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珐勒这座城市正值深秋,昏黄的阳光从崇山峻岭间直射而下,透过外围的一切,照射在王宫殿堂里。晚枫亦或是落橡的叶子被风吹到了地上,很快就被那燃气的高温给焚化。作为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国,这里的光景并不如传说中那么美好。
这里是海边的大陆,那些海风会顺着天上的云雨来到这里,带给人们凉意,晴天是少有的。有媚阳高招,人们自然不喜欢阴雨绵绵。
王宫的主室内,这是国王会见那些手下大臣的地方。镶嵌着金壁的石柱拔地而起,撑起了近二十米的巨大建筑,天顶上被装上了壁画,那些美丽雕塑的身上琳琅满目的珠宝。一切都显得那么地端庄圣祥
特别是那条异石铺成的璀璨通道,在夜晚显得如天上银河,如梦如幻,在银河的尽头,有一张耀石雕刻成的宝座。
主人并不崇尚奢华之风,相反,他朴实的很,这里的一切都是进贡的宝物,包括那些被称作传世之作的壁画,那条神迹般的‘银河’。身下的王座,是远方一个国家进贡的神奇矿物,据说有延年益寿,增加运势的作用。
这座王宫,记载着太多的辉煌
在历史的长河里,这个古国曾经是以中立世界在世界地图中无敌于世的国家,他们凭借着超高的军事技能,精湛的装备,扼杀了一波又一波进攻的来犯,杀煞了东西方国家。又派兵阻止了那两方之间的战斗,建立了无人不服的和平
但,那只是过去了,那位被人称作真正的英雄的国王也已去世,剩下的国王依然骁勇,却改变不了什么。
从那一具具钢铁身躯踏进这片国土的时候,就注定了它的覆灭。仍凭那些骑着战马拿着圆盾长枪的誓死勇士如何死守,依然被那重炮给轰开了城门
鲜血在土地上绽开了花朵。
国王独自坐在那张散溢着黑幽气息的王座之上,面前已经空无一人,那里本该站着那些栩栩如生的大臣将军,宫殿之外的广场上本该驻扎着那些神勇的战士
点缀着金光的铠甲有些残破了,上面沾染了斑斑血迹,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那柄精金打造的长剑居然布满了缺口,很难想象是如何坚硬的物体阻挡了长剑的步伐。
宫殿的侧壁被重炮炸出一个洞,从那缺口中照射下阳光。已经临近黄昏了,外面的硝烟也散淡了一些,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唯有伤口在发作着痛处
国王左胸上的甲胄被打穿,一颗弹头镶嵌在那里,是那么地危险。血滚动着落了下来,场面腥美无比。那是钢铁骑士的枪械造成的。就像是这个时代的机械文明对百年前无敌于世的长枪圆盾的挑战
再进去一点,就是那颗跳动着地心脏了
国王失败了,但他并不意外,冷毅的脸上没有任何神情,眼神依旧平淡如水。他有些疲惫地坐在那张王座上,淡淡地看着从右边缺口上照下的夕阳
昏黄的光线从天空照下,照在那素岩铺成的地板上,照在那条异石路上。因为光线太过暗淡,色调也不明亮,那些东西都黯然失色了
再过一小会儿,那些蒸腾着热气的东西就会肆无忌惮地走向王宫,然后将他作为俘虏带回去,那将是莫大的耻辱。
能够休息一会儿,在战争之中真是莫大地荣幸呢?王国这样想着,身上的铠甲太过沉重,他那副身体有些吃不消了,他很想脱下来,却动不了了,一股疲惫的感觉涌上了心头,国王就要昏沉过去
一道金光闪过
空旷的宫殿口,多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就在刚才,黑色的魔影走上了那条通往王宫的长道,然后那个身穿军服的人从上面跳了下来,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提着那柄剑。
国王猛地咳嗽起来,从昏沉中醒了过来,那一口一口鲜血弹在地上。那道光是阳光照射在宫殿门口那个人的配件上发出的闪光,由于配件上的金属太过耀眼,国王骤然惊醒
待那个身影缓慢地走来,他踏着有力的步伐,明明是平常地走路,却如同仪仗队出行一般地好看,那身黑色的军服如墨。
他对于周围一切奇迹景观视而不见,顺着地上那条‘银河’径直走过去
国王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那个人
居然是个男孩模样的人,他长得并不高,容貌稚嫩,皮肤很白,那头银色的长发耀眼地晃动着,他挺得笔直,就像一把剑,那双眼睛对视过来
谁都不想开口,但气氛总不能那么僵持着,外头的喊杀声已经传到了这里。那些,纯粹由珐勒人的哭喊声与悲鸣声组成的声音
皮靴踩在那条异石路上,手中的配剑微微抬起,男孩把锋芒指向了国王,在夕阳下闪烁着亮光。
“珐勒国国王,神圣国骑士,代号‘银刃’在此完成斩首任务。”男孩面无表情地说着,那双墨黑的眼睛充满了死气。
“你就是这场战争的将军?”
“不,那是古诺夫将军。我只是一个队长。”
“是那钢铁傀儡的队长么?”国王的声音很苍老,但不悲伤,就像个智者在跟别人讨论问题
“它的名字叫‘骑士团’”男孩没有挥下手中的配剑,而是在回答问题
似乎想到了什么,这个男孩把配剑在空中转了一圈,然后插回了腰间,他往后退了一步,站在那个王座前,那个最好的角度上。他向着老国王微微鞠了一躬
这时对手之间崇高的敬意。其实早在那场埋伏战中,神圣国损失了数以百计的钢铁骑士的那场战斗里,国王就赢得了男孩的尊敬。
夕阳映衬着两人的影子,拉的极长。
“您是个令人尊敬的国王,在进攻宫殿之前的战时统计下,您以数万的兵力使我们损失了相当数量的战士和数百台钢铁骑士。并且,你从未放弃过抵抗。”男孩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着
这是对手之间的交流
“果然失败了呢?”国王看着手中的长剑,喃喃着
“在钢铁骑士面前,一切军队都会被覆灭,这一点你不必自责。”男孩说道
男孩的手带着洁白的手套,按着腰间的剑柄,那锋利的眼眉依旧盯着国王。
那个中年人愣了片刻,猛然间流露出王的煞气
“铁傀儡,打破了我们的军队,轰开了城门,毁掉了这里……是这样么?”国王的声音威严又带着几分质问的语气,他突然看向男孩,那种眼神充满了敌意
被那出其不意地眼神给震慑了数秒,男孩从惊愕中挣脱出来。穿上钢铁机甲那么多次,他很少有这样的压迫感,但就是这样一位迟暮的人带给他的,这样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压迫
“的确是这样的,骑士团决定了战争的胜利。骑士团不仅决定了战况,而且半数以上的伤亡都是又骑士团造成的,您可以把我当成失败的主要因素之一。”男孩面色如水,不带半分夸耀,只是讲述着
国王哀叹一声
“山上的那一位也是这么说的,我选择相信了,但依旧没法改变什么,因为国家注定会灭亡。只是…早了一些么?”
国王一瞬间苍老了许多,王冠从额头上掉了下来,如墨的长发披散开来,在一眼之间化作雪白,那皱纹爬上了他的脸。那双燃烧着不灭火焰的眼睛暗淡了下去
一股烈焰从耀石上炸开,烈火从虚空中蔓延出来,包围了整个王座
国王在火焰中去世了。即便是国王,他也要以这种方式死去。他本想提起战剑战到死去,那样才对得起他的尊严。但谁又能想到最后的对手会是这样一个孩子?
那焚烧声中混杂着叹息,大殿里充斥着死者之殇
男孩微微退了几步
耳边回荡着那位国王的话语
“外衣永远不能代表真正的你啊!令人怜悯的小骑士……”
昏黄的阳光从宫殿外照射进来,那些闪闪发光的器物一瞬间似乎在颤抖,天顶壁画里的魔神鬼怪张牙舞爪,似乎要挣脱而出,眼前那熊熊烈火显得那么地迷茫,脚下的银河在变动着,发出璀璨的星光
他就像踏在星海里,步伐有些紊乱
空间亦真亦幻
最后一丝旷世之音消退的时候,男孩回过神来,他再次对着王座鞠了一躬,然后缓缓退却出去。
在远方,那副骑士用配剑指着王的画面被永远定格了下来……
———————
大约是五十年前,那秘银和精金的故乡—侏儒乡的遗迹在阿彻拉斯山脉一处圣峰之巅被发现了,岁月长河过去,那设计图纸留下的不仅仅是秘银和精金的提炼方法了,有一些伟大的机械师懂得了更多
那些机械图纸上流传下来的一种,巨大的人形兵器
机动甲胄,在这个时代,人们是这么称呼它的,它包裹了驾驶者的外壳,保护着里面的一切,而且可以伤害外面的一切。
神圣国的‘窥视者’者们毁掉了侏儒乡遗迹,带回了设计图纸,他们把那种至高的战争兵器垄断在了神圣国的手里,圣者们说,那是偷窃者的行为。
至那时候开始,神圣国与别国的交锋之中,那些巨大的身影活动在战场之上,他们刀枪不入,就连线膛枪也只能在其表面留下一道擦痕,他们比那些移动战车更为轻盈。所过之处,皆血流成河
可以说,钢铁骑士是天生的战争之王!
被尊称为圣的珐勒之国,在百年之前以绝对的武力震慑了东西方的古老国家,被神圣国的机甲打开了固若金汤的大门。那些机甲拧下了英勇战士的头颅,他们踩在血流成河的土地上,肆虐了这片国土
顽强的古老战士们举着他们的大盾抵挡着那些二米多高的铁皮怪兽进攻,成功了数次,并且毁掉了近百台机甲,但那些西方的国家纷纷持以援助神圣国,源源不断的入侵者长驱直入,他们平掉了这片土地
这场战争的结果就是
国王坐在他的王座上伴随着烈火离去。他足以与那位英雄国王比肩,但他终归是死了
这个国家的人几乎全部战死,当人们从宫殿里搜寻那些王国遗产的时候,除却找到那些金银财宝之外,再也没有找到其他什么了。
那些战死的尸体面具之下,是一张一张女人和小孩的面孔,她们知道国要亡,为了避免耻辱,她们选择了与那些英勇战士一样的死法。除却一些战俘,几乎所有的国人都死去了
除却那位被称为珐琳之花的王女消失不见
那些杀入宫寝的士兵们发了狂似的寻找女人的身影,他们无一不为那位珐勒明珠所吸引,想要藉战争得利,然而全都扑了个空
清冷的宫寝里,处处摆放着棱刃折成的鲜花,黑色的藤蔓顺着王宫壁垒间生长开来
那是鲜血滋养出来的东西
战争似乎结束了
但一封来自远方的战书,再次挑起了战火,战争如病毒一般蔓延开来,圣山之下,那些愚蠢的人们开始挖掘通往毁灭的隧道……
——————
素白的大理石柱上,刻着这样一段铭文
“深渊里埋藏的不只是痛苦,曙光其实不代表幸福。”
这根素白的大理石柱屹立在阿彻拉斯山脉之巅,那是大陆的一道天堑,从遥远的北岸撕裂了这片大陆,将其分为东西方两片地方。这里,孕育出了不同的文明。
绵延的山群横贯在山脉的四周,形成了一道天然的保护层,在山群的内部,有一片蔚蓝的海洋,海面吹起的寒气顺着山脉壁垒出去,到达西方世界
阿彻拉斯山脉被西方人尊称为圣山,在北部的一处入云之峰,那里存在着一座高大雄伟的建筑,它被称之为万神殿
每一年,西方的一些神仰者国王都会出行去万神殿祭献。
战乱之火盖过了神殿顶部的麦芒,那山下的重重深渊里飘出了黑诡的气息,圣火时闪时灭。
偶然间,也会有一位身材矮小的老人拿着不成比例的重锤从云雾里穿过,他的胡子比自己的人都要长了许多,他往返于深渊与山顶之间,时不时也看向那山下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