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镜先生寥寥数语,已将天下之事洞察明了。太子且感钦佩,随即问道:“先生可有根治之法?”
“此乃心之痼疾,实难痊愈。若能上行下效,数十年之久,中兴之势可成。然而,时下朝堂,早已南辕北辙,太子思虑,恐难如愿。鬼镜若有妄言之处,太子莫要怪罪。”
“先生所言,切中要害。朝堂尚且如此,国运何谈昌盛。”
太子神情凝重,心中愤懑溢于言表,鬼镜先生顺势言道:“能与太子有缘相识,鬼镜尚有一言相赠。”
“先生请讲。”
“君子成事,自当顺势而为之;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切莫一意孤行。”
“如此这般,岂非随波逐流,任由家国败落?先生此言,恕我不敢苟同。”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结果如何,太子想必也很清楚。”
“身为国之储君,纵是万难,也要拼死一试。”
“看来太子心意已决,再说已是无意,珍重便是。”
鬼镜先生此番言论,太子甚是不悦,随即起身辞谢言道:“先生淡薄,本宫告辞。”
太子明白,鬼镜先生之言并非虚妄,眼下朝堂之中,风气日渐败坏,边境邻邦,虎视眈眈。纵是晋州一方,实情已然让人心惊,若要中兴,谈何容易。鬼镜先生当属奇才,只是在太子眼中,实在太过傲慢,丝毫未有济世安民之心,如此心胸之人,不用也罢。现在想来,玄末法师之言,也是稍显浮夸。本欲讨得治世良策,岂料会是如此结局……
朝娣于侧室听的真切,待太子愤然离开之后,这才现身。似有不解之处,言道:“听闻先生之言,太子似乎甚为不悦。”
“不能静心以纳真言,匹夫而已。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之所以会一败涂地,并非敌手阴毒狡诈,而是自己太过天真迂腐。”
朝娣本不想多言,可话在嘴边,自是不吐不快。“若太子真能静心纳言,先生是否会辅佐于他?”
如此疑惑,鬼镜先生自是早已有了答案,言道:“本性如此,静心从何而来?朝堂之上,皆为结党营私之辈,太子东宫,又岂会有方寸净土。马文莆纵是满口仁义道德,可他忘了勒马坡闫几道是如何坠崖身亡。人人居心叵测,各怀鬼胎,又何谈社稷安民、匡扶天下,一句笑谈,我又何必当真呢?”
“纵然太子有心,只怕朝夕之间,难见其效。”
“有心为之,自然好过无动于衷,然而太子忘了时至今日他也只是个太子,一步之遥,往往都是遥不可及。何况上无明君支持,下无贤臣辅佑。一己之力想要成事,也只能是一厢情愿罢了。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无,所谓辅佐,实乃诛心之论。”
凤凰山之行,太子内心本有希冀,可经由鬼镜先生一番言辞,已无丝毫兴致,回城途中,更是一言未发。回京当晚,便只身前往并肩王府诉说今日情形。太子不顾辛劳,连夜拜访,倒让并肩王略微显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