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位于江西省鹰潭市西南20公里处贵溪市境内。东汉中叶,正一道创始人张道陵曾在此炼丹,传说“丹成而龙虎现”,山因得名曰“龙虎”。
古来山高人少,但不乏小村古镇坐落其间。而李家村便是其中之一。
村子坐落于龙虎山以南十余公里外,地处偏僻,具体位置因年代久远而不可查了。只知其中多为李姓人氏,便以李家村为称。
“狗蛋,你又在偷张老头家的包谷,小心回去你爹让你吃竹笋炒肉!”
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匆忙左右看了看,察觉四周没有动静之后,松了口气,继续扳着包谷并死命往自己的衣服里塞。
他身后的一瘦小男孩看他未理会自己,猛的吸了下鼻涕,不满道“狗蛋,你要是在不理我,我可是要喊抓贼了啊。”
狗蛋回头瞪着男孩骂道“猴子,你还好意思说,上次不是你我能被抓到吗?我爸可是喂我吃了一下午的竹笋炒肉,你现在居然还敢来见我,你个叛徒。”
猴子是狗蛋的死党,原名李金山。
山里的孩子多数都有小名,而在村里人看来,小名越难听孩子越好养活,如同那龙虎山上永远茂盛而众多的野草。
猴子讪讪的笑了笑,边吸着鼻涕边说道“这,李叔不会吧,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妈帮你说话嘛。”
“哼,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叫我去看李寡妇洗澡还非得拿什么包子来比较大小,我们也不会被发现,我也不会被打,我们绝交,对,绝交。”
瘦小的男孩一听,脸色一慌,急忙从包里抓出了三个红绿花纸的果糖塞到了狗蛋手中,一脸讨好的看着狗蛋,连流到嘴边的鼻涕都忘吸了“狗蛋,不,李格,我这不是已经认识到错误了吗,老师都说知错能改什么大的,你,你可不能这麽小气啊。这可是我爸从集市上带给我的水果糖,我一个都没吃。这不,全给你了。”
李格所在的李家村因地处偏僻,与外界交流较少。生活水平较之一般的农村都相对落后,就连电视这样的东西也只有村长家才有。对于李家村的孩子来说,幸福也莫过于一块水果糖罢了。
李格看着手里被红绿纸包裹的水果糖,想着那只有过年才能有的甜美味道。
“咕噜。。”
“那,好吧,我就给你个机会,我们就暂时不绝交了,你要记住只是暂时啊。”李格忍不住打开一个水果糖放进嘴里。那久违的酸甜果味顺着李格的喉咙如同溪水一般慢慢向下盘旋巡回。这一刻,前几分钟的决然随着这颗糖果的消融也随之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男孩羡慕的看着另一个男孩,而那个男孩则是一脸满足的紧紧握着两颗糖果。。
包谷叶随风摇曳,带来了一阵清香。
“你们两个小王八蛋,又来偷老头子的包谷,今天看我不打死你们两个挨千刀的小混蛋,我。”
猴子看着张老头拿着一根担子向他们跑了过来,急忙一把拉起还在品味的李格转身就跑。
“狗蛋快跑啊,你还在发什么楞。”
“哦,哦哦,你等等我,我的包谷掉了,猴子。”李格想回头捡掉落的包谷,却被猴子一把拉住向前跑去。
“你又想吃竹笋炒肉了!”
“我,我。这个包谷我扳了好久啊,我,算了。”李格一脸肉痛的看着掉落在身后的几个包谷,还是随着猴子向前跑去。
“站住,你们给我,站住,站。。”
李格和猴子不知道跑了多久,反正是听不到张老头的喊骂声了。
“猴,猴子,我们这是到哪了?”李格气喘吁吁的看着猴子。
“这?”猴子四周看了看。
沿山旁一条小道在杂草的遮掩下弯弯扭扭的向下延伸着。
突然猴子跳了起来,一脸兴奋的看着李格道“狗蛋,沿着这条路下去我们就可以到达集市了,我和我爸去过一次,有好多吃的,你不去看看吗?”
“集市吗?”李格眼前也是一亮,但随即又底下头不说话了,眼神中有了一丝顾虑。
猴子和李格从小玩到大,看他撅屁股就知道他是要放屁还是拉屎。这样子一看就知道李格是怕他老爹李铁柱了。
猴子瘪了瘪嘴,装做一脸不屑的样子看了李格一眼道“狗蛋,你是怕你爹吧,你什么时候胆子比李寡妇的包子还小了啊。”
猴子一边莫着鼻涕一边摇着头乱晃学他那走货的老爹的样子,看着很是滑稽,但七八岁的小孩怎么受得了别人说自己胆小鬼。
李格一咬牙,猛的向山道走了过去,嘴里不住的说“猴子你要跟上啊,我可是走的很快的。”
“嘿嘿,知道,知道。”
在李格和猴子看来,集市很大,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两人被糖葫芦,面饼以及各式的糕点晃花了眼。当然,忘不了的还有那穿着漂亮服饰的行人和那比村长家拖拉机还大的车子,叫什么,卡车?
“狗蛋,我好饿啊。”猴子低着头,跟着李格走在来时的山路上,不时用一本比他脸还大的书扑扇着满头的大汗,但八月天的落日时分却也是热腾腾的。
李格边抹着向下不断滴淌的汗水边抱怨道“猴子还不是你,非要买什么花花公子耽误了时间,你看的懂吗你。”
猴子左手抓着那本花花公子的周刊不时扇着,却是不敢用劲,宝贝的很。右手倒是一刻不停莫了一把鼻涕又抹了一把汗,脸上更是一片泥泞不堪。
“狗蛋,你懂什么,我爹经常说这是宝贝,我起夜撒尿还经常看见我爹在偷瞧嘞。”
“宝贝?宝贝什么,这可是十元钱啊,还是什么旧版,要是换成水果糖那要多少啊。”
两人一路不断谈论着水果糖和花花公子谁更重要(额,物质和欲望的追求?)不觉间,天色却是渐渐暗了下来。
“狗蛋,我走不动了,好饿啊。”猴子一屁股坐在了一个枯木桩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但仍把那本花花公子紧紧的抱在怀里。
李格也早就疲惫不堪了,虽然是山里的孩子野惯了,但这来来回回七八公里的山路又岂是两个八九岁孩子能忍受的。李格也坐了下来,一边揉着自己酸痛的小腿一边不住的抱怨着。
“猴子,你说我们能在天黑前赶回村吗?我可不想再挨我爹的打了,现在我屁股还是痛的呢,猴子,猴子?”李格转过头这才发现自己诉说多时的伙伴正撅着屁股向前走,更可气的是,猴子手里任然紧紧的拎着那本花花公子。
李格瞬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小爷我说了那么久的话还抵不上你的花花公子重要了?李格提起一脚就揣在了猴子的屁股上。
“哎哟”猴子一个趔趄,回头一脸不解的看着李格道“狗蛋,你疯了!踢我干嘛?”
“谁叫你不理我的。”
“哈?你有叫我吗?我可能是太饿了,刚刚闻到了一股面饼味,你是不知道那个香啊。”猴子丝溜一声将鼻涕吸进了口中,好像吃到了美味的面条一般,脸上写满了幸福。
面饼?
“你是饿晕了吧。我怎么没闻到。”
“就凭我猴子的鼻子能闻错?你仔细闻闻。”猴子不满的看着李格。
李格看了猴子几眼,还是在四周晃悠起来,抬起头龇着白洁的小牙到处嗅嗅,活像一只饥饿的小松鼠。
还别说,经猴子一提,一股面饼特有的酥香味好似凭空出现一般,猛的窜进了李格的鼻中。
此刻,李格哪还管之前猴子对自己的不理睬,只觉自己的肚子一阵倒腾,越发饥饿了。
两个咽这口水的小孩在那面饼气味的引领下慢慢偏离了大路,七转八拐之下,竟走进了一片陌生的树林。
天色越发黯淡了,在徐徐夕阳的余晖下,树林像是笼上了一层琥珀色的雾气,不断收拢凝聚。。
“猴子,我闻到包子的香味了,好香啊!”
“什么包子,那是烧麦,啊,还有炖肉的味道啊。”猴子像打了鸡血一般猛的向前冲去。
李格敢发誓,这绝对是猴子跑的最快的一次,嗯,当然,除了他爹拿扫帚追了他半个村的那时。
见猴子离自己越发远了,李格紧忙加快步子追了上去。绕过一个石碑,一个较之下午村镇集会还大的集市冲进了李格的双眼。
集市摊位齐全,临时搭建的商铺也是林立众多,但却是少了股生气。。
没错,生气!这偌大的一个集市竟没有一个人的存在,但各各摊位上的小吃却是热气腾腾,像是刚刚做出来的一样。
面对如此古怪的情景,李格也不敢随意拿动,只好强咽口水各处找寻猴子的踪迹。
终于在绕过了一个包子铺之后,李格找到了在面汤铺大口吃喝的猴子,只见猴子捧着一个比自己脸还大的碗吃的丝溜作响。
“猴子,你怎么能这样,别人还没有同意呢,再说,你有钱吗?“
猴子一脸不在意的看着李格道“狗蛋,你就是胆子小,这十里八乡的村子那个不知道我爹跑货郎李大力的,老板来了,报我爹的名字不就完了嘛。”
“这,这,还是不好吧,我爹常常教导我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我,还是算了吧。”
“随便你。”猴子一脸不在乎的看了李格一眼。
“啊,这个包子好香啊,是香菇馅的吧。”
“狗蛋,这个肉好软啊。”
“嗯!这是酥饼吧?”
猴子吃完面汤后故意拿着小吃不时在李格面前晃悠,一脸的得意。
李格终于睁开了之前不忍直视美食而紧闭的双眼,弱弱道“那,那,给我留带点?”
话音刚落,四周的景象竟慢慢变的模糊了,如同被打破的湖面一般,扭曲波荡。
这是?!李格心头一惊,想看猴子怎么样了却感觉自己的眼皮越发沉重。
突然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女孩出现在了李格快要闭上的眼前。
“她是?感觉好眼熟啊。”这是李格闭眼前最后的感觉,随后一片突然出现的幽绿色光点,如同飞旋游走的萤虫一般覆满了他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