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俏生生站着,一双珠目荧光闪闪,泫然欲滴,既羞愧又惶恐地望向吕岩。那楚楚动人的模样,真是惹人垂怜。窗外的月光淡淡洒在她的身上,更是为她披上了一件华美清丽的外衣。
吕岩笑了,道:“果然是你,我早就猜到了。说说看吧,你是什么妖类?为何会在这个地方?又为何要盗窃住客的钱财?”
小丫头低下了头,秀唇一抿,似乎回想到了过去那艰苦的日子,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起她自己的经历来。
原来,这个小丫头本是这镇子几十里外红桐山山的一只小猫妖,自小生长在山中,不知自己的父母为谁,也不知自己的来历。她很小的时候,是被一株桐树老妖收留,被桐树老妖照顾着长大。桐树老妖对她关怀的无微不至,视她做自己的亲孙女看待,并且还交给她修炼的法门。
这样的日子倒也不算苦,但好景不长,桐树老妖在一次雷雨天渡天劫的时候,被雷电劈中,身体崩溃,千年道行功亏一篑。弥留之际,桐树老妖将自己毕生修炼心得与宝物统统交给了小猫妖。小猫妖长日与桐树老妖为伴,乍然失去了这位爷爷,自然是整日哭泣,感觉自己失去了一切。
后来,小猫妖终于振作起来。为了对抗山中其他妖类,她开始修炼起桐树爷爷教给她的法门。她了无牵挂,日日夜夜潜心修炼,终于在半年前,成功修成人身。但她自身功力尚浅,所以还无法使用老桐树留下来的法宝。
修成人身之后,小猫妖骄傲自满,开始憧憬起山外人类的生活。于是,她不顾老桐树爷爷生前的交代,一个人留下了山,来到外面的一个小村子,整日偷偷观察村子里面人类的生活。慢慢地,小猫妖渐渐学会了与人类接触,并且了解了人类是如何生活的。她化身成一个少女,与村子里的孩子们玩耍,每日十分快乐。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一个游方道人偶然路过这个村子,发现村子里许多孩子的身上都残留着淡淡的妖气。于是他便进了村子,询问这些孩子的父母。当时小猫妖正一个人在村边玩耍,注意到了这个游方道人,于是便趁着游方道人发现自己之前逃离了那个村子。
再后来,小猫妖一路北行,就来到了浮云镇。浮云镇的物质生活比着之前那个小村子当然要丰富许多。小猫妖看到街边有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好穿的,但是通通都需要拿白花花的银子来换。于是,小猫妖就打起了客栈里来自外地住客的主意。开始的时候,她都是偷偷拿一点。但到后来,她厌倦了这个小镇,决心到更大的城镇去游玩,便心生歹念,在一天之内偷光了所有住客的钱财。可惜,小猫妖遇到了从南疆归来的吕岩,她的计划还是被吕岩打乱了。
听到这里,吕岩总算是了解了小猫妖的身世。看来这只小猫妖也是身世可怜,自小就没有享受到父母亲的关爱。而且,这小猫妖才出山不久,抵挡不住红尘世俗的诱惑,也是情有可原。念在这小猫妖并未酿成不可回头的大错,还是原谅了她这一回吧。
当下,吕岩对小丫头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见吕岩眼中已经变得柔和,不似方才那般凶狠,于是面上露出欣喜之情,脆生生道:“我叫冉冉!”
吕岩道:“冉冉,我不为难你,你走吧,但要记住今天的承诺。”
冉冉一听吕岩要放她走,高兴起来,道:“多谢公子!”
她正要转身离去,却眉头一皱,又回头望向吕岩,道:“公子,你要去往哪里?”
吕岩疑惑冉冉为何返回,但如实回答道:“我本是玄清门弟子,这是要往北去,回归师门。”
冉冉歪着头想了一想,突然眼中发出明亮的光芒,盯着吕岩,一字字道:“公子,我现在举目无亲,没有去处……我想……我想和你一同上路……”
吕岩有些愣了,道:“你要和我一同回玄清门?”
冉冉点头,大眼睛一眨一眨,道:“对!可以吗?”
吕岩沉吟了一会儿,道:“玄清门倒不是排除所有妖类,但必须是那些身份明朗,并且心底良善的妖类,而且还要经过重重考验,才可以入山。入了山之后,也不能成为门派的正式弟子,只能作为门派中人的仆人或者杂役,不能擅自行动。这样的话,你还要随我一同回归师门吗?”
冉冉想了一想,面上现出果决的神色,道:“我愿意!我愿意成为公子的仆人,日日伴随公子左右!求公子带上我!”
吕岩倒是没有料到冉冉回答得如此干脆,他不由多看了冉冉几眼,发现冉冉目光始终坚定,并不似玩闹,便沉声道:“那好吧,既然你执意要跟我一起,那我便带上你。不过,一路上你可要听我的话,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鲁莽行事了,你明白吗?”
冉冉见吕岩同意带上自己,欣喜若狂,忍不住踮起小脚,在地上跳了两下,欢快地回答道:“我一切都听公子的!绝不给公子惹麻烦!”
吕岩看着她那调皮的模样,也不禁心生喜爱。他忽然又想到一事,从怀中取出储物袋,将储物袋里的所有银两都倒了出来,摊在桌子上。
冉冉看到这些银子,一下子又眼神发亮了。但她看了看吕岩那严肃的神情,又不由吐了吐舌头,将那贪财的念头生生打消了。
吕岩指着桌上的银子,对冉冉道:“这是你昨日落在我房间的所有钱财,不用说,这些钱财自然都是属于那些住客的。现在,我要你分文不少,一家一家地将这些钱归还给他们,你能做到吗?”
冉冉小嘴一嘟,颇不情愿,道:“啊?还要把银子送回去啊?这可是我好不容易……”
她看着桌上那些白花花的银子,感到十分的心痛。就好像看着一大桌山珍海味,只能远远流口水,却吃不到嘴里。但当她抬起头,发现吕岩的双目中充满了严厉的神色,身子一抖,连忙道:“好吧好吧,我去把钱还给他们还不行吗?”
光芒一闪,冉冉重新变成了那只样貌的小花猫。吕岩将桌上的银子都收进皮口袋后,将那颇为沉重皮口袋放在花猫面前。花猫一张口,那只皮口袋急剧缩小,一下子被它吞在了口中。做完了这些,花猫朝着吕岩轻轻喵了一声,然后四脚轻轻一踏,身子便窜出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