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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入城

三人往茂雪城赶去,一路风雪飘然,走了四个时辰,三人经过了一座小山,小山上乱石嶙峋,林木稀疏,山上有一座小庙,被大雪覆盖着,遥遥只见褐色的木门。

沈神深忽然顿下了脚步。

沈神深道:“张兄等等。”

张狗蛋道:“沈公子,有什么事?”

沈神深道:“张兄可知道这座山的来历?”

“不知道。”

“你看这山像什么?”

张狗蛋一细看,这山左边如同人的手掌,而右边却像是人的脚。

“人的手与脚。”

沈神深笑道:“不错,正是手足。人们把兄弟称为手足,而亲如手足的结义兄弟则称为金兰。因此这座山也叫金兰山,传闻只要在这座山上结拜的兄弟,他们之间的友谊便如同此山,山不倒则情谊永恒不灭。这金兰山存于此地已有数千年之久了,在这山上结义的兄弟也不知几何,能在这里同知己结拜成兄弟,那该是人生一件大幸事。”

沈神深语气诚恳,又道:“不瞒张兄,我对张兄真是一见如故,心中十分仰慕张兄风采。若是张兄不嫌弃的话,不如与我在这金兰山上结拜成兄弟,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张狗蛋听了无喜无忧,他不是读书人,没有书生心中那些没有多少依据的情感信仰,他只知道若是别人对他好,他就要对别人好,别人若是对他不好,他就没有必要对别人好。

张狗蛋心中犹疑,沈神深对他无恩也无怨,张狗蛋心中对这个风姿翩翩的少年倒是持有几分好感的。

南宫沐儿却道:“张狗蛋,你不许和他结拜。”

张狗蛋疑惑道:“为什么?”

“这人看着就不是个好人,你别理会他。”

“怎么能光凭一个人的长相就说他是好是坏?”

“反正你不许和他结拜,你若是和他结拜,我就再也不要理你了。”

张狗蛋本就是个倔脾气,别人不让他做的事情,他越是会却做,而且他也不觉得沈神深这个人有什么问题。

“当初我和无影兄结拜的时候你都不反对,今天为何要反对?”

“那是因为我了解剑无影,他是个正直的人。”

沈神深笑道:“张兄,看来南宫姑娘真的是对我有些误会,张兄若是不愿意的话,此事就作罢吧。”

张狗蛋摆了摆手道:“没事,你这个兄弟我交了。”

“张狗蛋,我再也不理你了,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南宫沐儿气得直跺脚,一转身便朝茂雪城飞奔而去。

张狗蛋左右为难,追也不是,留也不是。

沈神深道:“南宫姑娘真的对我有些误会,我是不是哪里冒犯了南宫姑娘,所以她才对我有些成见,不愿张兄与我结拜。”

张狗蛋看着远方,道:“她也许就是看沈公子不顺眼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们上金兰山吧。”

沈神深道:“既然张兄抬爱,愿意与我结为兄弟,你放心,南宫姑娘不会有事的,我会派人照看她。”

张狗蛋寻思既然沈神深已经派人去找南宫沐儿了,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张狗蛋心中虽然有些不太放心,可是一想到南宫沐儿是化境的高手,张狗蛋就觉得好笑:“我干嘛要担心她?以后自身都难保,还有闲工夫担心别人。”

“那便依沈公子所言。”

“张兄,你再叫我沈公子可不妥了。我今年十九,张兄几岁?”

“二十。”

“既然张兄长我一岁,那日后便是我的大哥了。大哥,走吧,我们先到金兰山上结拜后,再一起去茂雪城。”

“不,我哪能做什么大哥?”

“张兄你就别推辞了,自古以来结拜以年龄排资论辈,你比我大自然就是大哥了。”

“可是我早就和剑无影大哥结拜过了,他是我的大哥。”

“原来如此,那你就是我的二哥,剑无影就是我的大哥。”

张狗蛋百般推脱,沈神深一再客气,终于拗不过答应为长。

二人循着羊肠小道,冒着风雪上了金兰山。金兰山上怪石嶙峋,有的如巨象,有的如奔兔,有的如猛虎。大雪将这些怪石覆盖了起来,如同披上了一层厚厚雪衣。

沈神深忽然一跺脚,整个人的身子立马倾斜着,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张狗蛋眼疾手快,急忙伸手拉住了沈神深。

沈神深紧紧拉住的张狗蛋的手,笑道:“多谢张兄了,这里……张兄,小心!”

沈神深忽然脸色大变,一把推开张狗蛋。

张狗蛋猝不及防,即使是忘境高手,也被推开一丈远。

只见一道黑影闪过,蒙面刺客握着一把尖刀插在沈神深的左臂上,鲜血直流。那蒙面刺客见一击不成,一刀又往沈神深脸面捅去,张狗蛋大惊,立即拔出棍子,往沈神深身边奔去,一棍子将刺客手中的尖刀击飞。

蒙面刺客见行刺不成,转身便逃,张狗蛋身子一晃,拦住了刺客的去路。

“你伤了人,难道还想逃?”

蒙面刺客右手一掷,三只飞镖猛地朝张狗蛋脸面飞去,换作是以前,张狗蛋早已吓得浑身哆嗦了。但是此刻,张狗蛋却不慌不忙,出手极快,挥手之间将三只暗器打落,随即抬起一脚,踢在蒙面人的胸口,将他踢飞两丈之远。

那蒙面刺客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溅在雪地上,触目惊心。张狗蛋迅速走过去,扯下他的蒙面黑布,却见那人瞪大着眼睛,双眼翻白,面庞发黑,已经没气了。

张狗蛋震惊失色,喃喃道:“死了?就这么死了?不可能的,我不可能把他给打死的。”

此时沈神深捂着左臂,走到张狗蛋的身边道:“这人面部青黑,显然是中毒而死,他是服毒自杀的,并非是张兄所杀。”

张狗蛋松了一口气,道:“他为什么要服毒自杀?”

“这种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人,身份一旦败露,自然就不能活了。就算他不杀自己,也一定会有人会杀他。所以他宁愿选择自杀,主人怜悯也许还会照顾他的家小。”

张狗蛋心中闷闷不悦,不管怎么说,他都不愿意看到有人死。

张狗蛋问道:“他们为什么要刺杀我们?”

沈神深面带愧色道:“这事是我连累张兄了,这人只是来杀我,今日若非张兄相救,沈某恐怕就要葬身此地了。不瞒张兄,我本是茂雪城中第一富商沈世荣之子,家父虽有万贯之财,却也有数不清的敌人。像这样的刺杀我从小到大不知经历多少次了。”

张狗蛋道:“其实刚才若不是你推开我,也许死的会是我。”

沈神深哈哈笑道:“这样说来,张兄救了我一命,我也救了张兄一命。我们算是谁也不欠谁的了。”

“谁也不欠谁。”

“可是张兄还欠我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义结金兰。”

沈神深拉着张狗蛋的手往前走,不多时便进了小庙。小庙虽然古旧,却不破损,里面供奉着一尊怒目直视的大神,张狗蛋不认识这尊神。沈神深却是拉着他跪在了这尊大神的面前,道:“今日我沈神深与张狗蛋结拜成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生死。”

张狗蛋也学着沈神深道:“今日我张明轩与沈神深结拜成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磕完头,沈神深抱着张狗蛋,哈哈大笑道:“二哥。”

张狗蛋心中有些激动,大声道:“三弟。”

“原来二哥叫明轩,把我骗得好苦。”

张狗蛋笑道:“狗蛋是我的小名。”

“二哥是哪里人?”

“明河镇辰溪村人。”

沈神深顿了顿,又道:“二哥此行前往茂雪城,想必一定是有什么大买卖吧。”

张狗蛋哭丧着脸道:“哪有什么大买卖,我也是逼不得已才到茂雪城来的。”

沈神深眼睛一亮,笑道:“看来二哥是有难言的苦衷了。”

“不瞒三弟,我的确是有苦难言,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二哥有什么烦心事尽管与我说,能替二哥分担的小弟一定替二哥分担。”

“我也不瞒三弟,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姑娘,南宫沐儿。我其实是她的阶下囚,她以武力奴役我,若是三弟能够替我摆脱这个麻烦,二哥感激不尽。”

沈神深哈哈笑道:“小弟还以为南宫姑娘是二哥的相好呢。不过南宫姑娘已经离开了,二哥又何必烦恼呢?”

“三弟你有所不知,她一定还会回来找我的,她绝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我的。”

沈神深越听越有趣,他虽知道这两人是正道中人,他甚至知道张狗蛋是陇门之人,因为那一身陇衣实在令人不敢小视。但是他却不知道,这陇门的弟子为何要如此害怕这个女子。

“不知二哥和南宫姑娘有何过节?”

“也没有什么过节,她就是不会放我走,可是我却不想留在茂雪城,我只想回辰溪村去。”

沈神深目露沉思之色。

“二哥若是想要摆脱南宫姑娘,小弟倒是有一计。”

“什么计策?”

“现在南宫姑娘不在,二哥可以趁着此时回到辰溪村去。”

张狗蛋不假思索道:“不行。我回不去的,来的路上唤雁崖的桥已经被人砍断了,我回不去的。”

沈神深叹道:“想不到唤雁崖的桥竟然被砍断了,唤雁崖是茂雪城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桥既然已经断了,恐怕二哥是回不去了。”

张狗蛋脸色阴郁了下来。

沈神深又道:“二哥也不必担忧,不如先到小弟府中先住上一阵,等到赵城主撤了封山令,这唤雁崖的桥自然就会有人去修好。到时候二哥就可以回去了。”

张狗蛋寻思道:“这样也好,那就先到三弟家里住上一阵,不过三弟你可千万别让南宫沐儿发现我。”

“二哥放心,我一定不会暴露二哥的行踪的。”

张狗蛋虽然对南宫沐儿发过誓,可是誓言一向都是用来背弃的,只要有机会,他还是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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