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市,Ashzero大楼,17:00PM
通透明净的光线打满了整个宽敞的实验室,神情端肃的中年男子正聚精会神的望着眼前的全息投影,上头正自不断变换着具有不同生命体态的生物,一共有十二具之多。
他手指在桌面之上点点戳戳,那投影变旁便立时多出无数细密的文字说明与图形统计,那十二具投影生物亦由繁入简,分为三组陈列而出。中年人看了一阵,轻轻叩击着桌面,不多时,听得敲门声倏然而响,沉声道:“请进。”声音低郁凝重,不脱浑厚。
只见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说道:“头儿,关于next的计划,政府方面已经准许开发,应允出资了。”中年男子点点头,带着些许冷嘲开口道:“意料之中,他们不可能永远把主动全权完全交托给一个不由他们掌控的力量。”
那西装男道:“可这似乎只是政府高层意见不一的结果,仍有不少人对公司的计划有所顾虑。”中年男子道:“从他们的角度考虑,那些许顾虑,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但只有这次的计划能够成功,从此往后再与他们进行任何交易,主动权就掌握在我们手上了,明白么?”
西装男道:“可要是日后,政府方面发现我们的计划书中,有对实验尚有保留的部分,会不会进行追责,甚至刻意打压?毕竟在这种时刻,双方的关系应是十分敏感的。毕竟方康博士的事情,我们是不是应引以为鉴。”
中年男子冷笑道:“不,那是姓方的不会掌握时机。在TADL作乱的初期,政府糊涂的以为能够凭现存的力量对它进行打击,所以他们以一种强权者的姿态,通过抹杀一切造成事故的可能,来消弭民众的不安。但现在事情已经超出了安全评估的范围,谁都知道在不启动大规模武器的情况下,是绝无可能击败TADL的。政府为了维稳,总得做出一些妥协,所以他们现在是调控者的角色,得动用一切可能的力量,去对付TADL的威胁。”
西装男道:“头儿,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可即便在目前这个阶段,政府会摆低姿态,但不代表在情况稳定后,他们不会采取必要的措施。”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起身道:“只有失败者才会被强权淘汰,而成功者不会。我既然明白介入这场风暴的时机,那么便能掌控它的风眼,主动权永远在我手中,你明白么?愚昧的凡夫,只会在这场危机中看到人人惶栗的恐惧,与不可制御的事态。而我看见的,是前所未有的商机,与迈入新时代的契机。来吧,咱们去看看,下一个世代的钥匙,已经培育到什么程度了。”
两人出了门,一路而行,穿过三道大门,来到一方明净透亮的过道,那中年男子走至廊旁,那墙壁之上立时凸出一道数寸大小,半透明的方形键盘。他手指于上键入一列数字,等得片刻,听得机械的提示声,这才继续前行。
行得许久,又来到一座大门之前,那中年男子依样在门旁的键盘上输入一列密匙,那大门便即缓缓而开。这是一方极为宽阔的实验室,左首处呈放着百来具圆柱似的物体,里头满贮紫黑色的液体,中间漂浮着拳头大小,模样畸形古怪的胚胎,想必是培养仪器之类的东西。十几名身披白袍,神情专注严肃的人员正自在其中穿梭调控。
实验室中间是一座极大的方形容器,里头满是滚滚汨汨的黑色污泥,容器上方探出两只长形探头的东西,正自闪烁着明灭不定的电光,发出“嗞嗞”声响。容器之前端坐着三名工作人员,彼此低声交谈着,那中间一人顾盼左右,双手比比划划,忽地将容器前方控制台上的拉杆缓缓推高。但见那长形探头上的电光蓦地大盛,发出急剧的噼啪声,猛地闪出,直击那黑泥而去。
那黑泥似有意识,急旋而起,塑出淋漓支离的手掌之状,迎了上去。只一刹那间,电泥相触,竟而交缠在一起,那手状黑泥上缠绕着浅蓝的电光,噼啪闪烁。过得片刻,那黑泥似被电光消溶一般,发出“咕隆隆”的声响,就此不见。不多时,三人前方的仪器上,投影出一行行数据。那三人又交流几句,便各自于电脑之上操控起来。
实验室右边是一道极长的全自动流水线,正不绝产出不封口的微型黑色试剂。流水线的最后是貌似是一道检验工序,试剂行进至此,会被探出的针头抽取极少的样本,待检验过后,被分为两道,合格的至左道密封成品,而右道则被全部销毁。细细看来,密封成品的无几,大多数都被销毁。
那中年男人的目光殷切而狂热,似透过了眼前景况,看见了遥远的未来,嘴角扬起,轻轻道:“新的时代,从这里开始了。”
东南市,长湖社区,20:00PM
林致远躺在陆涵烟家外的草地之上,睡得颇为沉酣。自王萧他们收工之后,他又不辞辛劳的独自一人接连监视了三日,仍是别无所获。他倒并非是出于天生正义的责任感什么的,只是念及王萧时时为TADL的祸端而奔波劳碌,心有牵记,总想着为他稍分烦忧罢了。现在红眼异病事出寻常,虽只见于微末,但他仍固执的相信这事定与陆涵烟有所关连,是以监视至此。
这几日炎热过甚,他只得将监看场所从天台移至这树荫之下,花坛当中,偶尔便装作路人,于街巷之间穿行。可据他这数日监视的结果看来,陆涵烟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优等生,每日里除了学习与正常的休息之外,几乎足不出户,更遑论有何异动了。林致远不禁开始动摇起来,怀疑那日所见是不是自己多心之故。
这日傍晚,他收工之后,心灰气丧之余终于起了放弃的心思,枯晒许久的日头,使他头晕目眩,体力耗竭,便拟在花坛草丛之中稍作歇息,待晚些时候吃点东西,再行监视。
这一觉睡得甚是安稳,待察觉身周微凉,迷糊欲醒的时候,忽听得温柔清灵的女声发出“啊”的低呼,喊道:“艾米!”跟着脸上既热且痒,急睁眼时,却见一只清壮的萨摩正自****着自己的脸颊。
林致远稍感惊讶,旋即微微而笑,抚了抚那家伙的脑袋,眼角一斜,瞧见陆涵烟正一脸紧张的站立旁边,拽着那家伙的绳索,可似乎又力有不逮的样子,涨得满脸红转。
陆涵烟结结巴巴道:“学。。学长?你怎么在这儿?”林致远听得她温柔羞敛的声调,蓦地忆及那****撞入自己怀中的旖旎场景,心下一荡,“啊.那、那个。。”如此嗫嚅了许久,却说不出话来。
陆涵烟忽地警觉的瞧了他几眼,不动声色的退后几步,说道:“学长自便,没、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林致远暗道不妙,别人姑娘家的竟然把自己当做居心不良的**了,忙道:“等等!陆姑娘,我有些话想要问你,是关于TADL的。”
陆涵烟愣道:“TADL?”林致远心想暗中监视已难有成效,倒不如开门见山,便道:“我和朋友们正在调查关于由TADL散播的红眼异病。”陆涵烟道:“红眼异病?那不是在学校外网吧爆发的传染性疾病么?跟TADL有什么关系?”林致远道:“不,因为当时我们也在场,所以确信这与那散播黑色气息的生命体有关。陆姑娘,我此行就是来问你还记得当晚的情况么?”
陆涵烟一怔,奇道:“当晚的情况?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么?”林致远道:“因为你也在场,所以我想了解些情况。”陆涵烟露出古怪怀疑的神色,说道:“学长是不是眼花了?那天晚上,我和静姐他们都待在寝室呢,怎么会去网吧呢。”
林致远一惊,急问道:“你说你没去过网吧?”陆涵烟摇头道:“没去过。”
林致远察言观色,心知这腼腆羞怯的女子并未说谎,想道:“那日晚上我看得明白,确是她到了网吧后才毫无征兆的爆发了那场红眼异病,况且监控录像上也记录的清楚,绝不会错。可她为什么矢口否认呢?难道是我遗漏了什么?还是其中真有什么阴谋?”对上陆涵烟清澈纯净的眸子,亦无丝毫阴伪狡诈之色,显是她确不知情。
林致远心电倏转,急问道:“是了!那娃娃呢?你见过那娃娃么?”陆涵烟呆道:“什么娃娃?”林致远道:“就是那光着身子,浑身都是伤疤的娃娃,你见过么?”陆涵烟略一思索,“啊”的一声,说道:“对了,那天晚上我好像是在寝室楼见过这么一个娃娃,然后。。”蓦地一呆,竟想不起后来发生了什么,茫然道:“然后。。我记不大清了。。”
林致远一凛,心道:“我想得没错,果然跟那怪异的娃娃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