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这个杀手唯一的致命伤是在头部靠近右眼的位置，一枪毙命，通过对杀手的狙击枪、杀手右眼的子弹以及弹道的检测分析表明杀手是死于自杀，但是在对弹道进行进一步鉴定的时候，我们却发现了一件蹊跷的事情……”法医鉴定中心主任路兆基皱了皱眉头。
“什么蹊跷的事情？”韩局长盯着路主任，一脸的严肃。
“弹道分析表明，杀死杀手的这颗子弹是从距离杀手十米左右的位置射来的，这显然不合乎逻辑。”路主任非常肯定地说道。
“也就是说杀手极有可能是他杀。”杨精诚插言问道。
路主任点了点头，脸上写满了疑惑。
“精诚，你立即带领特警队，对发现杀手尸体的荒山进行仔细的搜查，查找蛛丝马迹，雨欣，你负责调取距离荒山最近的所有监控录像，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韩局长的眉间刻上了两道深深的沟壑。
精诚和雨欣各自领命而去。
“姚副组长，依你来看，这个凶手是自杀还是他杀？”韩局长看着姚静娜泉水般清澈的双眸。
“这种案子我还真是闻所未闻，弹道检测分析指向了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路主任，你确定弹道检测分析结果完全没有错误？”姚静娜神情如此严肃的时候不多见。
“我做弹道检测分析二十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蹊跷的事情，所以我反复做了五次检测，我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弹道检测分析的结果绝对准确。”路主任拍着胸脯打了包票。
“现在只有等精诚和雨欣那边的结果了。”韩局长微微叹了口气。
九月的初秋依然闷热，杨精诚挥洒着头上的汗水，和特警队员们像犁地一样在荒山上的杂草丛和树林里，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着。
刘雨欣盯着电脑屏幕，一遍遍放映着搜集来的监控视频，饿了，就随便吃点泡面，困了，就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眯一会，废寝忘食。
“雨欣，吃点东西吧。”熬到半夜的雨欣循声看去，只见杨精诚提着一打方便餐盒走了进来，我特意给你买的溢香坊的包子，他们家的包子在新金市最有名了。”
“谢谢你，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啊？”雨欣看着正在摆放一包包餐盒的精诚，微笑着问道。
“睡啥呀，我也是刚刚从荒山回来，搜了一整天了，连半根毛儿都没有搜到。”精诚一边笑着一边把一双方便筷递给了雨欣。
两人开始津津有味，狼吞虎咽地吃着包子。
“我这里也是毫无头绪呢，”雨欣给精诚倒了一杯水，“荒山周围能找到的监控都被我找遍了，但放映了无数次，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雨欣微微叹了口气。
“我总觉得这个案子不寻常，荒山上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倒是发现了一个乱葬岗子，刚才回来的时候，还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磷火，胆儿小的，能被吓死。”精诚看了一眼雨欣，继续低头啃着包子。
“上次到新金大学后面的荒山上追捕蒙面黑衣人的时候，我和吴能也遇到了和你一样的事情，当时总觉得那里阴森森的，好像真有鬼一样，很吓人。”雨欣心有余悸地喝了口水。
“当时没能立刻到你身边保护你，是我的失职。”精诚突然停止了咀嚼，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雨欣。
“咳咳……哦，要不明天我也去趟现场，或许能帮你找找线索，反正查找监控已经行不通了。”雨欣感觉到精诚的话里有话，赶紧岔开了话题。
“好……”精诚收回盯着雨欣的目光，点点头简短地应着。
二人沉默，在尴尬的气氛中吃完了包子。杨精诚坚持要送雨欣回家，被雨欣婉言拒绝了。
翌日清晨，蝴蝶和蜜蜂们一路缠缠绵绵地护送着杨精诚和刘雨欣等人步行来到了事发现场。
雨欣一袭粉色的运动套装，宛如芳草丛中含苞待放的水仙花，娉娉婷婷而立，俯视着用石灰画在地上的死者尸体还原轮廓图。
面容俊朗的杨精诚身材挺拔地伫立在雨欣的身边，就像一株笔直的白杨。
“有什么发现吗？”精诚温柔地问道。
“还没有，我到前面看看。”雨欣感受到精诚说话时轻吐在自己耳朵上的气息，慌乱中捋了捋垂下的秀发，向前面走去。
突然，前面的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草叶子也变得东倒西歪，不停摇曳着。
“谁？出来？！”刘雨欣拔出手枪，指着凌乱晃动着的草丛的方向，她知道有东西正在草丛中动。
杨精诚和其他特警队员也举着手枪围了过来。
等到所有人包抄过去后，草丛中的东西由于无路可逃，不动了。
“这是什么动物？穿山甲吗？”杨精诚看着草丛中的小怪兽自言自语着。
“是犰狳，好可爱哦！”雨欣收起了手枪，低头蹲下仔细地打量着它。
“犰狳，怎么没听说过？”精诚疑惑地看着雨欣。
“这是主要生活在南美洲的动物，咱们国家的犰狳早就灭绝了，如果这个是野生的，那就说明咱们国家的犰狳其实并没有完全消失。”刘雨欣一直蹲着观察这个开爱的小动物，头也不回的解释着。
“它好像受伤了。”刘雨欣看着有点一瘸一拐，摇摇晃晃的犰狳，楠楠自语着把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家伙儿抱在了怀里。
“你快看这里！”刘雨欣指着覆盖在犰狳右侧大腿的甲壳上的一个黄豆粒大小的印记。
“这是什么？枪伤吗？”杨精诚一边观察一边猜测着。
“你说的很对，我觉得应该是枪伤。”看着这个轮廓规整的圆形印记，刘雨欣点了点头。
“我好像明白杀手是怎么死的了!”低头思索了好一阵子的刘雨欣突然站了起来。
“怎么死的？”杨精诚显得有些兴奋。
“你看看犰狳身上这厚厚的骨质甲壳，”刘雨欣指了指犰狳后，继续说道，“这种由骨质构成的鳞甲，上面还覆有角质表皮。体上鳞甲形成各种式样，但通常是一个头盾及一系列颈部和身体大部分的保护盾板，这种骨质盾板极其坚硬。别说刀砍斧劈，正如你所见到的，有时候甚至连子弹都无法穿进去。”雨欣又指了指那个圆形印记。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杨精诚用有些佩服的语气道。
“我大学期间辅修的是生物学。”雨欣有些得意地回答。
“那你说的这些和杀手的死有什么关系？”精诚言归正传。
“根据我的推测，当时的情形应该是这样的，”刘雨欣抱着犰狳来到用石灰画成的尸体轮廓图前，“杀手当时被我用火箭弹炸伤后一路逃到了这里，但是由于逃跑仓促，身上没有带任何吃的东西，杀手在饥肠辘辘的时候，偶然遇到了这只犰狳，举枪向犰狳射击，想要射杀犰狳后吃掉，可惜，子弹没有穿过犰狳这刀枪难入的盔甲，反而被反弹后射进了杀手的右眼附近，击毙了杀手自己。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弹道检测结果表明子弹是从十米左右的位置射入了杀手的头部。”刘雨欣在脑海中一边推测着描画当时的场景，一边自信满满地说。
“你的解释理论上似乎是对的，但这也有点太不可思议了，你看看犰狳身上这凹凸不平的甲壳表面，你想想，从物理学和概率论的角度上来看，子弹射到甲壳上再反弹射中凶手右眼附近的概率有多低？”杨精诚指着犰狳身体表面的盔甲，他显然不太相信雨欣的推测。
“我说的是不是对的，也得检测后，再下定论，咱们还是先把这只小家伙儿送到路主任那里，如果能够检测出甲壳表面的圆形痕迹确实是被狙击枪子弹撞击形成的，那我的推断不就成立了吗？”刘雨欣抱着犰狳，一只手抚摸着犰狳的小脑袋。
——法医鉴定中心
“弹痕检测结果出来了，撞击犰狳甲壳的子弹类型与杀手的狙击枪的子弹类型完全匹配。基本可以断定雨欣的推断是正确的。”路兆基手里拿着一份检测报告给韩局长、杨精诚和刘雨欣看。
“那也太巧合了吧？犰狳表面的盔甲凹凸不平，怎么可能反弹得那么精确？”杨精诚的疑惑溢于言表。
“这点我也考虑过了，在检测过程中，我发现子弹撞击的甲壳部位相对很平整，而且弹痕表明当时子弹是以一个垂直的角度撞击在甲壳上的，也就是说子弹几乎以垂直的角度被反弹回来，射进了杀手的右眼附近。”路兆基指着检测报告上的一句话对三人说道。
“雨欣，原本我以为姚静娜是个天才，原来你也是。”杨精诚笑着对雨欣竖起了大拇指。
“雨欣这次的破案推断，确实精彩，是个人才，我已经决定申请组织给刘雨欣同志升职加薪。”韩局长看了看喜笑颜开的刘雨欣，继续说道：“咱们大家一起去看看吴能吧，他打电话说他闷在医院闲着没事儿，对坛竺寺佛像压死小偷的案子有了一些推测。想跟大家说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