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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少年,少年

三年后。

瀚州,天兰城杜家镇。

天刚蒙蒙亮,通往杜家镇的小路上,一削瘦少年挑着两筐山货脚步匆匆的往镇上赶,今天又到了杜家镇集市的日子,早点出发好在集市上占个好位置摆卖。

少年一边走一边想,为什么忠伯老是在耳边重复着那么几句,每次他出去挖山货,或是挑水,劈柴煮饭的时候就罗嗦,说是苦了我的少爷啊,少爷天生贵胄却落得这般样子,是忠伯无能之类云云。

而有时少年看看,自己这个样子,怎么也不像是一个有着少爷身份的人……

忠伯本身就行动不便,卧床的日子极多,有很多事情少年已经记不起来了,所以问忠伯他老人家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每次问起,忠伯就满脸悲愤的望着少年,这样静止了片刻,只得长长一叹,不愿作答。

所以为了养活自己,照顾忠伯,什么事也理所当然的要自己动手,没有什么好怀疑埋怨的。不过对于每次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忠伯就老是拿着他的手东捏西扯这样的行为感到有些莫明其妙。

而且每次捏扯完之后,忠伯就又开始长吁短叹,嘴中还念念有词,说什么造元境,怎么感应不到元力的存在……

乱七八糟的,太怪了,而少年却没有想过,他为什么只有最近两年的记忆,以前十年的记忆都到哪里去了,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问过,或许他在刻意的想着逃避些什么吧?!

他所知道的,就是自己的名字叫做——古凡。

这样想着很快便进了镇,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偌大的两筐山货一路走来,古凡却丝毫感觉不到疲惫,即便是进了镇,他的脚步依然是那样的强劲有力。

“喂,傻小子过来,陪爷我练几手!”

听到熟悉而厌恶的声音,古凡眉头轻轻一皱,目光循声而望,却是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镇上的练武场,在那场中,有着十数道少年身影,他们听到了喊声,此时皆是纷纷站起身来,目光颇为不善的望着前者,而此时喊话的,似乎正是为首那一位衣着华贵的少年。

古凡自然是知道此人的身份来历,杜家镇镇长弟弟杜应年的儿子,名叫杜彬,十五岁,据说去年就已经达到了二重造元境的层次,还在镇上大摆了三天的宴席,消息也是因此而被传开。

在杜家镇的这些年,古凡可不少受这霸道家伙的虐待,幸好他也是经常锻练,才不至于使得自己受太重的伤,而也正因为如此,杜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放过他,所以每次到了集市的日子,后者都会在这个地方等着古凡的出现。

杜彬已经完全将古凡当做他实践身手的对象!

本来古凡是有办法绕开练武场这个地方的,但每次过来的时候想的事情太多,再说能避得了一时,过后杜彬等不到他的出现,便会到集市上面去找,直至找到虐了一遍为止。

“看什么看,叫你呢!”杜彬盯着古凡,目光之中尽是漠然,吼道:“过来,再不过来老子一巴掌拍死你,废柴!”

“杜彬少爷,我还要去集市上卖山货呢。”古凡眼中有着忌惮之色浮现,怯生生的道。

“山货?你不就是一坨山货吗?!”

“哈哈哈哈……”后面的少年听得此话,皆是大声哄笑了起来。

看到古凡这般惧怕的模样,杜彬在众人面前很是有着一番成就感,嘴角也是掀起了一抹得意之色,然后抬手指着前者,偏过头对身后众多少年,道:“看到没有,这样的残渣活在这个世上真不知道有什么用。”

“杜少说得太对了,这样的废柴,杜少随便一个手指头就能捏死。”一位少年奉承道。

“那是当然,就在上个月,杜少已经突破二重,踏进了三重的层次。”

“哗……杜少还真是懂得藏拙,这样的天赋就算跟严少白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啊!”

……

“老子今天心情好,就暂且放你一马。”杜彬缓步走上前来,伸手就是在古凡脸上狠狠的捏了一把,然后变换成巴掌,拍了几下后才满意的将手放下,冰冷的道:“滚!”

“谢谢杜少!”

古凡听到杜彬今天竟然不找他麻烦,于是他也是不敢再作停留,立马如临大赦般,毫不犹豫的赶紧挑起两筐山货转身就匆忙离去。

“哈哈哈哈……”

杜彬众人看到这个憨傻的家伙这般狼狈的模样,不禁又是引起了一阵异常刺耳的哄笑之声。

古凡很快便是走进了集市,然而,在练武场处被杜彬这么一担搁,集市里面早已经是人满为患,好的摊位也是被人所霸占,他无奈之下只能退而求其次,随意找了一个空挡便坐了下来。

“让开让开!”

才刚刚坐下,随着一声粗暴的话语传来,前方便是出现了数道身影,古凡缓缓抬起头来,只见这些身影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此男子虽然身形枯瘦,但一对手掌却是犹如鹰爪一般,苍劲有力,那张干瘪的面庞上,此时正噙满笑容看着古凡。

“小朋友,你交了税没有就敢在这摆?”中年男子面无表情的盯着古凡,阴阳怪气的道。

“这…这位大叔,我刚到。”古凡心中咯噔了一下,这些人一看便知并非是那样的好相与,于是忙解释道。

“刚到就不用交税了吗?”中年男子扫视了周围一圈,慢条斯理的道:“你问问周围比你来得早的,哪个不是先交了税后才摆摊。”

古凡听得此话,很是有些不明白了起来,因为这个集市一般都是在午后才开始进行缴税,像今天这样还没有开摊就先交税,在杜家镇这三年他还是首次遇到,再说这男子,以前在集市也似乎从来都没有见到过。

“我再次重申一下,以后每逢开市,先交税后摆摊。”中年男子的语气陡然提高,厉声吼道:“这个集市从今天开始已经归为我乔家名下,所以以前的那些规矩到了我乔家的手中,可就得改上一改了。”

周围之人无不都是噤若寒蝉,本来还是热闹非凡的集市,随着这些人的到来,竟是一下便陷入了寂静,皆是纷纷将忌惮的目光投到古凡这边来。

“你们可以叫我乔二管家。”乔二看到这样的情形很是满意,说完便是猛的偏过头来,用慵懒的目光俯视着古凡,冷淡的道:“小朋友,你明白了吗?”

古凡知道,乔家,杜家,严家,茹家在杜家镇并称四大家族,而这个集市的上一任主人便是茹家,至于这四大家族究竟是个什么来历,以古凡在杜家镇才三年的见识并且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性格来看,显然是并不知晓,他所知道的便是这所谓的四大家族,在杜家镇,很有份量。

再说以古凡现在的想法,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平民,知道那么多又不能填饱肚子,恪守本份才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可是……”

古凡本就是来集市上摆卖山货的,像以前还好,午后交税还能拿得出钱来,但现在,刚落定,什么也没有卖出去,所以要交税?哪里有钱,他很想让这个乔二管家能够通融一下,看看能不能晚点再补上。

然而,他才刚刚开口,却……

“看来你是不明白喽?!”乔二双目陡然一眯,他想不到,这小子竟然如此不识抬举,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还敢顶嘴,真是无知者无畏,一下子便变得有些不耐烦了起来,接着给后面的人使了一个眼色,然后道:“先拿一筐山货抵税。”

乔二的话落下,随即便是有着两名随从脚步跨出,伸手就将一筐山货抽走。

这些山货是古凡爬山涉水足足存了七天方才得来这么两筐,自己的劳动成果,还等着换下面几天的粮食呢,现在还没卖,哪有可能这般轻易的被人抽走。

“乔管家,求求你把山货还给我吧!”古凡此刻非常的无助,一手抓住筐沿,一边不停的哀求道。

那两个抬筐的随从看到古凡竟然还敢反抗,其中一人一脚便是将古凡踢开,狠狠的道了一句:“不知死活,滚!”

古凡受了一脚,闷哼一声之后,却是忘记了疼痛,迅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那种情况就差快要跪下了,忙不迭的继续哀求道:“乔管家,求求你了,只要你把山货还给我,我不摆了!”

“不摆了?那可不行,你既然占了摊位,只要你带着货物在这地方耗上一分钟,那就得交税。”

乔二丝毫不为所动,言语之中有着些许怒火在散发,因为他察觉到周围有着不少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这是乔家占得集市管辖权的第一天,而有着这样的形势可不好,如果眼下这小子还不遵从的话,他可不介意来个杀鸡儆猴。

“乔大叔……”

乔二猛的仰头看了一眼天空,然后目光陡然射向古凡,嘴角也是有着一抹残忍之色浮现,指着后者狠狠的喝道:“活得不耐烦了,给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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