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为我国古兵器,曾被誉为“百兵之君”。剑术古代称为“剑道”。《汉书·艺文志》中列有“剑道”三十八篇,是对当时剑术的理论总结,可惜现已失传。
剑的历史相当久远。夏、商、西周各代中,皆有铸剑的历史记载。如夏禹铸剑,藏于会稽山;孔甲取牛首山之铁铸剑;周昭王铸五剑投于五岳,铭曰“镇岳上方”等等。当然,上述记述中不少属于传说,有待考证。我国出土最早的青铜剑是商代(公元前1711—前1066)短剑,形似匕首。可见金属剑在我国至少已有三千多年的历史。
西周之前,战争以车为主,戟、矛、戈、殳等长兵器占重要地位,剑只作为统治者的权贵象征和护身武器。到了春秋战国时期,战争频繁,骑兵、步兵兴起,剑在兵器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重要,这时剑的品种、数量、质量都大大提高,出现了一批制剑的能工巧匠和众多的“宝剑”、“利剑”、“良剑”。如吴国干将莫邪曾制成靠之而合,分之即离,带有磁性的雌雄双剑;越国欧冶子以高超技术和毅力铸有合金宝剑五口,造工精美,形体互异,为世间罕有。迄今考古发现的吴、越青铜剑不下二十余件,有的在地下埋藏了两千多年,至今仍花纹精美、剑刃锋利、不锈不蚀,足见铸造工艺水平之高超。与此同时,春秋战国时期的剑术也得到发展,盛行“佩剑”、“击剑”之风。这时的剑术主要以格斗相击形式出现。《庄子·论剑》记载:“昔赵文王喜剑,剑士夹门而客三千余人,日夜相击于前。死伤者,岁百余人,好之不厌。”又据《汉书》、《管子》记载,因吴王好剑,吴国许多百姓身上脸上留有斗剑的伤痕或疮疤,人们甚至把死伤置之度外。可见,当时的击剑近于实战,且无安全保护设备,然而习剑尚武之风,却遍及朝野。除击斗形式外,剑术的套路舞练形式也很普遍。《孔子·家语》记载,孔子的学生子路见孔子的时候就曾“仗剑而舞”。
随着剑术技术的发展,剑术理论也日趋成熟。《庄子·论剑》中说:“夫为剑者,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以至。”对剑术的虚实相兼、后发先至、因敌变化等技法,作了高度概括。在《吴越春秋》中还生动记述了一位女剑术家的故事:一次,越王勾践与大臣商讨强国之策,大夫范蠡推荐了一位武艺超群、剑艺精湛的采桑少女。这位少女见到越王之后,精辟地论述了一套剑法理论,认为“其道甚微而易,其意甚幽而深。道有门户,亦有阴阳”。“凡手戟战道,内实精神,外示安逸,见之似好妇,夺之似惧虚。布形侯气,身神俱往。杳之若日,偏如脱兔;追形捉影,恍若仿佛;呼吸往来,不及法禁;纵横逆顺,直复不闻。”接着,这位少女当场舞剑,只见她闪展翻腾,上下飞舞,剑似流星,人如奔兔。越王看了,拍手称赞,并赐名为“越女”。这个故事生动地反映了当时剑术及其理论的发展水平,也是剑术普及民间,男女老少广泛习练的一个缩影。
秦汉时期,剑术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常常成为历史的见证。荆轲刺秦王的故事,从武器上,是一场短剑对长剑的搏斗。汉高祖刘邦“以布衣提三尺剑取天下”。在著名的“鸿门宴”上,项庄“请以舞剑”,演出了图谋暗杀刘邦的惊险场面。汉时“自天子至百官,无不佩剑”(《晋书》),而且形成了一套严格的佩剑制度。当时涌现出一批以剑术立名天下的名手,如张仲、雷被、王越、史阿等人。很多著名学者,如司马相如、东方朔等也是自幼学剑,技艺精湛。作为一代帝王的曹丕,更是一位剑术高手。他在《典论·自序》中说,自己少时拜师学剑,听说奋威将军邓展武艺出众,并有空手夺兵刃的本领,便一边喝酒,一边与邓展论剑。至酒酣耳热,以甘蔗当剑比试起来。经过几个回合的较量,曹丕三次击中邓的手臂。邓不服气,要求再比,曹欣然同意。交手中,曹丕虚实莫测,引邓中计,再次击中邓的前额,显示了高超的剑法技艺。在西汉后期盛行的“百戏”中,还出现了剑术与舞蹈相结合的表演艺人。
晋代以后,佛、道二教兴起,但习剑遗风仍然存在,如“闻鸡起舞”的祖逖、“少年学击剑,妙技过曲城”的阮籍,都是当时的剑术名手。另一方面,也出现了宗教与剑结合的现象。道家幻想通过炼丹、练剑,达到“长生不老”的仙境,剑被称为“法器”,给剑蒙上了神秘色彩。南朝著名道士陶弘景,曾被齐高帝拜为左卫殿中将军,后隐居山中,号称“华阳真人”,著有《古今刀剑录》,对刀剑历史作了详细介绍,同时也开创了宗教与剑术结合之风。
唐朝时期,剑术重又振兴。朝野上下,文武将相,儒道戏杂,莫不以习武学剑为能事。著名诗人李白,自称“十五好剑术”,“二十成文章”。王维自称“读书复骑射,带剑游淮阴”。杜甫平生以剑为伴,“酒阑拔剑肝胆露”,“拔剑或与蛟龙争”。他们不仅是一代文豪诗圣,而且也是“起舞拂长剑,四座皆扬眉”的剑术高手。著名画家吴道子、书法家张旭,在观看了舞剑之后,都深受启发和激励,书画“若有神助”,技艺大为长进。这证明了剑术不仅在技击方面有独到之处,而且在精神上、艺术上也具有特殊的感染力。
民间剑术活动,在唐宋时期有了长足发展。据记载,当时庶民百姓,每逢劳作空隙,“击剑相试,观者络绎不绝”。宋代诗人苏轼,对民间武术的发展给予了热情歌颂,他写道:“提剑本是耕田夫,横行天下竟何事。”这一时期,剑术在“百戏”队伍里,在街头艺人中,也有广泛开展。公孙大娘、李十二娘都是当时著名的女艺人和舞剑能手。诗人杜甫曾这样描绘:“昔有佳人公孙氏,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耀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奴,罢如江海凝清光。”以上情况表明,作为武技的剑术更趋向健身性、艺术性,日益与体育、文娱活动相结合。
应该指出的是,唐宋时代的剑术在与宗教结合的过程中,荒诞迷信的一面也有所造势。以“降妖伏魔”、“飞剑取首”为内容的剑侠小说出现之后,产生了宣扬神怪迷信、愚弄群众的作用。
元代以后,武术经历了坎坷不平的发展道路,剑术发展也是这样。
元朝统治者严禁民间习武和收藏兵器,规定“教人兵艺,杖之”,致使剑术流传受到压制。
明代是武术重获发展的时期,出现了很多武术流派。当时虽然火器已经广泛应用于战争,但武术的军事价值并未消失,如著名战将俞大猷、戚继光、何良臣、茅元仪等撰写的各种军事著作中,对包括剑术在内的各种武术器械及各种拳法,皆有专门论述。另一方面,这时武术的体育作用愈加显著,剑术作为武术健身手段,更加广泛流传于民间僧俗之中。明末武术家吴殳,五十岁时还向渔阳老人学习剑法,写成《剑诀》于世。
清朝虽也三令五申禁民习武,但武术却更加隐蔽地通过各种形式和渠道广泛流传。同时,社会上出现了众多的武术门派,随之也产生了各门各派的剑法,剑术呈现了千姿百态、各具特色的局面。
明清两代的武术虽然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形成了许多武术门派、流派,但剑术的地位却远不如古代显著。其表现之一,剑术在军事上的地位下降。在当时重要的军事著作中,剑术皆不占重要位置,如《续武经总要》、《阵记》、《纪效新书》和《武备志》等著作,多认为“拳、棍为诸艺之本源”。表现之二,精通剑术的高手颇为罕见。何良臣在《阵记》中说:“卞庄字之纷绞法,王聚之起落法,刘先主之顾应法,马明之闪电法,马超之出手法,其五家之剑,庸或有传。”表明一些精湛剑术缺少继承,多不经传。《老槃余事》中也感叹:“今无剑客,而少名剑。”表现之三,剑术附属于各拳种中,作为各门派器械出现,丧失了独立地位。然而在历史上,社会习武以剑为主体,人们通过击剑、舞剑作为习武思奋、健身抒情的主要手段。
国民党统治时期,虽然从中央到地方设立了一些“国术馆”,甚至打出“提倡国粹”、“国术救国”的旗号,然而实际上武术并未受到重视。一些武术家生活得不到保证,群众武术活动处于自发自流状态,具有悠久历史传统的中华武术基本停滞不前。
新中国成立以后,武术作为民族体育项目,在挖掘、整理、继承的基础上,得到空前的发展,出现了群众性练武的高潮。剑术作为主要武术项目,更是备受人们的喜爱,其内容不断丰富发展,技术日益充实和提高。
现代剑术以套路为主要形式,其特点是轻盈敏捷、优美潇洒、气势流畅、刚柔相济。武术谚语素有“刀如猛虎,剑如飞凤”和“剑走美势”的说法,剑术吸引着越来越多的爱好者。
现代剑术内容十分丰富,常见的有青萍剑、太极剑、三才剑、三合剑、龙形剑、八卦剑、八仙剑、纯阳剑、绨袍剑、达摩剑、螳螂剑、七星剑、武当剑、飞虹剑、昆仑剑、通背剑、奇形剑、连环剑、龙凤剑、十三剑、醉剑等等,数不胜数。为适应武术教学、训练和竞赛的需要,有关部门还编定了各种剑术规定套路和竞赛规则,规定了剑术比赛的动作规格和内容要求,注意纠正“技击至上”和“舞台化”、“体操化”等倾向,从而使剑术沿着推陈出新、古为今用、百花齐放的发展道路前进。
现代剑术的演练大体可分为单练、对练和集体演练三种形式,其中以个人单练为基础。剑术按演练器械可分为单剑、双剑两大类。单剑多为右手正握剑,也有反手剑(剑身背向虎口握剑)、双手剑(剑身及剑柄均较长,双手握柄)的练法;双剑则为左右手正握,两剑呼应成对,协调配合。无论单剑、双剑,都有配挂长穗、短穗之别,称为长穗剑、短穗剑,且各有不同的技法和特点。就演练技术风格划分,剑术可分为行剑、势剑、意剑三大类。行剑突出一个“行”字,善于走动而较少定势,要求身法、步法、剑法顺遂协调,气势连贯,动作轻捷,运动中不断变换招术,刚柔相兼,身剑合一;势剑又称站剑,突出一个“定”字,以一招一式见长,特点在于动静分明,桩步稳固,劲力饱满,造型优美;意剑突出一个“意”字,要求象形取意,意领身随,快慢相兼,绵绵不断,凝神敛气,柔中寓刚,如醉剑、太极剑、八卦剑等等。当然,行剑、势剑、意剑的分法,只是就其运动风格、特色相对而言,其间并无截然界限。实际上,任何剑术都需要动静相间,形意兼备,剑与神合,身与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