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两年前的事情,我在医院干了不长不短刚好三年,这三年里面各种疑难杂症的病人也见了不少,但那个刚刚从消化科转到我们重症监护室的病人还是引起了我很多的兴趣。
那家伙瘦的皮包骨头,这一点都不夸张,我甚至能够隔着他身上宽松的病号服看见那一根根排列有序的肋骨,不过即使这样,这家伙还是显得很精神,高耸出来的眉骨下那双能洞彻一切的眼睛更是灼灼放光。
如果说仅凭这样就说他特别,你们一定不相信,我们对他的好奇还是从看了他的病历后开始的。
这个叫做黄纬的家伙在经过我们院几大专家会诊后,给出了一个让人无法信服的神经性厌食合并营养不良的诊断结果,这的确是一个让人感觉牵强的诊断结果,因为这家伙很能吃,几乎每天都能吃下去三顿饭,而且他一顿的饭量基本上都能够赶上我们两个人了,可疑惑的是即便是这样,这家伙的体重却没有一点增加,反而又下降了五公斤,为此我们又仔细检查了他的消化器官,可检查的结果显示他并没有什么异样。
时间在一天天的流逝着,黄纬的体重依旧在每天饱食三餐后慢慢的减轻着,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他的身体已经变得像台缺油的发动机,随时都面临着停止工作的危险。
不过这家伙的家里倒像是挺有钱的样子,他的老婆,一个打扮时尚的女人每次来都给我们手里一把一把的塞钱,她求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救救她丈夫,甚至给我们承诺,只要能治好她丈夫,她愿意给我们这些医生每人十万。
钱当然没收,但我们还是对黄纬进行了进一步的深切治疗,虽然我们知道如果再查不到病因的话,即便我们是华佗扁鹊在世,也无力回天,现在的治疗只是我们尽尽人道的一种方法。
他终于没能熬下去,在黄纬转到我们重症监护室的第三个月,我们主任亲手拉起了白被单,就在被单拉过黄纬嘴巴的那一刻,我惊讶的发现了一样东西,具体地说,应该是一排齿痕。
我当即抓住了主任拉着被单的手,主任扶了扶眼镜,对着那排齿痕仔细端详了半天,才谨慎的确定我的推断。
疑团就这样产生了,那排齿痕很新,应该就是不久前咬上的,可是这几天根本就没什么人来看过他,我们这里的医生护士也不会这么做了。如果说是他忍受不住病痛自己咬的,那就更说不过去了,因为那排齿痕很整齐,是从外面咬上去的。
黄纬的老婆接到黄纬的死讯之后也马上来到了我们医院,对着我们又哭又闹的,说什么我们罔顾病人死活,没有尽到医生的责任,甚至到最后还胡搅蛮缠的说是我们医生为了节省医药费把黄纬弄死了。
无奈之下我们只得拿出了这几天重症病房的监控录像给她看,就当看到凌晨二点多的那段录像的时候,我们在场的人都吓了个半死。
在模糊的屏幕上,我亲眼看见一个比黄纬瘦不到那里去的老婆婆正压在黄纬的身上,嘴对着嘴在他的身上吮吸着什么,几分钟后老婆婆像是吸饱了,将脸转过来正对着摄像头,这一幕让我身边的黄纬老婆开始大叫起来。
“婆...婆!”黄纬老婆脸色煞白,指着屏幕上的老婆婆无力的叫着。
“这个老婆婆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主任见状也是吓得够呛,连忙呵斥凌晨值班的小刘和我。
“不用骂他们,我婆婆已经死了!”黄纬老婆慢慢回过神来,眼睛里满是恐惧的泪水。
后来我才知道了黄纬的事情,他出生在农村,早年丧父,母亲靠着自己捡垃圾养活大了他,供他读完小学中学,最后为了支付黄纬昂贵的大学学费,他母亲除了捡垃圾之外还去地下血站卖血,而艾滋病也就在那个时侯对老人伸出了魔爪,黄纬读完大学的一年,母亲被确诊艾滋病的消息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刚开始的时候,黄纬还是很照顾母亲的,但随着后来他成为了一家公司的高级主管后,为了自己的名声,他开始疏远自己的母亲了,连自己结婚都没有通知母亲,只是每个月给老太太寄去可怜巴巴的三百元生活费,因为艾滋病,村子里的人也都离老太太远远地,老太太的钱也基本上没人敢要,就这样老太太被活活饿死在自己屋里。
楚晴的故事讲完了,大家听完都是一副悲哀和气愤的表情,我们常说说鸟有反哺之情,羊有跪乳之恩。一直被我们轻视的畜生都能做到一个孝字,而像黄纬这种人却连自己母亲饿死在屋里都不闻不问,他们岂不是连禽兽都不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