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凭什么冰儿要嫁给他,嫁给那个废物,凭什么,他除了血脉纯净一点、懂得一些杂七杂八的玩意,他还有什么,他难道还能够成为绝世狂尊不成,不,我不服,冰儿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晚秋薄暮,清溪水冷。
枯枝落,寒鸦噪林。残阳坠落,林寂寥……
林深处、数十里庄院内陡然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咆哮。
愤怒、不甘、妒忌、疯狂的杀意充斥了整个心胸,凭什么、凭什么自己苦苦追求多年的女神要嫁给那种没有任何前途的废物,凭什么每个人都认为自己不如他,凭什么,明明自己的实力要比那个废物强大一千倍、一万倍。
这个家族明明就是我的,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为什么现在什么都变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抢走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20岁的锦袍青年,气喘吁吁,红着眼睛瞪着大厅高位上的那个威严男子,他明明就是自己的父亲,明明应该以自己为荣,可现在却做出如此人神共愤的事,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杀杀杀,杀光所有人,撕碎所有愚蠢的妄念,就算那个人是自己的亲弟弟,也不可原谅。
闭着眼睛听着大儿子的咆哮,感受着那浓浓的凶煞之气,中年男子心中一片黯然,是失望、是叹息。
中年男子不说话,起重山更怒,又是一声咆哮:“说话啊,我要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就是一个废物而已。明明就。。”
“够了。”突然中年人瞪大了双眼,一声断喝,铺天盖地的威压狠狠的压向了自己的儿子。
起重山愤怒的咆哮贺然而止,只觉得有口难掩,全身都被一股无形的恐怖力量碾压着,再敢有所逾越肯定会被毫不留情的揉碎。
起重山露出了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吼自己,明明该吼的应该是自己才对,他要干什么,感到还要杀死自己不成,难道不久不能说说那小畜生了,我可是他大哥,就算杀了他也是应该的,没听说过长兄如父吗。
一旦开口,中年人就没打算罢休,瞪着自己儿子狠狠道:“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
“你以为自己很天才吗?你很天才,天才的可以无视亲情了是吧。”
“你很天才,那为什么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你,你很天才为什么冰儿要选择嫁给你弟弟重光,为什么,你还要问为什么。”
“你弟弟哪里不好,在我看来他比你强一千倍一万倍。”
“一千倍、一万倍。”起重山一愣,紧接着胸中怒火又一次爆发了,很想反驳回去。
中年人却不给机会,继续吼道:“怎么不服气,那我问你,家族为什么会在这十年之中发展的如此迅速,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想要巴结我们起家,要知道我们起家以前最多也就是个三流小家族罢了。”
“十年,你弟弟只用了十年的时间就让家族整体实力暴涨了十倍有余,就只用了十年的时间,就让起家威名远播拉拢了不知道多少王尊者以上的高手,他是废物,那你是什么,你修炼的物资哪里来的,你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哪里来的。”
“废物废物,你才是真正的废物,你弟弟有什么不好,不就是先天经脉细小薄弱吗,不就是天赋所限吗,但他却从来没有放弃过。”
“十年前,你弟弟不被任何人看好,尽管他血脉纯净,却也只被家族当作拓展下一代的种猪。”
“十年前他才几岁,他才四岁,四岁啊,从出生就没了母亲,从出生就要遭受冷漠和无情。”
“你知道我们起家亏欠了他多少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吼什么吼。”
“即便是这样,你弟弟也没有任何怨言,他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我们所有人,他不是废物。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
“他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他在艰难险阻中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就这样你还敢说他是废物。”
中年人眼睛也红了,只觉得心中酸涩不断涌现,眼泪都快要压制不住了,想想自己那小儿子,这些年过的是什么生活,受到了多少排挤和打压,他觉得自己很没用,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杂七杂八的小玩意,那是小玩意吗,你弟弟勤学苦研,先从商,靠着区区五十个金币,花了半年的时间就盖起了一座商业街成为了商业巨子,后又从医,凭借不懈的努力花了三年的时间,成为了名闻遐迩的小神医,然后又花了两年的时间研究各种武学典籍、到处收罗拜访,如此才成就了一身的武学修养,你认为你弟弟那个禁忌少师的称号是哪里来的,是怎么来的。”
“你弟弟为什么要从商,他需要钱需要更多的资源,你弟弟为什么要从医,他需要对人体足够的了解,你弟弟为什么要研究武学,为什么要拜访那些个高傲的高手们,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放弃过。”
“只要没有放弃,那就有希望,你连这都不懂吗?”
“你说,你有那点比的上你弟弟,滚、滚、滚、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这个忘恩负义、心性凉薄的畜生。”
远处。
凄婉的萧声时有时无,低回婉转,断断续续藏着无尽的无奈和孤寂。
清冷的黄昏,凄婉的萧音,散播在林,如泣如诉,柔肠百转。
一刻钟后,箫音停止,一切归于了无,只剩寒风吹过树梢发出咝咝的声响。
在山崖上,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正头枕双手呆呆地看着愈来愈暗的天空。
秋风瑟瑟,少年身上衣衫单薄。
枯叶随风飘起,洒落在身上,少年却好似静止全无所觉,直至夜幕降临都没有动弹一下。
冷清的月光里,少年清秀俊逸的面庞散发出慑人的光芒,看之令人心悸。
双眸黑白分明,眼角微微上翘,双眉斜飞入鬓,眉宇间英秀冷峻。嘴唇棱角分明,鼻挺直,目如朗星。
经年风霜,虽然稚气未脱、却透露着一股深入骨子里的成熟和邪异。
特别是那双沉淀的双眼,其中深藏一股冷冰的光芒,远超出年龄的世故之态挂在嘴角……
少年站起身,满眼凄苦的叹了口气:“十四年了,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四年了,不知道那个世界的家可还好,有没有忘记我这个任性的家伙。”
霎时间失落和痛苦又从心底涌现,那是一种无根浮萍的空洞感,让他的鼻子有些发酸、眼睛有些酸涩、心口有些发堵。
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故国难舍、故土难离!我原本以为我能够很洒脱,原本以为我能够轻易放下,怎料我只是在逞强罢了,我放不下,我真的放不下啊。
良久。
脚步沙沙作响,逐渐靠近。
秋风吹拂、白衣飘飘,十四岁的少女却显得格外高挑、凹凸玲珑、凤眼桃腮,再加上那一抹深入骨髓的高傲、冰冷,也难怪被整个秋棠郡的人视作女神。
恐怕即便是在这雄霸帝国、在这天海大陆,棠冰也是一朵高洁的冰莲花。
淡淡的处子幽香徐徐而来,即便不用回头,起重光也知道是谁来了。
因为每天太阳落下的时候他都会在这里吹箫,每天箫声落下,棠冰就会准时的踏青而来。
这已经是一种习惯,也是一种默契。
摇头苦笑了一下,重光叹道:“冰糖你还真会给我出难题啊!你怎么想到的,你不知道你这样做会让我大哥恨死我,甚至会让我那可怜的平静生活一去不返。”
棠冰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闪过一丝柔和,接着嘴角又挂起了微嘲,淡淡道:“别人我管不着,我只是想要帮你而已。”
声音冷清悦耳,就像冰冷的清泉流淌过心田。
重光心中郁结稍稍散去,转过身来,看着那绝色的冰莲花,无语的说道:“帮我就要嫁给我吗?”
“你知道,这样做很可能延误你的一生。”
重光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难明的光彩,嘴角挂起了古怪的角度,天知道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如此美人,如此死心塌地,谁不喜欢,自己根本就无法欺骗自己的感情,可是不是太早了点。
“你早熟啊!我们才十四岁,你就不能再缓几年吗?明天,明天我看是不用去学院了。我会被钉在名为无耻癞蛤蟆的十字架上,让后被人狠狠喷死。”
重光说的苦涩郁闷,棠冰却听出了其中的意思,知道重光并不是不愿意,那就够了。
嘴角挂起了柔和的微笑,眼神也变得越发温柔起来,快要融化了。
“只要你不讨厌就好。”
“花痴女神。”没好气的瞪了棠冰一眼,重光脚下一点,整个人凌空而起,向着山脚下那数十里方圆的庄院而去。
真是不解风情,重光居然丢下棠冰一个人在那里吹飞、发呆,这一幕如果让他大哥看到,让那些个爱慕者看到,还不得和重光拼命。
对此,棠冰好似早就习惯,两人间虽然言语不多,但却没有任何隔阂,她也知道重光时间珍贵,并不想浪费重光的时间,每天这么说几句话也就够了。
“况且,马上我就是你的妻子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墙壁能把我们分开。”
紧了紧小拳头,棠冰同样脚下一点,飞身而下,身法居然和重光如出一辙,不过速度却比重光还要快上数倍,竟然几个起落就追上了前面的重光,和重光并肩而飞,当真是羡煞旁人。
不过。。
美好总是短暂的,煞风景的事总会发生。
很快飞身而下的两人就被一道愤怒、嫉妒满含煞气、杀气的目光所惊醒,抬头看去,那高大、辽阔、壮观的大门之前,正站立这一个魁梧的紫衣青年。
重光眉头脚步一顿,棠冰眉头一皱露出一丝不悦,两人几乎同时停下了飞跃而来的身子,轻飘飘的落在了那个男子身前不远处。
“大哥。。”虽然感觉来者不善,但重光还是轻轻一礼。
果然。
“你还认我这个大哥吗?还将我放在眼里吗?少师、神医、巨子,真的很了不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