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节课结束了,准确地说是最后一节魏长生的课结束了。一开始,魏长生像以前一样给我们上课,尽管失去妻子的悲伤还萦绕在他的心头,这一点从头那日渐消瘦的面容中就能看得出。他比以前更消瘦了,我不知道唯一支撑他生命的东西是什么?他的头发几乎全白了,让人觉得恐怖。白发让我想到了赵自白,那个因拔白发发疯失踪的人。然而,尽管消瘦,但是他那双带我们探索世界的眼睛还是那么闪亮,像黑夜中唯一点亮着的烛光,我生怕一阵风吹过,那烛光便在我们面前熄灭。
讲完了课的内容后,魏长生吸了一支烟,在课堂上。他从来没有在课堂上吸烟,这其中的原因,大概是想多和我们呆上一会吧。那烟雾缭绕着,慢慢地散去,他缓缓地说了句模糊的话。我坐得很远并没有听清。
最后一刻,我只听见他说,是时候了,该离开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他走出了教室的门,又回头看了一眼站立着送行的我们。那眼神突然很是令人惊恐,是我看到的最恐怖的眼神。那深陷的眼眶中,似乎空无一物,深不见底,又似乎有一种火焰在燃烧着,火焰中,有一个女子的倒影在舞蹈。
他就这样走了,走了出去再也没有回头。
他的声音像某种语言或者说是一种诅咒一般,时时回荡在教室里。他所说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和谭力说的那个临近的日子是否一样呢?
想什么呢?走了,逛街去了?苏琳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笑着对我说。
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你没有感觉他今天特别怪吗?我说。
谁啊?魏长生?苏琳问,他自从妻子死去后,不都是这样吗,打击太大了吧,听说,他为了给妻子治病,借了高利贷,到黑市上去买脐带血,你说,这脐带血也不是包治百病,是吧,再说了,配型哪有那么容易?这不钱被骗光了,妻子死了,一身的债。
是啊,想想,好好的一个人,真是可怜。我停了停,感觉苏琳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我又问苏琳,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
这个,这个同学们都在传,你不知道?苏琳反问我。
同学都在传,我从没有从其他同学那里听到这些,苏琳这样说完全是托词而已,他到底从何而知呢?
走了,不说他了。苏琳拉着我走出了教室。
我们俩呆呆地站立在停车场,苏琳一路上说要开车带我到市中心步行街去购物的,到了那里却没有找到苏琳的那辆车。
怎么了,你的车呢?我问苏琳。
我忘记停在哪里了,算了,我们打车去吧。苏琳似乎并不担心,笑了笑说。
从苏琳的脸庞上,我发现了她说了谎,学校就这么大,车停在哪里会忘记?或许是她借给同学朋友开了,但为什么又要撒谎呢?除非那个人,她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想到这里,突然心头一冷,感到十分震惊,那个人难道就是许良,他们一直在联系着?
苏琳,告诉你一件事。我停住了脚步对苏琳说。
什么事?苏琳漫不经心地说。
我和谭力去了木马公寓,又到了案发现场。我说。
那,那你们有什么发现?苏琳盯着我问。
我们在浴室里发现了一堵墙,一堵连通的墙。我说。
什么?苏琳显得惊讶。
你之前和许良约会的时候,你没有去过他的公寓吗?你知不知道那堵墙?我说。
我不知道。苏琳说。
这就揭开了密室之谜,许良利用那堵墙逃跑了,现在他还活着。我说。
是吗?苏琳精神变得恍惚起来。
你没有见到他?我直接问了句。
没,没有。苏琳连忙否认。
你知道许良为什么还活着吗?他是为了报仇,还会有人死亡的。我说。
他是十分危险的,前些日子,我在你的车后备箱里看到了一只女人的鞋。你知道那是谁的鞋吗?我们在茅山的洞穴里,囚禁女大学生的洞穴里,看到过另一只。说到这里,你应该明白了吧。我是在帮你,我不想你出任何问题,苏琳,你要相信我。我继续说着,苏琳慢慢缓和了下来。
不可能,不是他干的,他不会干那种事的。他晚上经常和我在一起。苏琳终于承认了。
车是他开走的?我问。
是,这车只有我和他有钥匙。苏琳说。
这就全部对上了,要把事情搞清楚,必须找到许良。我说。
他会回来的,我们在这里等他。苏琳说。
他不会回到这里了,他应该已经知道了,他每一步都比我们快,应该说我们走的每一步都是他设计好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今晚应该行动了,他肯定要去找一个人。我说。
谁?苏琳问。
马兰的同事,孙慧。我说。
谭力,急事,马上过来。我拨通了谭力的电话。
你先回宿舍,哪里也不要去,如果发生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哦对了,我让阿光过来陪你吧。我说。
阿光?苏琳。
他对你一往情深,前几天跟着你,保护你,结果被人家打了一顿。我说。
什么?跟踪我的人是他?苏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