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如水,繁星如织
草原上早早升起了篝火,草原上的人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花夕颜坐在父王身旁,今日父王兴致极高,拿出了藏酿百年的好酒宴请来使。
花夕颜注意到墨子砚换了一件素白的袍子,整个人看来风雅更恣。
中间的篝火,北辽少女跳着热情的舞蹈。
花夕颜看得兴起,也拉着完颜烈跑到篝火旁手拉手的跳起舞来。
跳舞的间隙,她偷看了那中原俩姐弟,发现这两人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脸上至始至终没有一丝笑意。
她顿时不满的嘟哝:“真是丧门星,为什么周围都这么开心,偏偏那两人要顶着一张苦瓜脸啊!”
完颜烈跳得兴起,突然看到她停下来嘟哝,接着就跑到那中原两姐弟面前。
“喂,你。出来一起跳舞吧。”花夕颜指着墨子砚说。
墨子砚眸子都没有抬,只轻酌着大碗里的酒,冷声道:“我叫墨子砚,公主似乎没有学会礼貌为何物。”
“什么,你竟敢说我。”
花夕颜顿时怒火便上来了:“装什么装,你现在到了我北辽,就要学着我北辽的习俗,我北辽人向来热情豪爽,不似你中原人附庸风雅,愚不可及。”
说完,花夕颜抢过他手中的大碗,一饮而尽,而后挑衅的看着他。
墨子砚只觉此女子粗俗不堪,心中更生厌恶之情,毫不示弱的回瞪着她。
墨桑离见此情景,便站起身来为弟弟解围。
“夕颜公主,我弟弟一个大男人确实不会跳舞,这样吧,我在宫中也习得几只舞,跳来与公主助兴如何?”
端木鸿听到墨桑离的话,便开口道:“夕颜,来者是客,既然清河公主要为我们族人献舞,你便回到你的位子来。”
花夕颜不服气的狠狠瞪了墨子砚一眼,这才走回父王身旁。
篝火旁跳舞的少女们缓缓退下,墨桑离换了一件粉色的水袖云裳莲步轻移走了出来,缓缓向端木鸿福礼。
丝竹声渐起,墨桑离挥动水袖,盈盈起舞,北辽族人第一次看到中原的舞蹈,喧闹的宴会,顿时安静了下来。
只见她舞步轻盈,动作柔美,忽而飘如惊鸿,忽而娇如游龙。
花夕颜看着目瞪口呆,仿佛见到了天上仙女下凡,那舞姿太美,她不禁拍案叫好。
舞毕,墨桑离盈盈谢礼,端木鸿似乎也很开心,立即命人上来,赐了一身粉色胡服与她。
“汉服虽美,却不及胡服方便,以后公主便是我草原上的人,还是及早入乡随俗的好。”
墨桑离接过胡服谢恩,眼神却瞬间黯淡下去。
花夕颜看着在一旁闷声不吭的墨子砚,便朗声向父王建议:“父王,素闻中原人多才多艺,善琴棋书画,歌舞诗赋,清河公主已经给我们献上了如此美妙的舞蹈,不知道三皇子即将给我们带来什么了?”
端木鸿一听来了兴致,精锐的目光看向隐于暗影中的墨子砚:“我听闻来使说三皇子尤其善抚琴,不如三皇子给我们抚一曲,助助性如何?”
端木鸿的话语似在询问,眼神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墨子砚沉默未言,一旁的礼部尚书立即赔笑迎合道:“那是自然,既然可汗想要助兴,三皇子自当献上琴曲。”
感受到旁边陈大人焦躁的情绪,墨子砚这才缓缓起身,走回帐中取来自己最心爱的焦尾琴,他一向抚琴只为悦己,没想到现在却要用于娱人,不禁自嘲一笑。
琴案早已设置宴席最中央,墨子砚缓缓放下焦尾,盘膝而坐,葱白如玉的手指抚上琴面,依如对女子的爱恋一般。
凝气深思,琴音至他指尖流溢而出,响彻旷野,琴声悠扬,如高山,如流水,潺潺铮铮,和着这草原和煦的风与轻灵的夜晚,显得异常空灵动人心弦。
花夕颜目睁睁的看着那抚琴的白衣少年,他凝神抚琴的样子,看来格外让人安宁心情舒畅,那琴音仿佛将她带到了高山流水,小桥璧月的江南风光。
微风拂过,他衣袂纷飞,看来竟然像要羽化飞仙一般飘逸卓绝,花夕颜忽然觉得呼吸一凝,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心中酝酿,她渴望的,她期盼的都将围绕着这少年蔓延开来。
她是个想到即便要做的人,转头便对父王请求:“父王,我请求你将这三皇子赐予女儿。”
她的声音极大,在这空旷的草原上显得格外刺耳,墨子砚想不听到都难,心一凛,指尖上便加了几分力,琴弦应声而断。他呆愣的望着心爱的焦尾断裂的琴弦。
周围一片静谧,完颜烈吃惊的望着花夕颜,墨桑离掐紧了手心,不敢相信那北辽公主居然会提这样的要求
端木鸿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从小这个女儿想要什么他便会给什么,这是他对自己的约定。
虽然墨子砚是大炎的三皇子,但他到了北辽便只是一个奴隶,只要女儿喜欢又有什么不可以。
“你喜欢他?”端木鸿徐徐瞥了一眼沉默低眸的墨子砚。
花夕颜不知为何红了脸,只说:“我喜欢听他抚琴,我要他只为女儿一人抚琴。”
端木鸿大笑起来,她这个女儿还是依如以往的霸道专横。
“如此,准了就是。”他说着冷凝的目光扫向墨子砚:“三皇子如此,以后就住进我夕颜公主的帐内便是。”
墨子砚的脸忽然涨得通红,就在端木鸿准备宣布散宴时,他缓缓站起身来,冷声开口道:“我乃大炎三皇子,是来北辽做客的,不是谁一人的玩物。子砚恕难从命。”
“大胆。”端木鸿龙颜大怒,高喝一声:“你只是大炎送来的质子,至你被大炎抛弃就应该懂得你不再是什么三皇子,而是我北辽的奴隶,我夕颜公主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容不得你做决定。”
一声暴喝吓坏了墨桑离,她连忙跑到弟弟身旁欲拉着他下跪求饶,谁知道拉了几次弟弟都纹丝不动,她只好自己下跪。
“大汗息怒,我弟弟年少无知,只是抚琴而已,我弟弟愿为公主效劳。”她声音微颤,娇柔的样子看来楚楚可怜。
“姐姐不必为我求情,我至来到北辽就不打算再屈辱的活下去,要杀要剐随便,我绝不会为那骄横女子抚琴,沦为私宠。”
“你。”
花夕颜恼怒出声,瞧他淡然视死如归的样子,她便气得牙痒痒,只不过让他为她抚琴,他还不乐意。在北辽,能为她一人抚琴那可是莫大的荣光。
端木鸿见这个三皇子竟然如此硬气,这明显是在挑衅他的权威。
“将他拖下去,关押起来,我倒要看看这大炎的皇子到底有多硬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