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金秋,枫叶漫天。这个时节的泰山,被红色笼罩。美不胜收的风景,引得无数游客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而在离人潮如流水的主峰稍远的地方,一个人迹难至的小山头。满地的落叶枯枝上,苏彦盘膝而坐。
宽大的白色风衣在身,长发整齐的梳理,用一根布带束缚在脑后。俊朗而不失坚毅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微闭的双眸更让人无法看清苏彦的情绪。
他好似一樽雕塑,静坐于此。任凭红枫落在头顶和两肩,始终不为所动。
清晨落叶间累积的露水,夜幕没有星辰的黑暗,山间毒虫野兽的嘶吼。这一切周而复始,但对苏彦而言,仿佛这些都是虚幻一般。
直至时间来到第三天,当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在东方泛起鱼肚白因而消散的瞬间。盘坐在山顶上的苏彦蓦然……睁开了双眼……
血红色的瞳眸,如同一潭死水不见波澜。更是在这死寂背后,存在了深深的苍凉。唯有在扭头看向天空泛白的东方时,那血色的双眼中才闪过一丝兴奋和期待。
蓦地,苏彦立身而起。头顶和两肩的枯叶漱漱而落。抬手往背上一掀,风衣所带的宽大帽子将苏彦的头笼罩其中,血红色的瞳眸也被掩盖。
迈步间,苏彦直指泰山主峰玉皇顶而去。
半个时辰后,当朝阳的第一缕光划破天际照射在玉皇顶上,少数留宿山顶,只为等这一瞬间的游客激动的尖叫不断时。苏彦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
“快了……最后的时刻……”沙哑的声音低不可闻。帽檐下苏彦的嘴角开始上扬。这一天……他已等了太久……
初阳东升,人群逐渐散去。而后不久,一批又一批的游客开始在苏彦身后往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帽檐下,苏彦的表情从最初的激动、期待,开始变成了烦躁不安,直至当最后一批游客离去,日出转眼已成日落时,苏彦脸上的烦躁化作了愤怒!
“袁天罡,你竟敢耍弄我!”苏彦咬牙切齿,身体因极度的愤怒而颤抖,双手更因用力握拳而使得指节间发白!
没有了人影的玉皇顶上,苏彦的身影显得那么寂寥……猛然间,愤怒的苏彦一把掀开了帽子。血红的瞳孔中,有戾气弥漫时,苏彦的口中发出了近乎于咆哮的哭喊。
“两千多年啊!我整整等了两千多年!两千多年的孤独,两千多年的痛苦!我只是想死去,为何想死都那么难?!”
声音回荡在天空,不经意间,苏彦张开的口中,上颚两边嘴角的牙齿开始变长,变得尖锐。最终,化作了两颗獠牙!苏彦,赫然是一只僵尸!
目送着黄昏落幕,黑暗吞噬了大地。苏彦脸上那最后的期盼变成了绝望。心中的愤怒也化作了无奈的哀伤。
重新戴上帽子,苏彦转身迈步往下山的路走去。但刚走出不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苏彦豁然转身,目光死死的盯着东方日出时的山头。那里,也是月亮即将升起的地方……
月亮还未出现在视野中,照射出的光也一如既往的清幽。只是这清幽中夹杂了那么一丝淡淡的血色。
苏彦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睁大的双眼中,血红的瞳孔一阵收缩。甚至脸颊上都已有冷汗在滑落,仿佛即将看到什么恐怖的事物!
与日出如出一辙,当第一缕月光降临在玉皇顶上后,月亮也在远方的山巅探出了头。几乎在月亮出现的瞬间,苏彦脸上的表情化作了深深的恐惧,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一轮血红色的寒月!
“血……血月!”苏彦颤抖失声,没有丝毫犹豫的立刻转身迈步狂奔,专往荒芜人烟的地方而去。
血月,在常人看来不过是一种千年难得一见的异象。但对于苏彦来说,却是无法磨灭的畏惧。
千年前,宋金两朝连年征战。在朱仙镇外,宋朝名将岳飞率其手下岳家军与金兵对持。苏彦刚好路过,同样的夜幕下,血月让苏彦迷失了。
当第二天的阳光洒在苏彦的脸庞,让苏彦从迷失中醒来时。苏彦看到的,是断壁残垣的朱仙镇中血流成河,随处可见堆积如山的尸体,而这些尸体中,有不少都是断臂残肢!
宋金两军,接近十万人数的兵马被屠戮一空。而苏彦的脸上,那沉迷于血泊、杀戮中的陶醉还未完全散去……
没敢继续多想,快速奔跑中的苏彦随着血月的逐渐升起心智也受到了影响,步伐开始略显凌乱的同时,心底对于血腥的渴望也开始变得强烈…。。
血月依旧在升起,苏彦的步伐慢慢的减弱,此消彼长。当苏彦狂奔至泰山群的一个山谷中时,血月已到了当空……
狂奔的脚步骤然停住,帽檐下双眼中闪烁着红色的光芒,那是苏彦的意志迷失,即将化魔的征兆!
血红,从脚底开始渲染,由下而上。当这鲜红把苏彦白色的风衣完全浸染后,苏彦……迷失了……
静立在山谷中,苏彦缓缓抬手掀开了帽檐。长发在夜风中飞扬。苏彦脸上的表情变得不再是之前的苍凉,而是妖异中透着可怖的狰狞!
抬头望向当空的血月,苏彦慢慢张开了嘴,两边嘴角处的獠牙让人心惊胆寒。一声让野兽闻之都要色变的嘶吼从苏彦的口中发出。回荡在山谷中……
衣角摆动,苏彦鲜红的身影转身朝着山谷外走去。他要去找回那种全身沐浴、浸泡在血液中的快感!
然而,就在苏彦的脚步即将迈出山谷时,异变突起!一层淡淡的金色光幕悄然出现,阻挡了苏彦的步伐。
嗯?
苏彦眉头微皱,抬眼望去时。看到的是一层形同倒扣大碗般的金色光幕将整个山谷罩住,犹如囚笼,是封印结界!
意志迷失,但记忆还在。以苏彦两千多年的见识中,在天地元气消散的末法时代,没有人可以布出能阻挡魔僵状态下的苏彦步伐的封印结界!
“有点意思。”舌头舔过嘴唇,苏彦冷然一笑。双目中红芒大放时,苏彦凌空而起。右手猛然握拳,狠狠地轰击在那层金色的结界上。
苏彦身为存在了两千多年的僵尸,加之血月给予苏彦的狂暴化。魔僵状态下的苏彦一拳,不说可灭山填海,但碎石开山却是轻而易举。
然而,拳头落在结界上,却如同泥牛入海,不起波澜。
苏彦一愣,面色开始变得阴沉。心中对于血液的渴望已经强烈到极致,化作了本能的欲望,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品尝到血液的甘甜,但却被这该死的结界阻挡,这让苏彦如何不怒?
苏彦仰天长啸,嘴角的獠牙骤现。一枚形同火焰的印记闪烁红芒时出现在眉心,与此同时,天空的血月泛起阵阵涟漪,与苏彦形成了共鸣,使得苏彦这里,力量有了大幅度的增强!
再次握拳猛然砸落在结界上,然而,还是没什么用,苏彦双目圆睁,露出不可置信的同时,眼中的戾气越发沉重!
拳头如急风骤雨般落下,不知砸了多少拳。但结界依旧不动如山。
苏彦双目中睚眦欲裂,怒火滔天。再次仰天长啸时,血月的波动达到了极致!而苏彦这里,长发鲜红,更有红芒缭绕在身,已然达到了魔僵的最强状态!
“吼……”
又是一声嘶吼,苏彦的手臂、额头上青筋暴起。欲望已经让苏彦不顾一切,体内力量疯狂涌向右拳,使得右拳上红芒暴涨!
“轰!!!”
当力量聚集到了巅峰时,苏彦猛然砸落在结界光幕上,发出了惊天轰鸣声。
鲜血从嘴角涌出,苏彦连退出两三丈远。冷眼望去时,结界的光幕也是一阵激烈的晃动!
苏彦冰冷一笑,抹去嘴角的鲜血后再度握拳,要彻底粉碎这神秘的结界。而就在此时,一道惊雷轰然落下,炸响在苏彦的身旁,更有手臂粗细的闪电朝苏彦劈落而来。
苏彦头皮发麻,对于僵尸来说,最惧怕的,不外乎雷霆闪电。哪怕此刻魔僵状态的苏彦,对于雷电,依旧存在着本能的畏惧。
闪身避开,闪电将下方一颗参天大树瞬间劈做两半,燃起熊熊烈火。
苏彦停下了力量的聚集,抬头望去时,天空中乌云涌动,把血月都掩盖其中。更有雷霆轰鸣,蟒蛇般粗细的闪电游走其间。
“天罚!?”
苏彦眉头紧皱,猛然想起袁天罡替自己推演。
自己今天,将葬于泰山!
“以结界封锁,算出苏某必然全力轰击结界,因而引动天罚降临,灭我形神。好算计!却不知这结界由何而来……”
活了两千多年,结合袁天罡的推演,苏彦转瞬间就想清楚了许多。只是,这封印结界却让苏彦始终想不明白,天地元气消散了两千多年,为何这里还存在着这么强大的结界?!连魔僵状态下的自己全力轰击,也不过是一阵晃动。
“轰隆……”
又一声惊雷夹杂着闪电落下,苏彦神色惊惧。但却握拳而上,以拳头迎击雷电!
“想死的,是僵尸苏彦,而不是魔僵苏彦!”
“想灭我神形,那苏某就来领教一下天罚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