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之中,为确保杨璐的安全,由刘振野领队的特警们,正井然有序的各自巡逻着。
烈日当空,照得地表之上尽是一片朦胧恍惚的色彩,众警们虽汗如雨下,却未有丝毫懈怠。忽然之间,微风顿起,渐渐加剧,吹袭而来,满带阴寒恶怖的气息,须臾之间,已是飞沙走石,树动窗摇,狂风大作。
众警心中一凛,又听得蹬蹬蹬的皮鞋踏步之声骤然而起,立时警戒起来。只一刹那间,这皮鞋之声竟而响荡在整个市局,时上时下,倏左倏右,蓦动蓦西,飘忽不定,
正于大门处彷徨不前的刘振野一时间接到了无数的通知,有人说TADL在指挥中心,有人说在安保处,有人说在刑侦大楼,有人说在政治部,只片刻间,竟将大半个市局的方位尽皆通告了一声,整个无线电几乎乱成了一团,众警或你言我语,争执不下,或茫然无计,徒劳奔走。
刘振野疑而不乱,心知TADL的目的只有杨璐一人而已,当机立断,立时喝道:“各自坚守岗位不许妄自行动,接近刑侦大楼的所有人立即前往三楼,确保市民安全。”众警得令,依言而行。他也招呼着身后小队,直奔刑侦大楼而去。
这头,杨璐也听得那催命的风声与皮鞋声,不由惶惧惊骇,难以自己,眼见柏戈背对着自己,持剑站立门口,听得他安然坚定的声音:“别怕,有我在。”这才稍感镇定。
王萧凝神清心,忽听得脚步声杂沓而近,一众警员已经抢上三楼,“蹬蹬蹬”的皮鞋之声亦于走廊之上清晰起来。一警员喊道:“他在这里!!”那脚步声哄然而起,奔了过去。又听得一人喊道:“快过来!这边!!”又是一阵促急的脚步声,循声而去。王萧心道:“见鬼,怎么会这么乱?在哪里,究竟在哪里?”压迫耳周神经,极力搜寻那皮鞋声来:“左边?不,不对,右边?来了,走过来?!这、这。。又跑远了?”只觉那皮鞋之声好似故意戏弄人一般,诡异飘忽,来往不定,又怎么可能捕捉的到?”
忽然,那皮鞋声猝然而近,跟着窗前如电光般闪过一道黑色的影子,森然的目光向内探看一眼,就此随着皮鞋声远了。纵已王萧感官之极,也只不过掠看到一个人影罢了。交睫之间,听得“啊”“呃”两声惨呼,跟着便是扑通的倒地声,嗤嗤轻响声中,似有某物溅于房门之上。
杨璐惊颤道:“柏、柏戈。。是不是,是不是。。”王萧沉声道:“姑娘,你什么都别管,闭上眼睛就好,我会在这里守着你,一步也不离开。”他话音刚落,又听得走廊拐角处传来警员的呼喝道:“人呢?快来,这边!!!”紧接着腾腾的脚步声便齐往右首而去。
猛听得风声劲急狂野,喀拉拉之声轰然响彻,只是一息之间,整栋大楼的玻璃尽数为风劲崩摧,碎裂满地。原本稍显晦暗的房间里,突然透射进灿盛的阳光来,只是这光芒极不均匀,好似被什么遮挡一般。王萧急抬头看去,但见右边窗户处露出一张木然森悚的怪脸,正自咧嘴轻笑,吐出两个字来:“柏。。戈。”
一刹间,黑焰骤灭,绿火顿起,王萧急闪而前,一剑比出,却刺了个空。于此共工姿态之下,速度可谓是电光火石,瞬息万变,又何曾失手过?却不料此刻毫无征兆的被对方避了开去,不由大感骇异。
他眼角一斜,瞧见原站立门口的两名特警已是身首异处,血染肢裂了。王萧虽早有预见,仍不免愤恨欲狂,堪堪退了回来,忽听得“砰”地一声,跟着房门直飞而来。他一剑斩出,将房门劈得粉碎,只感阵阵风劲从他身旁急闪而过,割得他面颊生疼,心道不妙,身子一转,绿光闪时,抢回床前,叫道:“姑娘!!”
杨璐双目瞪大,死死盯着王萧,满面震骇绝望,说道:“你。。救。。我。。”扑通一声,头颅滑下,四肢断裂。王萧脑子一懵,但觉天旋地转,几欲站立不定,又是一阵风劲从他身侧掠过,便听得轻诡怪异的声调响起:“她死了。”跟着皮鞋声响,响荡在走廊之上。
王萧手脚发颤,只感所有血液遽然冲向脑门,发了疯似的吼怒一声,冲出门去,猛听得惨叫声刺耳而起,他循声往楼梯间冲去,见得眼前情景,不由心跳一滞,惊怒交迸。只见楼道拐角处横七竖八的躺了十数具特警的尸体,身首不全,手足零落,血浸满地,有不少数都是他与TADL的战斗中识得,亦有上次抗命于舒胜路救援他的人。
那皮鞋之声渐渐远了,想必已出楼而去。王萧只将手指骨节捏得咯咯作响,愤恨道:“别想跑,我不会让你跑掉的!!!”反身猛地将厄特拉飞掷而出,跟着足下一点,径从三楼跃下,于半空中拿住剑柄。但见阳光之下,绿焰灭却,爆燃赤炎烈火的身影从空落下,剑锋倏生红莲业焰,插落在地。
“炽焰交织,火河翻涌,侵掠诸世,焚灭邪物,重黎焰界,起。”那火焰剥蚀大地,形成一道道符文,蔓延开去,火光遮目间,眼前已换了景色,火星坠落,灰烬漂浮,赤地千里,火河汨流,一派火焰地界之像。
刘振野与队员还未赶至大楼,便觉天地倒置,景色换转,待回过神来时,俱感震惊。刘振野奇道:“这不是他的。。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萧布置焰界,试图将TADL拖入其中,让他无所遁形。果不其然,只听得皮鞋之声于赤地之间踯躅彷徨,来回不定,显是那怪物被困其中,无可脱逃。他癫狂而愤怒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向四周方圆斩出道道势挟炽焰的气劲,咆哮道:“出来!涅古鲁,你既然杀了人,就让我们来做个了断!!”
“嗤”的轻响,如刀锋般锐利的风势,斩断火焰的气劲,透围而入,王萧脸上一痛,留下一道伤口,渗出血来。在此重黎焰姿之下,因要以绝大部分精魄与气力去构制焰界,运使炽火,所以身体的机能与防御力比之任何姿态下,都是大为不如,但毕竟是以圣剑加身的柏戈,身体自是要比之常人刚强坚韧百倍。饶是如此,这劲风竟可割裂护体焰息,伤其筋肉,风势之凌厉狠辣,可想而知。
王萧心下一凛,虽说之前也有所猜及,但此刻却再明白不过,心道:“风,是风。定是运转达涅古之息,加速空气流动,将其压缩成型,所形成的空气利刃。”
轰地声响,不远处炸裂狂风如刀,呼呼声中,排山倒海的向四面八方迫然而去。一时间灰烬飞散,烈火明灭,连焰界也为之黯然起来。
“做个了断?真是壮志豪言,不过你能承受的住这重担么,柏戈?”轻诡怪异,而略带讥嘲的声音蓦地响起。
风势渐缓,王萧掩面看去,终于见得这涅古鲁的模样:碎发锥脸,鹰鼻深目,身形瘦削,着一身普通的夏季短衫长裤,下头却极不协调的穿着一双漆黑发亮的皮鞋。若非身旁飞旋周转,若隐若现似刃痕般的空气流动,几与常人无异。
狂怒与暴躁攫取了王萧的心脏,他戟指嘶吼:“终于肯现身了么?你这个懦夫!你得。。你得为你所犯下的罪行,散播的战栗与恐惧,抹杀的生命与承诺,付出代价!!”
那人扬头大笑:“好一番正义的诘问。不过是一个机缘凑合出来的人兵罢了,能有多大能耐?”王萧手掌扬起,倏然划下,喝道:“能有杀了你的能耐!”
赤云聚合,流石坠火,烈风旋卷,茫茫荡荡的火色雾化当中,火龙飞旋,焰麟奔袭,似千军万马般冲涌怪人而去。那怪人讥嘲道:“有点意思,即便你杀了我,难道就能救活那死去的十几条人命么?不,你再也拯救不了他们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将他们屠宰肢裂,然后在愤怒的驱使下,像一条发了疯似的狗一般,冲向我为你设置的命运——死亡的命运。”王萧愤恨更甚,狂怒道:“那我就送你下地狱,替我去祈求那些死者的原谅吧!!!”
那怪人嘿然冷笑,身周气流大盛,一纵而起,直迎焰麟火龙。但见他身形闪烁处,双手一张,逼退了万千火物,跟着掌裂脚飞,每一下击出均如锋锐凌厉的刀刃,竟轻轻松松的将火龙焰麟撕裂粉碎,化作纷纷火星。
王萧一惊,心道:“因为高速流动的气流遍布身周各处,所以浑身皆是风力的防备,亦可当做锋锐的攻敌利器么?”当下手掌一圈回捏,喝道:“在烈焰的愤怒中焚为血水吧,火神!!”霎时间,所有的火物聚合在一处,拟化出百尺巨人,震怒咆哮,声动焰界,看准怪人之处,奋起火拳万吨,直击而去。
这一下拳风虎虎,威势惊人,压迫得那怪物动弹不得,眼见便要为这火神轰成血水,却见他身子陡然飞速旋转起来,鼓起狂风暴裂,径长百米,势比龙卷,发出“哄哄”声响,满溢黑雾。
火神一拳轰在龙卷之上,风火冲撞,焰星飞溅,烈风交袭,轰的震天骇地的巨响,剧然不绝。王萧心火如潮,岂肯干休?猛地从腰间解系厄特拉,将那嗡嗡颤动的炽灼剑锋插落在地,咬牙恨道:“即。。即便崩灭了这焰界,也要将你轰得粉碎!!”
猛听得天际声响,流火飞聚,陨星聚合,形成一颗遮天蔽日的火石,焚烧焰火,噼啪震响,划破赤云,陨堕而下。
那怪人暴起的龙卷兀自与火神纠缠,遽然受到了陨火巨石的袭击,风势乍缓片刻,便听得惨厉的啸声骤然而起,那龙卷四周的黑雾稠密满溢,盘附在风势各处,周护蔓延,竟使这龙卷之力猛地剧增而起,顽抗火神与陨火的夹击。
王萧此时脑中只有一念,便是要将那怪人熔成血水,剑与念合,斗然间心脏剧痛,“喀拉”声起,厄特拉赤红的焰火剑锋竟而断裂粉碎。霎时间,火神吼怒,陨火剧颤,炽焰蔽目间,一齐炸裂开来,震出烈火如潮,朝焰界四处奔涌而去
只见天崩地碎,焰界焚灭,火潮混沌,吞噬万物,但听得那怪物凄惨苦痛的哀嚎,王萧为铺天盖地的烈火飓风所逼,飞了出去,轰得一声,撞在一方墙壁之上,喉头一甜,喷出大口血水。
但听得“轰隆”之声不绝,整个市局为强劲袭来的烈火熊风所迫,窗毁墙裂,树倾草焚,跳窜纷飞的火焰毕毕剥剥的在各处燃烧起来。
待王萧稍稍回神之时,才发现自己早已出了焰界,身周黑焰零落燃灭,不少处早已露出常人肌骨,手中圣剑隐隐现现,显已透支过度,将行消逝。他目光一转,投向远处,只见那怪人跪倒在地,血肉淋漓,筋骨驳驳,身上各处仍自燃烧着星火烈焰。
那怪人跌跌倒倒的站起身来,扑通一声,又摔倒在地,半睁着眼睛,投来阴鸷的目光,冷笑道:“柏戈,柏戈,好一个柏戈。。没关系,这笔账权且记下来,咱们还会再见的。”只见他身上各处复又显现似刃痕般的气流,泛出异样的波动,割裂下燃烧着炽焰的筋肉,身形一淡,渐渐消失了。
王萧眼看着怪人消失在自己目光当中,吼叫道:“不!!!”奋起余下的所有气力,猛一甩手,将厄特拉掷了出去。那剑飞至半空,散落点点辉光,就此消逝。
焰消剑没,他眼睁睁的望着怪人消失处,蓦地跪倒,一拳又一拳的擂倒在地,直至拳尖出血,一个个血印击在地上,兀自不停,癫狂而愤怒的哭喊道:“我不会放过你的,怪物,你听着,我绝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