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到东方家她总是抱着一种作贼的心态,现在光明正大的走进去,却有些不太习惯了。
东方柏像所有的大家门府老爷一样,总会姗姗来迟,并且摆出一副惯有的臭架子,像是别人欠他钱似的。
他坐在上方,像是不急,只顾着喝茶,有时也打量她几眼,多数是皱着眉的,欲言又止,似乎再等她说话,或者是等她向他问好,可是,她无动于衷,她可以和东方肃玩忘记往事的游戏,也可以和东方城谈天说地,偏偏就是眼前这个人,不行!
他不说话,她也可以陪他坐,如果比时间,那她的时间可多着呢,她不急。
东方柏低咳了两声,没了耐性,道,“姑娘怎么称呼?”
苏惜雅愣了下,看向别处,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他也不配知道这个答案。
东方柏自然是看出了她的不愿,只好叹了口气,“不愿说就算了,我也只是觉得你有些像我的故人,随口问问而已。”
“那你大概是老眼昏花了,我怎会是你故人,况且我也没爹没娘。”苏惜雅轻笑一声,说的没心没肺,却不知哪里来的一丝揪痛席卷着心口,故人吗?真的是他!
“是谁教你这么说话的,要尊重长辈。”东方柏语气有些恶劣,却没有动大气。
看来她还是做得不够。
“抱歉,我没爹教没娘疼,所以也没人教过我这些,不过我还是懂些礼数的,第一次来,我还给你带了礼物。”苏惜雅淡然的说道,不以为然,又向门外招了招手。
不一会儿,外面进来一个人,手里正抱着方才她挑的一大罐子酒。
苏惜雅接过,亲手抱到东方柏面前,将盖子起开,任由着酒香四溢。
“可知道这是什么酒?”苏惜雅问。
“我一向不喝酒,倒真是闻不出,姑娘送这酒想来是有意义,不妨说来听听。”东方柏笑着,开始说着客家话。
苏惜雅将坛子放在桌上,冷着一张脸,边走边道,“这酒名为花雕,据说家有女儿出生时,便将酒埋与桂花树下,待到女儿出嫁时才起泥取酒,用来招待客人,所以此酒又名女儿红,我来常州也是有一段日子了,听说东方家二小姐也是快到了出嫁的年纪,这才备上了一份薄礼,你可要收下才好。”
说完,苏惜雅心里无比畅快,心里压的那一块大石头正在一点点松动,再看看身后的东方柏,脸色已经铁青,眼神恍恍惚惚。
孙子兵法有云,对付敌人,需乘胜追击;而现在,便是她乘胜追击的时候了,任何一个中伤东方柏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的。
“今日三少一大早就来请我,也没说什么事,我瞧着那么急,想来也是好事,怎么?不会真这么巧,二小姐要嫁人了?”苏惜雅越说越兴奋,就像自己要出嫁似得。
“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东方柏平着气,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声音。
“怎么,我需要知道些什么吗?这几日总是昏睡,倒还真没听说什么消息,你不妨说来听听。”苏惜雅邪笑,看着他,一双眸子透着晶光,却又像利剑,直穿心窝。
东方柏愣了下,不知道在想什么,顿了顿又松了口气,才道,“姑娘你觉得,人活一世,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苏惜雅苦笑,她不知道别人,可她这一辈子活着就是为了报仇,“你要我怎么说呢,有的人一辈子都在谋利益,有的人爱美人不爱江山,而有的人,也许一辈子都只能活在过去的阴影里,折磨自己,折磨别人,每个人的活法都不一样,这能统一而论吗?!”
“是啊,说的对。”东方柏起身,身影竟变得有些佝偻,透着一抹难以言明的忧伤,淡淡的,渗出皮肤。
“其实发生现在这样的事也怨不得别人,大概是我以前做了太多的错事,现在全是报应。”
“什么错事?”苏惜雅一双眼睛直盯着他,迫切的,她查了那么久,现在终于要露出水面了,她不能不激动。
东方柏笑了两声,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今天和你聊天很高兴,一直都很想见见你,果然是没让我失望。”
她愣住,什么意思?他知道她?他找她来不是为了东方燕的事吗?为什么又什么都没问,他到底是在想什么,为什么她猜不透?
“你这话……”
苏惜雅的话被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随后一个仆人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小小的拘礼后,才道,“主公,外面有个人想要闯进来,说,说是要我们把人交出来。”
东方柏并没有多大的惊讶,摆手让下人下去,又道,“让他进来吧!”
“门外是你的朋友吧!”东方柏又坐回到了椅子上,笑着看着她。
“是。”她点头。
出门前,她刻意和静子说了,若是看到李墨轩便让他来东方家找人,也许这趟她认为一直存在的某种诡异的微妙关系马上就要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