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国神谕七年春,磐城下了场大雨,历经无数次大小战争,这座位于帝国北方边陲的军事要塞,早已是伤痕累累,城墙上修修补补的痕迹随处可见。
正在春旱,这场贵如油的春雨来的正是时候,从昨夜至天明的瓢泼大雨洗掉了从对面秦国吹来的黄沙,也洗刷掉了城外与秦国士兵激战时留下的血腥味,街上几株老柳树慢条斯理的抽出新芽,让这个完全由石头堆砌成的边塞雄城增添了些许春意。
位于磐城最繁华地段的一座朱门大院里不时传来年轻女子银铃般的笑声,突然一个绣球从大红高墙上飞出来,正好要落在墙外豆腐摊刚磨好的豆腐上,这可吓坏了卖豆腐的年轻姑娘,赶忙伸手接住,然后转头对着高墙怒目而视,不一会儿墙上探出了一颗小脑袋,小男孩生的唇红齿白,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笑嘻嘻的看着姑娘说道:“西施姐姐,又卖豆腐呐?卖我四两呗!”
姑娘瞪圆了一双好看的杏眼,嘴角撇了撇,说道“好啊!拿一百银币来,我就卖你四两!”
小孩乌黑眼珠转了两圈,视线往下挪了挪说道“姐姐,这价格要是你的胸前四两我就买!”
姑娘一听这调戏的话,气的跺了下脚将绣球使劲向小男孩的脸上丢过去,没好气儿的说道:“十一二岁的小屁孩儿,从哪学的这些混账话”
小男孩接过绣球,也不生气,依旧笑嘻嘻的说道:“姐姐,我这就给你拿银币去,一会儿咱可得秤一秤你是不是短斤少两!”,见姑娘作势又要把豆腐铲子向自己的脸上砸过来,赶紧从墙上爬了下去。
被唤作绿鹦哥的侍女踩着圆凳把小男孩从墙上抱下来,小男孩借机在侍女高高隆起的胸脯上蹭了蹭,笑嘻嘻的说道:“鹦哥姐姐,你这起码有一斤了吧,累不累,要不要我帮你拖着?”
身材火辣的侍女被吃了豆腐也不恼怒,抿嘴娇笑道:“哪能劳烦小少爷啊,这么重的活计可得鹦哥自己来,可别累坏了我家少爷!”
小男孩落地后也不安分,在几个彩衣翩翩的侍女身边转来转去,一会儿问道:“红螺姐姐,昨天晚上睡得冷不冷,要不晚上我去帮你暖被窝?”一会儿又问道:“蓝绮姐姐,昨天晚上没睡好吧,要不你今晚抱着我睡?我身上这天然的体香最能助人安眠了。”惹来侍女们一阵阵娇笑。
临近晌午时分一个头发花白管家模样的人站在园子边上形似满月的拱门下轻声喊道:“小少爷!小少爷!”
小男孩小跑过去问道:“李叔,有什么好事儿找我啊?”
管家笑呵呵的摸着小男孩的头说道:“大将军回来啦,正急着见你呢。”
“小少爷慢点儿跑,小心摔着!”见小男孩儿一听到自己的话急急的跑出去,管家焦急的喊道
小男孩答应了一声,也没见减速,又是向园子外飞奔出去,管家只得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想到“小少爷也是个可怜人啊,早早没了娘亲”。
帝国抚远大将军楚雄,算是帝国军方中的翘楚,刚刚四十出头就被当今陛下委以重任,当上了镇守帝国北方的边关大将,今日虽然穿了一身寻常富家翁式的衣衫,却仍是掩不掉眉宇间的英气逼人,去京都述职回来的大将军刚刚端起茶杯还没喝上一口,看到气喘吁吁的小男孩跑过来,赶紧三步并两步迎上去抱起小男孩,微微皱起的剑眉舒展开来,呵呵笑道:“我的宝贝儿子哎,几个月没见又英俊了些,将来哪户闺女那么好命才能嫁入咱家当媳妇儿啊!”
小男孩听到自己父亲的调侃也不见像同龄人那般羞涩,伸出只手托起下巴,学着大人模样皱起稚嫩的眉毛假装思考了下,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位大将军恕在下直言,令公子丰神俊朗,相貌堂堂,将来非富即贵前途不可限量,以我观之,怎么着也得找个天仙似的大美人儿当媳妇儿才算配得上啊!”
楚雄哈哈一笑,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下小男孩的额头说道:“你个臭小子,嘴皮子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就是不知道修炼有没有长进啊?”
小男孩咧嘴一笑说道:“有长进,有长进,您去京都的这段时间我天天都在拼命修炼,不信你去问问鹦哥姐姐、红螺姐姐她们。”
楚雄撇了撇嘴角说道:“那帮死丫头我还不知道?一个个拼命护着你,根本都没拿我这个家主当回事儿,我问问你,炼体修到几重啦?”
小男孩邀功般的伸出四个手指说道:“四重,就差一点点!”
楚雄无奈的摇了摇头,弯腰把小男孩放下,又伸出手指宠溺的弹了下小男孩的额头说道:“臭小子,你去年这个时候也是这么说的!李老哥,吩咐上菜吧,小天儿的肚子已经打鼓打的震天响了!”
午饭的排场极小,不似一方诸侯般的鸣钟列鼎而食,倒是与城内寻常的殷富之家差不多,六荤六素,父子俩加上管家和绿鹦哥等几个大丫鬟才勉强凑满了一张八仙桌。将军府平日里丫鬟公子打打闹闹好似毫无规矩可言,倒是吃饭时规矩森严,食不言寝不语是那个英年早逝的将军夫人所定下的规矩。几个丫鬟安静的吃着小公子异想天开发明的叫做“宫保鸡丁”的新菜色,也不知道这宫保到底是谁,倒是这菜是真不错,块儿小爽口又不用担心姑娘家吃菜时嘴巴大张的不雅。小公子则是对着那盘红油吊烧鸡牟足了劲儿,吃的满嘴满手油腻。大将军楚雄则是一会儿夹一口那学名儿叫做“红尘绿玉”的辣椒粉炒芹菜细嚼慢咽,将军夫人生前最爱吃的菜。
生性活泼好动的小公子吃饱喝足后随意拿手帕擦了擦满是油腻的小手儿和嘴巴,冲着几个侍女眨眨眼说道:“几位姐姐蹴鞠去喽,上午没分出胜负,我们决战到天黑!”说着就跑了出去,几个丫鬟告罪一声,也跟了出去。楚雄望着小男孩欢快的背影,嘴角不禁上扬,目光却不知道飘到了何处,喃喃自语道:“小芹菜,一转眼你我的小天儿都长这么大了,你在另一个世界过的还好么?他不喜欢修炼,那为夫无论如何也要给他一世安逸清宁。你说不要让他在仇恨中长大,这个我能做到,可是你又说让我续弦另娶给他一个完整的家,我只好自私食言了,小芹菜啊,你让为夫怎么才能做得到呢。”
傍晚时分小男孩儿已是玩儿到满头大汗但好似仍未尽兴,招呼管家过来掌灯,准备继续挑灯夜战。这时被唤作绿鹦哥的大丫鬟拿出一方丝帕贴心的替小男孩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笑着说道:“公子,不行了,看你累得满头大汗的,明天你还得早起陪大将军回家族呢,今天就早点歇了吧,我们改天再玩儿。”
小男孩瞪起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佯怒道:“鹦哥姐姐这话可就说得不对了,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小男人也是男人呐。”
鹦哥赶忙一本正经的说道:“哎呀,都是奴婢的错,小公子教训的有理有据,小女子拜服!”,清水深潭一般的眸子里却满是笑意。
小男孩儿见状喜笑颜开,小手一挥说道:“李叔,走,送本少爷回房就寝!”,老管家笑着弯腰接住小男孩的手走向内院,可是刚刚走出几步小男孩又忽地转过头来说道:“红螺姐姐,真的不用我去帮你暖床?蓝绮姐姐,我身上这体香最助人安眠啦,豆腐西施家的小花闻了以后睡得早上都忘了打鸣儿,保证不骗你!”又是引来几名侍女一阵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