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了下来,星辰慢慢隐去,天色暗淡下来,犹如李少元一般,熠熠光辉总有陨落的那一天,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回来的那样早。
“你既然爱着她为什么不告诉她?”木非烟不解的问道,因为她心里明白,等到人不在了再去后悔,就来不及了。
李少元苦笑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哪还有什么资格,我能活过这几天已经是不错了。只是想在这最后几天好好看看她,怕也是奢望了。”
说完,李少元的眼睛突然发出亮光,犹如垂死挣扎的人得到了生的希望一般,他对着木非烟说道:“小哥,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木非烟点点头。
“去北桃园把婧儿带出来吧。那里是妖界长老桃园圣姑的地方,我不喜欢婧儿和妖界的人来往。”
“可是。”木非烟有点为难,且不说她不能乱用法力,就算可以用了也不一定是那老太的对手。
李少元的眼神再次暗淡下来,叹了口气:“也罢,只是这样死去,心里却是不甘心。我的婧儿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木非烟安慰了几句,李少元摆手笑道:“多谢小哥相陪。待我死后,劳烦小哥将我埋在落雨轩中吧!”
“您不会死的!”木非烟哽咽的说道:“您纵然没有了仙骨,也不会死的。”
李少元笑了一声,说道:“确实如你所说,可是我中了毒,就算是有仙骨我也熬不过去,老天已经垂怜我了,让我苟活到今日。”
木非烟急忙问道:“什么毒药,我可以解吗?”
李少元摇摇头道:“是千年蛇妖的毒,纵然是太上老君,恐怕也难以解吧!”
“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中这样的奇毒?”
李少元只是微笑着,木非烟期盼着他能说点什么,可他什么都没说,似乎是对过往之事早已淡忘。
夜风吹来一股凉意。
叶言慌慌张张的奔跑而来:“我在落雨轩等了好久,不见你们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原来你们在这里!”
木非烟瞪了他一眼。
叶言笑道:“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木非烟没有理会他,李少元却是欢喜的问道:“你从落雨轩而来?”
“正是!”
“可否带我过去?”
叶言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好奇的问道:“您不是青莲居士吗?”
“是我。只是,我快要死了,我想死在自己家里。”李少元平淡的说着,很难让人想象,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他竟然如此平淡。
“你别问了。”木非烟声音哽咽,似乎都要哭了出来:“背上青莲居士回落雨轩吧,我在这里向你作揖了!”
叶言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急忙拦住木非烟道:“我自当送青莲居士回落雨轩。”
李少元起身言谢。
叶言背起李少元,竟然轻的犹如一袋棉花。叶言心里吃了一惊,看着身边神伤的木非烟,这一刻,他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抓住我!”叶言冲木非烟说道:“抓紧了,别在半空中掉下来了!”
很快,他们便回到落雨轩,只是在琴音中的那片人间天堂现在却是一片荒凉,那洁白胜雪的梨花已然枯败,满地梨花堆积,这梨树似乎和李少元一样,正逐渐衰老,也会慢慢死去的吧。
李少元却是大笑着走在他熟悉的小道上:“我以为,再也回不来了!”他转身再次向叶言道谢。
这对于李少元来说,只有在这才能寻到他心中婧儿的影子吧,那个绿衣少女,在梨花中穿梭,犹如一只蝴蝶,美的惊艳,灵动的令人窒息。
虽然眼前的一切,让人感到哀伤。那一片梨树林,在仙力下,终年梨花满枝头,如今,青莲居士已不在,只是一个糟老头的时候,梨花落枝头,故人似水流。
还好,那昔日的家还在,仿佛还能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小爹爹,你看,我这束花好看不好看?”
为了表示谢意,李少元要为木非烟二人抚琴一曲。
木非烟和叶言端坐在那里,身后便是枯败的梨树林,远处便是小镜湖。耳边响起悠扬的《梨花谣》,却与董诗婧弹的大为不同,这是一曲轻快婉转的音调,似乎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在梨花下,轻轻的唱着最美的歌谣。
木非烟没有强忍着泪水,任凭它们滴落。为有情人落泪,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她泪眼模糊,眼前的光线逐渐明亮,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出现在眼前。
他伸出一只手,微笑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婧儿,董诗婧。”
“要不要跟我走?”
“您救了我,您去哪我就去哪!”
他大笑了一声,将她抱起来,乘云远去了。
远处,却是传来另一曲幽咽的《梨花谣》,充满哀怨,充满惆怅。
“董诗婧!”木非烟睁开了双眼,她诧异的看着身边的叶言,叶言点了点头,正要出去,木非烟一把拉住他,指了指李少元:“你看!”
李少元犹如一尊石像一般,微笑的坐在那里,双手抚按在琴弦之上,似乎要弹奏一曲高昂的音调,只是听不到一点声音了。
他白色的长袍,在夜风的吹拂下飘飞起来,带着他雪白的头发,他的眼睛紧紧的闭着,犹如一朵刚盛开的最艳的一朵梨花。
远处的《梨花谣》幽幽咽咽,似乎在哭泣一般,木非烟闭上眼睛,似乎听到一个少女凄苦的喊着:“小爹爹,婧儿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