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被他抱了起来,穿过长廊。他有力的臂弯和宽阔的怀抱里有沁凉的薄荷味,清新透明,要比任何一款彰显男人野性的男士香水更加悦人。
像是做了场美梦,她在一间明亮的房间里醒来。
这房间简洁干净,白色橡木床,四四方方的床头柜,浅色的双人沙发,一张玻璃茶几。这里完全脱离了奢华的宫廷风,像山庄里唯一可以透进阳光和自由的地方。
于钟美婷而言,这样的地方就是天堂。
“你醒了!”
敖冰的声音,像一场清冷的夜雨。
“喝点东西吧……”
他把一杯冷热均匀的红茶放到了床头,茶色鲜艳明亮。
钟美婷靠在床头盯着他,她又是一次一觉醒来睡在陌生男人的地方,但这次不一样,他没有东方豪那样锋芒毕露,也没有东方豪那样霸道不可一世。
他眼神清澈,没有沾染世俗的欲望,洁白的衬衣穿在他身上透着冰雪般清冽的气息,很难想象一个常年徘徊在生死线上的男人竟会有这样纯净的气质。
这也是他跟昊轩最大的区别……
昊轩的眼神是浓郁的,热烈的,充满致命的吸引力……
望着他,她渐渐失神,像是被什么带走了灵魂。
“在想什么?”敖冰被她看得不自在。
钟美婷回过神,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讪讪垂下眸道:“没什么,想起一个人。”
“是很重要的人么?”
“恩。”
“那你最好忘记他。”他提醒道。
“你刚刚的眼神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情愫,我猜他是你的恋人或者前男友。以我对东方豪的理解,他那种霸道至极的占有欲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女人心里装着其他男人。”
钟美婷惊讶地抬眸,与他波澜不惊的目光相撞,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很难说不发生点什么可怕的事,就像第一次遇到东方豪一样,但她的眼神毫无怯意。
她是用警告的口吻一字一句地说:“记住,这个世界上,谁,都,没,有,权利让我忘记他。你不行,东方豪也不行。你最好少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最恨别人在我面前装大爷!”
钟美婷一旦遇到淳昊轩的话题就会变得格外激动,虽然敖冰没提他也不知道,说话的语气也不是很过分,但是“忘记他”这三个字足以触动大小姐最柔软的的心弦。
二十年如影随形的相伴与守护,她忘记谁都不能忘记他。只要是想一想自己有可能因为某个男人的出现而忘记他,她就觉得痛不欲生,就像会被剥夺了过去二十年的生命,那灭顶的恐惧会顷刻间将她淹没。
她不想爱上任何人,这是她如此抗拒东方豪的原因。
“你会后悔的。”
敖冰的神情变得有点严肃。
他没想到自己简单的一句话会令她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居然不顾自己身处何种境地。他一次把眼前的女人跟传闻中的钟美婷真正联系在一起,感觉不可思议。在权利欲望面前,大多数人都变得卑躬屈膝,曲意逢迎,而这个女人却如火花一样暴烈。
难怪……
东方豪会那样宠溺她!
可倘若让他知道她心里有其他人的存在,而且到了一触即痛的地步,那结果不堪设想。她也许会遭受必须现在更残酷的刑罚,而那样的痛也非她所能承受。
钟美婷不屑地冷笑:“我不知道后悔是什么滋味,你也不用吓唬我,我不是吓大的。还有,我是东方豪的情妇但不是他的女人。倘若真有一天他对我动了真心,突然在意起那些,只能说明他犯贱!”
权势滔天,身边万千美女环绕,他尽可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能在她身上花多少心思,只是贪图一时的新鲜罢了。她从他眼中感受到的也是满满的征服欲,那种人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简直就是爱情的绝缘体。他谈恋爱了,才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飞往法国的东方豪要是知道自己在钟美婷心里是这么不堪,别说等到回来,就算现在返航回来也要掐死她。
敖冰眼底划过一丝惊异,他的镇静和恐吓在她面前都化为泡影。
“Hey,你带我来这儿不会就是为了跟我探讨这个问题吧!”
钟美婷话锋一转回到了正题,他又不是淳昊轩不必跟他客气。煽情的那部分过了,她唇角重新抿起坏坏的笑:“谈谈吧,你跟葛露露,怎么回事?你要带她私奔哪啊!”
敖冰一愣,私奔?
钟美婷见他淡定的神情有松懈的迹象,就顺势挑逗起他,“她可是东方豪的候选妻,有可能是未来的东方夫人。你敢带她私奔,有种!”
敖冰又是一愣,他世界第一佣兵团团长,响当当的铁血男儿,第一次敢有人评判他有种没种,而且是个女人。
钟美婷觉得好笑,忽然就学起了苗丽薇那厮的德行,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一语道破他的最终目的,“是不是被我听见了,怕泄露出去?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能给东方豪戴顶绿帽子我实在求之不得,我一定不会泄露任何信息,你尽管带她走好了。而且你们一定要恩恩爱爱,白头到老。要是有需要帮忙和配合的,也不要不好意思,尽管开口,我能帮到的一定帮。”
敖冰一阵无语。
他冒险把她虏来就是怕两人的谈话让其他人听见,再者,希望委屈她两天把她留在这里,以免泄露消息,或者还需威逼利诱一番,让她守口如瓶。
可她巴拉巴拉地几句话,完全颠覆了他的想法。私奔,给东方豪带绿帽子,两件事无论哪样都是大逆不道!
片刻,他说:“你想多了。”
他只是单纯地想完成葛父的嘱托,把葛露露送出去罢了。
钟美婷洗耳恭听:“嗯哼,那是怎样?说来听听。”
反客为主,牵着别人的鼻子走,明明他是主动方,现在变得好像他是有求于她似得。到底是太狂,还是随机应变?敖冰转身来到双人沙发上坐下,端起茶几上的玻璃茶杯,他用眼神示意她放在她床头柜上的那杯,淡声说:“说那么多不口渴么,兴海的CTC红碎茶,希望和你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