。波尔多反常的举动,让雷欧隐约间觉得有些诡异,背后似乎有一阵阴风吹过,后心一凉。
雷欧胡思乱想中把盘子里的东西扒进嘴里,那加了蜜糖的番茄酱味道倒是不错的,只是那块带血的牛排血腥味有些重了,不太符合自己的胃口,不过餐后加了鲜红樱桃汁的布丁倒是雷欧的最爱。只是半个沙漏的时间之后,雷欧很后悔吃了这么一顿白白红红的夜宵。
因为此时此刻,在离蒙森特大约有五十公里的兵营下面的地牢里,清冷的月光通过狭小的栅栏洒在停尸间里面,让这阴森的地下室里面显得更加恐怖。
波尔多面无表情的站在房间的一角,看着尸体前面那个稚嫩的身影,眉头不由得向上挑了起来。
尸体是特意准备的,宵夜也是特意准备的,将雷欧带到这停尸间则是为了锻炼他的胆量同时可以熟悉一下人体的结构,而熟悉人体结构没有什么比亲自拿刀切下去摸索一遍来得更好的了。
虽然他知道眼前的这位少爷不是一般的小孩,但是波尔多看到小家伙竟然只用了一会儿就习惯了处决犯人的血腥以及停尸间里面阴森恐怖的气氛,居然能够平静的站在停尸台上,按照往日所学开始解剖尸体,波尔多感觉很意外。
作为一个炼金术士,跟尸体打交道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而且前面这具被处死的死刑犯虽然毒死得很难看,但是跟他打交道过的尸体中,这算是死得好的了,至少还保留了全尸,而不是面对一堆腐败的碎肉。
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面对尸体的倘若是一个成年人,波尔多多半不会惊讶,不过这样的冷静放在一个五岁多的小孩子身上,波尔多终于觉得自己很受惊吓。
当然这只是波尔多单方面的想法。他不知道的是,自从雷欧踏入监牢的时候就已经觉得不对,当看到了死刑犯的脑袋在血泊中滚碌碌的时候,他也害怕的要死。倘若不是远超常人的精神力将吐意狠狠压了下去,就要吐得昏天黑地了。即便如此,胃部的抽搐一直提醒着他,然而他不得不咬紧牙关把那股恶心压了下去。
在观看完了处决犯人,又来到停尸间按照波尔多的指导,雷欧开始记录另一具尸体表现出来的特征,尝试判断死亡的原因,然后凭借尸体上的尸斑开始估算死亡的时间,最后再解剖尸体寻找证实自己判断的依据。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这才离开停尸台,只是脸色白得有些可怕,喉咙之间不断的上下滚动。
雷欧使劲咽下喉间的吐意,这才用颤颤的声音问道:“老师,还要做其他什么的吗?”
波尔多没想到雷欧的胆子竟然可以大到这样的地步,他看着雷欧那张苍白的脸正想说话,雷欧终于没有忍住胃部的痉挛跑到角落哇哇的呕吐起来。
不知为何,波尔多反倒是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心中暗想,这才应该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表现。
只是雷欧在墙角吐得昏天地暗,脑子全是冰冷的尸体里面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不管他怎么甩也甩不掉,而偏偏这个时候,宵夜中那些红的、白的、黄的纷纷又冒出来,于是两者交相呼应。
脑中的画面真的很恶心、很恐怖,这让雷欧觉得自己的童年依然的凄凄惨惨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