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一个多愁善感的名字,乃城主不惑之年同妾所生,在众多儿女中排行老七,小儿应最为喜欢,却因其天性涩闭,自小从了佛家大师性空修习佛法,不似李家大道,故早早让其搬出李府,建无空居修养。不知为何,此儿不似其他儿女,生性怯懦,身体更是孱弱不足,无李家一丝血性,为城主不齿。然其母待其宽宥,几位哥哥对其亦无嫌隙,每每送其膏药以助其长。
《悦主笔记》
悦城除了地理位置出名外,最出名的当属悦城的土酒“飞名”,为何一个酒的名字会取得如此怪诞,一点不似黄金酒来的大气,不似魂断肠来的顾名思义。是因为这个酒来自一家名为“飞名”的酒店。而这酒也颇为有意思,第一次喝的人都会认为这是一种随性的酒,因为喝下去是甜的,甜的酒容易醉,自然就喝得少,喝得少才不会醉,但恰恰是因为喝得少,就偏偏容易醉,所以几乎每一天都能够看到几个人被抬着出去,好似“飞着一般”。
这时候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走进了这家“飞名”,找了一个角落独自坐了下来,店小二热情地走了过来,招呼道:“客官,吃什么?我们这儿有上好的厨子和上好的人儿!”
那年轻人不解地问道:“上好的厨子我明白,上好的人儿是什么意思?你们这儿还有别的东西可卖?”
店小二见他这般问笑道:“客官哪里话,有上好的人儿才能让您有一个舒适的环境,不然吃饭也不痛快不是!”
年轻人点点头顿觉有理,问道:“有什么拿手菜?”
店小二哈哈一笑,回道:“并没有,只有上好的厨子,上好的厨子做的都是上好的菜。”
年轻人一愣,问道:“哦,那我吃些什么,总得有一个菜谱吧。”
店小二依旧笑笑。
旁边人见他这样知道不是本地人,笑着说道:“我说这位朋友,这儿的规矩是你不管什么,只要准备钱就行,厨子随心情做菜,做的都是上好的菜。”
年轻人不解其意,回问道:“随心情做菜?那我万一想要的就是一盆青菜炒萝卜,来得是鳕鱼飞芡,那我不是惨了?”
店小二笑着道:“客官是老主顾,竟还知道鳕鱼飞芡这道菜。”
那人听着这话眉头一挑,继续说道:“我可不只是知道这些,还有茉莉飘香,满园闹,夜来香。”
说道夜来香,四周顿时爆口大笑,“连屎也是菜!”
“这个人牙口好啊!”
“连屎也吃,笑死我了!”
……
这个人哪里知道悦城中也有“夜来香”,只不过那是对粪便的别称。
“客官怕是远道而来,不知道我们这儿将屎唤作夜来香,这是雅称。”说着话不自觉也没有控制住,笑了出来,周围的人并未停下反而笑得更加大声。
那人的脸越来越红,猛地站起一把将桌子掀翻,大喊道:“你们欺人太甚,我要让李天勤把你们全部处死!而且要用尽酷刑,我要凌迟了你们所有人,我要让你们为今天的嘲笑付出生命,都给我去死吧!”
那人一时间打算跑出去,却被店小二拦住,那人一把想推开小二,不料这店小二却似大山,怎么推也推不动,他还想说什么,当看到店小二那股眼神,他一时间全身一凉,好似被一盆冰水浸了一身,这时从里屋出来一个腰膀宽大,肥头大耳的汉子,身上还寄着围兜,一看便知是一个厨子,他看到这场景,笑着说道:“这位客官,这怎么了,是哪里怠慢了?”
一个吃客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方才生气的男子见到这一幕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继续该说什么。厨子边听边点头,也不见嘲笑,以后大声喊道:“拜见王爷,不知道是哪一位王爷光临小人的酒店,恕小人不知之罪。”
酒店里面的人停住了笑声,一脸吃惊地看着这个人,随即笑得更加大声了。
见那人又要动怒,厨子连忙招呼道:“大人物你们也敢这样放肆,你们可知他所说夜来香为何物?”
“不就是平日里拉出来的那些东西,哈哈哈。”周围人围上来一时间整个飞名炸开了锅,从外面也进来很多看热闹的人。
“你们当真是不要命的人啊,那可是九道菜的合称,乃是贵人晚上饥饿时,弄出来的点心,分别是紫云糕,黒玉条,黄金粒,雪蛤羹,清闲粥,飞鱼饼,珍珠汤,茉莉香,竹叶柔,吃过的人都是显贵,可见这位王爷当真是一位老主顾。”厨子说的抑扬顿挫,听的人顺着他说的话,只觉口水在嘴边打转。
那生气的人听他这么一讲,脸上慢慢就松了下来,连连点头,说道:“算你有见识,比这帮乡下人强多了,那你会做什么,我要好的。”
“我今天心情一般,就给你做一个无花汤吧,无花配飞名,肯定让你满意。”厨子说完也不理会那人的意见,扭头就往里面走去。
那人心想此人连夜来香都知道,定能够做几个像样的小菜,他可是打小就对这些东西挑剔十足,心想间店小二端着一盆东西就上来了。一脚踢在倒下的桌角,那桌子原地转了一圈稳稳地站了起来,随后他将东西一放,说道:“您要的无花汤,还有一瓶飞名。”
其他人好奇地往他桌子上一瞅,都想知道这个厨子所谓的无花汤是什么好菜,不过,所有人仔细一看,这不见丝毫肉末,菜样,分明就是一盆清水。所有人忍着没有笑,那人心中也是疑惑不解,他吃了这么多年的菜,并未见过这么一道,难道放了什么无色无形的佐料,他慢慢拿起勺子,就盛了一口,然后放入嘴边,刚入口,还未待细细品尝,就赶紧“呸”地一声将刚才入口的汤汁吐出来,大怒道:“你们这是什么店,竟给我上这么一个东西!”
旁边的人听着他的话,顿时再次哈哈大笑起来,那人猛地从腰间一抽,“心情不好,发疯了吗,竟然还要脱裤子!”笑声中轻蔑地意味确实很重,不料,他竟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直刺向周围的人,他也没有一个固定的目标,只是想刺出来,只见那剑尖左甩右甩地到了人前,还没有刺入,便听见“当”一声,一个硬物撞了一下剑尖,那剑尖竟猛地朝着后方执剑人甩去。“闹够了没有!”这个时候剑尖停了一下,一个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旁边,静静地说了一句话。
“原来是你啊,老棒子,我还想着出手制止这孩子自残想不到你出来了。”厨子这时也出来了,距离他们很近。
“飞名兄,多有得罪,这是我家双花城少主赢子期,刚来宝地,不知道这里的规矩,看在我们认识多年的份上,就饶了吧。”
这个时候,赢子期才知道这飞名除了是酒店的名字外,还是这个人的名字。飞名,倒是有一点高人的意味。
“老棒子,你知道我这个人的性格,要是以前,恐怕你这少主早就见了阎王,不过我已收手多年,又见他这个年轻人这么可爱,就收你们一点银子当做赔礼吧。”飞名慢悠悠坐了下来,旁边的人控制了笑声,不过,眼中玩味的感觉确实颇有意思。
赢子期听到这话心头火气,这本是他自己遭到了羞辱,怎么还要自己赔偿!“老棒子”则一把拦住他,笑道:“有道是有朋自远方来,我们做客到这悦城,没理由这么破财消灾吧!”
这话的意思是他们原来是客,城主尚接待我们,哪有理由让他们为这一点小事破费。
“老棒子多年不见,翅膀硬了不少,难道忘记了当年端河旁谁丢了棍子求饶,我倒是不介意下回找到史昭然,好好说说,让大家知道知道。”飞名哈哈大笑。
“你!莫飞名,你欺人太甚,这可是悦城,我就不信李天勤敢不管我们少主的事情!”
这句话说完,周围的人顿时大笑,笑得合不融嘴。“老棒子”心中一楞,为何自己说完这话旁边的人会笑的这么开心,难道李天勤真这么大胆。
“是谁在我悦城造事啊!”这个时候几个穿着府衙衣服的人走了进来,一看这局面,问道,“飞名老爷子,这是什么情况?”
飞名还未说话,赢子期抢先说道:“这位大人,在下双花城少主赢子期,这次特地来悦城参加新兵试炼,并打算拜访李城主,今日来此飞名喝酒,没想到这里的人无端嘲笑诋毁我,这有伤我双花城的尊严,我想教训一下他们,没想到他们反而仰仗人多,想讹我们!”
赢子期说完嘴巴一翘,心中笃定这事已定。
“你先动的手?”那府衙开口问道。
“是我先动的手,但是我没有办法,这帮人欺人太甚了。”赢子期点点头又摇摇头。
“抓起来吧。”
“对,抓起来,把这些人全部抓起来,我会告诉李城主让他们都发配到苦寒之地,让他们不得好死。”赢子期眼中透着一股厉色。
两个人走过他身边,随后并没有往前走,而是直接扣住他,一人一手将他直接按住。
“老棒子”看着府衙竟没有抓住他们,反而扣下了赢子期,大怒道:“你们意欲何为!”一个飞身到得赢子期身边,一先一后双掌击向两个府衙。这两掌本是用了三成力也就想吓退两人,不料那两人并未退却,眼看着掌风到达人前,“老棒子”一声大喝,却不料双掌均对上一个手掌,而且传回来的力度竟大过他。“老棒子”闷哼一声,落地后退了一步,盯着前方的那个人,那个人正是方才说话的那个府衙。这是何人,竟能这么轻易接下自己的掌力,他当然清楚自己的实力,虽然不善掌法,但是常年修炼的内功已经打到了一定的境地,按照常理,三成力应该能拿下高手!想不到这次连一个悦城的府衙都这般吃力,对方似乎还有所保留。
“阁下是伏魔棒荀子悠?”府衙问道。
“正是,敢问阁下大名?”荀子悠回问道。
“区区一个府衙,有什么大名,叫我阿庆就可以了。”府衙阿庆答得较快。
“阁下功夫了得,想不到在这悦城屈居府衙,如果阁下肯来我悦城,我想城主定能厚待。”
“正是,正是,阿庆哥先把我放了吧,回去我一定向父亲举荐。”赢子期话未说完,又是“啊呦”一声疼了出来。
阿庆哈哈一笑,看了看飞名,简单说了一句:“这话你可对飞名老爷子说过?”
荀子悠一愣,心中不由疑惑,为何像飞名,阿庆这样的人会在悦城屈居这样的位子,做这样不显眼的活,飞名他知道,本名楚季,几十年前可是在南边颇有名气,一手“覆雨剑”,使得神出鬼没,他自己的伏魔棒虽名气也大,但在他的手底下也就是十余招,而这阿庆的功夫想来也不会差,再看刚才那两个扣人的府衙,见到自己的掌法近身,不见丝毫躲避,看来也是高手。为何这个悦城竟有这般魔力,难道这里有什么吸引他们的地方?
阿庆拱了拱手,随意说道:“荀老要是没别的事情,也随我们一道走一趟吧,我悦城最不喜外人在这里动武,您刚才也犯了规矩。”
“荀老,给我杀了他们!欺人太甚了!这悦城还有没有王法了,连我也敢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赢子期大声嚷嚷道。
“你是何人!”阿庆有一些好奇。
“我是双花城少主赢子期,我父亲是赢华,乃是现在秦国国君赢业的亲弟弟,赢业就是我的大伯,我就是国君的侄子,你们今天要是胆敢抓我,就是犯上作乱,我让我大伯派兵镇压了你们这帮反贼!”赢子期说到最后,唾沫星子乱飞,两只手张牙舞爪地挥动着。
这个时候从外面传来一阵香味,那香味来得极为突然,但却十分好闻。闻着这个香味,脑海中慢慢就会浮现出仙女下凡的画面,然后百花随风漫天飞起来。赢子期停下了口中的话,一脸如痴如醉。阿庆,飞名等其他看客脸色顿时一变,没有了方才的淡然,好似遇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看上去有一丝不自然,甚至于有一点惊恐。
“啪啪”
两声脆响,随后,“咔咔”,又是两声清脆,赢子期从幻想中回过神,“哇”地一声大喊了出来,从声音中可以听出痛苦。
“你还有何话说?”一个冷冰冰地声音响起,让这个方才还热闹无比的地方彻底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