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纯旺16岁。一个秋季的晚上,纯旺像平常一样早早的睡着了。当他熟睡的时候,忽然间感觉到床边的窗口吹去阵阵寒风,把穿得蚊帐都微微的飘起。
“纯旺,纯旺。”一个冷冷的声音在窗外叫着。
纯旺顿时睡意全无,全身鸡皮疙瘩乍起,动都不敢动,瞪大眼睛看着窗外。
“纯旺,纯旺,我是你爹呀,你不需要害怕,哪有父亲害自己儿子的呢?”那个声音依然微弱凄寒,几乎能吓得人站都站不稳。
“我告诉你,纯旺,你要给爹报仇,你爹是被你妈妈和那些和尚设计害死的。”
“什么?爹,你说什么?”纯旺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砰的一声从床上跳起来。
“好孩子,别激动,坐好,听着爹说”
一切都是假的,什么和尚预兆算命,都是假的,在纯旺爸爸去南洋的时候,纯旺妈妈确实去庙宇求平安,但由于时间久了,一个年轻妇人孤单寂寞,生活苦楚没人安慰,她是能向庙宇的主持诉苦,久而久之,和尚便和纯旺妈妈勾搭了,而且利用去庙宇求福这个冠冕堂皇理由偷情。当得知纯旺爸爸要回来时,便设计这样一条奸计,从一开始路上的和尚到算命,再到屋内怪声,都是安排好的,屋内的墙有密道直通庙宇,那可恶的主持就是利用这个行凶的,第一次呼救声发出的时候,纯旺父亲已经被害,她妈妈忍不住闯进去只是在演戏而已。而此时她妈妈经常去庙宇就更加理所当然了。
说完这一切后,纯旺的爸爸让纯旺不要单独报仇,一定要找村里的元老和村长配合,否则没人会相信,也没人会协助,并告诉他今晚的时候不要告诉别人。当说完这些后,纯旺的父亲就告别了纯旺,而纯旺流着泪跑到窗口时,外边除了漆黑的夜景,什么都没有。
纯旺愣着站在窗旁,一时无法接受这荒诞又愤怒的事实,他的心从一开始的惊怕到听见父亲声音时的惊喜,再到现在的仇恨,心犹如活火山般的暴跳,仿佛随时就会喷发而冲向敌人,然而,他选择了冷静、沉思。第二天,他决定到村里的元老和村长家,而那个打到一起封建迷信的年代,自然不会相信这个事情,反而认为纯旺精神不稳定,晚上做梦了而已,纯旺无奈,只好对下一句话就走了:我自己去证明,你们要么就跟着来,要么就别拦着我。
纯旺说完就飞一般的离开,几位元老和村长你眼看我眼,然后怕出事,就叫上几个村委会的工作人员跟着纯旺去了。
回到家,家人都不在,纯旺拿去那根铁棍,直径走到那间小屋里,几下就把屋子撞开了。事隔多年再进到这里,纯旺仿佛再看见当年的伤心情景,像电影般不断重演,一下又一下的刺痛着纯旺的心。纯旺仔细查看屋子,果然发现东边的一面墙上有不妥,走过去看,发现墙的砖头与其他地方的不同,砖头与砖头之间没有水泥层,于是纯旺小心的移动一块砖头,果然,砖头很松动,再用力就拔出了一块,里面是漆黑的空间,纯旺害怕有人在里面,就用铁棍伸进去左右翘着,很快把大部分砖头弄倒了,于是马上退后。发现里面似乎没人,就走向通道内,里面是一条与门同宽往下的阶梯,里面很黑,对于生活在农村的孩子来说,这不算什么。
“纯旺!站住!”
纯旺回头看,原来是村长和几位元老。
“原来是真的!”其中一位工作人员说。
“危险,别一个人去”村长叫到。
“这是我必须要做的,我要报仇。”说完纯旺转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任凭后面的人怎么说。
年纪轻轻的纯旺热血尤勇,但这里毕竟是陌生又诡异的地下通道,纯旺从来未见过这样的地方,跑了没一分钟纯旺就开始谨慎了,这通道竟然每隔一小段路就有一盏煤油灯在墙上,而且通道格局非常整齐,通道宽度从一开始进门就保持与门同宽,大概2米高。
纯旺一直走,时不时还向后看看,村长他们也不知道敢不敢进来。大概走了两分钟左右,眼前过了一个小转弯有点光,想应该是出口,于是纯旺更加紧张了,擦了擦汗,探着头,慢慢地向前走,手中的铁棍竖直拿着。越走越近出口,忽然听到呜呜的声音,还有抖动声,纯旺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奇怪,但又好奇。当走到门口时发现,里面是一个较大的房间,房间有几盏煤油灯点着,顶上还有一盏白炽灯泡亮着,一旁摆满了未点燃的香烛,摆放香烛上方一点的墙上有一个黑色的小箱子,箱子旁边的墙上有金粉写着经文。再看另一头,竟然有个人被蒙着嘴竖着绑在一根木桩上,时不时会抖动着并发出呜呜的声音。仔细一看,那人竟是纯旺的舅舅。
“舅舅,你怎么?”纯旺看看周围没什么人,就走向舅舅。
舅舅看见是纯旺,非常惊讶又激动,更加抖动着,并摇着头。纯旺解开舅舅嘴上的布,然后解开身上的绳子,发现舅舅身上有瘀伤,头上还有流干的血。
“旺子,你,你怎么一个人跑来这里?我不是叫你告诉村里的元老吗?”舅舅小声又急促的说。
“我告诉他们了,开始他们不信,我刚进来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了是……”此时纯旺已经解开绳子。
纯旺好像想到了什么,定了一下,然后看着舅舅说:“舅舅,你什么时候让我告诉村里的元老了?”
原来,那天晚上假扮成纯旺父亲的人,是他舅舅,他是在一个前一天夜晚路过黑屋子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声音,以为闹鬼了,借着喝了点酒壮胆就靠过去看,发现里面有一男一女小声说话,一听就知道是自己妹妹,而那男的声音好像很熟悉,在门缝里看,才发现时自己妹妹和那庙宇的和尚。而且从他们的对话中发现他们是如何杀害了纯旺父亲的,面对这样荒唐的事情。舅舅内心矛盾,一方面不忍心揭发自己的妹妹,另一方面又想到自己的良心,而且纯旺父亲是自己的好朋友,是他凑合自己妹妹和纯旺父亲结婚的,纯旺一直又很亲自己。想到这里,再想想自己的外甥被害得失去了完整的家庭,于是就想到这个办法告诉纯旺,让纯旺自己去解决。说得也奇怪,纯旺舅舅本来不知道这个密道,一直想那可恶的主持怎么在密室中杀了纯旺的父亲,直到当天晚上,纯旺舅舅在睡梦中竟然梦见纯旺的父亲来到他面前,拉着他的手一直走到哪屋子里面,然后哭着指了指那面墙,后面就醒了,谁知道第二天早上舅舅趁没人去屋子,果然发现那个密道!难道真的是纯旺爸爸显灵了?可就在纯旺舅舅离开的时候,被一和尚发现路过,在远处发现了,于纯旺舅舅赶紧在当天夜晚扮鬼,告诉纯旺,而第二天清晨,和尚把路过黑屋子的舅舅设计捉起来困在这里。
说完这些,纯旺舅舅流着眼泪,纯旺则低头沉默。
“旺子,你快走,你斗不过他们!他们人多,那主持丧心病狂,会杀了你的!”
“我不怕!舅舅,你快跟我走,出去以后村长他们会帮我们的!”纯旺不断的拉着舅舅往回走。
“旺子你听话,别……”
“吵什么?”突然从另一头通道传来声音。
“你快躲起来!”舅舅把纯旺推到后面的暗角处。
“嗯?你是怎么把绳子解脱了?你们这帮蠢材,绑个人都绑不住。”说话的是主持,身子微胖,大约有50岁,旁边还有两个年前的和尚,被他骂的不敢抬起头。
“哼!要不是你妹妹求情,我早杀了你,不过你放心,我先干掉你外甥,再送你去见佛祖。”老和尚笑得很狰狞。
“佛祖?你还有资格讲佛祖吗?你这个和尚中的败类,早晚会遭天谴。”
“呵呵呵呵,天谴,天保佑吧,一直以来享用你们香油钱,杀了人还能如此逍遥快活,倒是你们这帮寒酸人,每次才给那么一点香油钱,哪够我开销。”老和尚边说边走向纯旺舅舅。
“你,你想干什么?”舅舅退后了一步。
“把他捉起来!”老和尚停住了脚步喊了一句,后面两个和尚立马走过来。
“舅舅让开!”纯旺突然从后来冲出来,迅速绕过舅舅,舅舅边回头边下意识侧了一下身子,发现纯旺冲出来时,纯旺已经冲到了老和尚身边。他们三个和尚被这突如其来的人吓呆了。纯旺抡起铁棍一个挥手打下,老和尚下意识用右手挡住前方并退后一步,但纯旺动作太快,棍子重重的打在和尚的手臂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啊!啊!快挡住他!”老和尚手痛得满脸青筋,一个劲儿的退后,差点没坐在地下,后面两个和尚被惊呆了,回过神来时,纯旺已经冲到其中一个和尚身边一和横扫,棍子打在那和尚的右脸,和尚应声倒地。另一个和尚被吓傻了,回头撒腿就跑,老和尚的手已经动不了,痛苦的站起来,一脸惊讶。
“王八蛋,我要打死你!”纯旺的声音喊得震耳欲聋,老和尚吓得胆战心惊。
“这次你真的遭天谴了。”纯旺舅舅从后来走过来,拿着绳子准备绑老和尚。
此时老和尚踉跄的跑到那堆香烛,伸手拿下那个黑色小箱子,然后转向纯旺他们。
“别得意,今天我让你们永不超生!”老和尚说完最后一个字,把箱子打开并摔在地上。
箱子摔在地上的同时,一股浅灰色的烟雾升起来,烟雾像有生命一样,冲向纯旺他们两个人,纯旺他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看着那烟雾冲来便用手挡住,结果那烟雾笼罩着他们,在烟雾中突然出现两个白色的手,紧紧抓住他们的脖子,让他们无法呼吸,纯旺和舅舅看着这恐怖的烟雾而动惮不得,脖子被掐的难受,纯旺用棍子挥打着烟雾,但于是无补。
“哈哈,别做无谓的反抗了,这是我存放多年的宝贝……冤魂。”
当听到这两个字时,纯旺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连纯旺的舅舅也没想到这老和尚还养了个冤魂,才发现这庙宇里真是龙潭虎穴,看来血气方刚的纯旺这次要吃亏了。
“纯旺……把……棍子放……放在我头上,粘上血……快!”舅舅突然对纯旺说,声音非常艰难的发出。
纯旺不敢怠慢,伸出手中的抖动棍子,粘在舅舅头上的伤口,看着棍子粘上了血,舅舅喊了一句:“打他啊!”
老和尚看到这样的情况,样子有点不悦,想阻止但不敢向前。纯旺举起棍子朝面前的烟雾挥去,只见恰在两人脖子上的手不见了,然后纯旺连续挥打数下。烟雾逐渐扭曲,然后开始变淡。老和尚见状非常惊讶,没想到最后的武器就这样报销了,正准备逃跑,突然听见有人叫喊。
“站住!全部人住手!”说话的是村长,后面跟着几个元老和村委工作人员。
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庙宇的几个和尚全都被押走,一直以来村民因为当时纯旺父亲的事情而对庙宇敬畏膜拜,发生这样的事情,村民就全村动手动脚把庙宇拆了,声称打倒一切封建迷信,但在部分人看来,其实庙宇没错,错的是犯案者。后来在80年代后期又重新修复了一下对外开放了。
两年后,纯旺在他爷爷奶奶去世以后就离开了村子出外拼搏,然后成家立业了。
“后来我爸也只是每年回去几次探望亲友,顺便收旧房子的租金。”杰铭说完以后,长长叹了一口气,双手靠着脑后坐着。
“哦,这几天你爸妈也是照惯例回去?”我边给杰铭倒酒边说。
“一部分吧,听说村子里亲友告诉他最近村长有点事情,顺便回去讨论讨论。”
我一直很好奇,当时杰铭爸爸纯旺看见传说中的鬼魂是什么感觉,那鬼魂又是什么来头,杰铭说他爸爸当时感觉到一阵寒意,当看见那冤魂的时候整个人都麻木了,心慌而不知所措,毕竟从来没直接见过这些东西嘛。
难道人见到鬼魂,第一时间都是感到不知所措?这是以前听前辈们说的,看来似乎是真的,而杰铭舅爷当时也是突发奇想,记起以前有人传说用血可以破鬼魂,于是就拼一拼,想不到还真有用。
这事情越聊也越伤感,索性转移其他话题,聊点别的,慢慢就扯开了,再说不到20分钟,看时候不早,我就说回旅店去了,杰铭喝了酒不能载我回去,于是我说自己可以打车回去,杰铭在小区门口帮我接了一辆出租车,吩咐我明天不用那么早去超市,好好休息一下,说完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