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摊开手掌,一朵蓝色的火焰升起,飘飞至半空中,瞬间分裂成小火焰扑向广场上的棺材。
天空中的雨越下越大,但火焰并没有受雨的影响,水晶棺里的遗体无声地燃烧着,但人们对英雄的思念却没有随着一起化为灰烬,反而如同愈渐下大的雨水不能停止。
十名红袍走到棺材前,用与他们身上同样的袍子将骨灰包起,袍子上所绣的橙红色火焰,此刻在阴沉的天空下,显得那么扎眼,火焰般刺痛了亲人们的心。
余孟霖收拾好余吢洪的骨灰,并没有回到原位,而是走到秦峰面前:“堂弟就麻烦你安葬了,我想他并不愿意回家吧,至死都没给老爷子留下只言片语语,哎。”
秦峰双手接过,郑重地点了点头,没有开口询问其中的缘由,人已逝去,问再多也无济于事。
原来,一个人焚化后的骨灰,只有这么轻的重量,但秦峰拿着包裹的双手,忍不住地颤抖着。又一次想起曾经那个和自己并肩作战的老友,此时只是手上的一抔灰烬。
每次与他一起,都是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到死对强敌可能都没有低下过头,现在可以安息了,一定要为他找个安宁的地方,死后不会再看到争斗。
见秦峰收下,余孟霖再次道:“三长老,也就是刚才那位老人,请你待会去学院圣堂见他。”
秦峰想了想,自己并不认识那个老人,也许是关于老余的事情,再次点头道:“嗯,安放好老余后,我便立即就去。”
余孟霖得到秦峰的答复后,没过多停留,径直走回队列中。
双手捧着包裹,秦峰回过头对大伙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去后山安葬好老余。”说完不等大家的答复,大步离开这个充满沉痛的广场。
抱着包裹,秦峰越走越快,到最后飞奔起来,仍大雨打在脸上,分不清那是雨水还是泪水。
这,只是一个男人,表达友情的方式,秦峰大步逃离,不想大家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本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不仁,亲手杀过人后牛掰了,内心早变得如杀手般冰冷,除了妹妹谁也无法再让自己上心,可手上真正拿着老友的骨灰,眼泪还是无法控制地留了下来。
被泪水模糊了视线,秦峰早已不分方向,只知道向前狂奔着,似乎想要宣泄出心中的压抑。
突然脚下一跄踉,秦峰被岩石绊倒,整个人摔在泥泞中,但手里依然死死地抓住包裹,不让污水沾染上分毫。
慢慢爬起身,没有在意衣服上的泥土,内心很痛恨现在的自己,连奔跑都会摔倒,这样的实力,如何在弱肉强食的世界保护妹妹和朋友。
万一以后,朋友兄弟们遇到老余的这种情况,那是再次让自己捧着埋葬,还是自己被烧成灰烬,让湘儿来承受这份狼狈。
秦峰深吸一口气,使劲甩了甩脑袋,这样下去可不行,为了他们,也得努力活下去,而且还得拥有实力,不让身边的人受到威胁。
对着包裹他喃喃自语道:“什么树种咒术,我秦峰绝不低头,老余谢谢你,我不会再做个逃避命运的懦夫。”
余吢洪的死,终于让他清醒过来,真正接受了穿越的事实,这不是一场死亡就能梦醒的游戏。
以后面对危险,不会像前几次那样,随随便便就选择死亡,那样只会让在意自己的人伤心。
亲身经历过后,才明白活着的人,将永远承受着失去的痛苦,若是自己死后湘儿会怎么样,秦峰想都不敢去想。
不再往前奔跑,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竹节,抬头环顾四周,一棵棵开满蓝色小花的树,长满整个山丘,林中没有一株杂木,一眼望去,压抑的心似乎又重归平静。
再远处,有条徐徐缓流的小溪从林间横穿而过,雨水打在清澈的溪面上,绽放出朵朵涟漪。
“老余,你应该会喜欢这里吧。”秦峰说完,将骨灰放在干净的岩石上,左手拔出腰间的长剑,剑身猛地蹿出火焰,气浪把身边的雨水都逼退半分。
心中始终憋着那口气从肺里宣泄而出,秦峰怒吼到:“狂花!”
刃上的火焰随着他的声音出现变化,不再是才出现时那样散漫,似乎感受到语音中的命令一般,烈焰迅速变地凌厉起来。
炙热的气浪向四面扑散,树林随之而晃动,蓝色小花从枝头飘落,与雨水缠绵,泥泞中也铺上了一层淡蓝色的花瓣。
挥舞起布满火芒的长剑,一下接着一下由慢到快,火球入地三尺,脚下的土地在乱刃下飞快地被削出一个巨坑来。
为埋葬老友,秦峰用他此刻能发挥出的,最厉害的玄术为其挖出个墓坑来。
放入骨灰坟土堆起,秦峰反手又是一剑,将坟旁的岩石斩成两半,切割光洁的石面,被他龙飞凤舞地刻上一个“余”字。
打开竹节,将里面的清酒撒在老余的坟前,秦峰默默自语道:“兄弟,在这里安息吧,我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来看你。”
..
别离了余吢洪,秦峰直接走向学院圣堂,边走边思考,那位老头找自己干嘛,如果是关于老余的事情,直接告诉他堂哥便可以了,怎么会特意找到自己。
来到殿门前,两个如苍松站立的红袍看到秦峰,没有询问就将门打开,看样子是老人事先就吩咐好了的。
老人此刻站在大堂中央,亦如之前讲话时一样,即使有点佝偻着背,但依然让人觉得身形挺拔,如同面前站的是一座高山。
“你是?”秦峰看到老人后,边走进去边问道。
老人似乎对秦峰很赏识般,对他点点头:“老夫名叫凌宜霖,南火帝国人称三长老,也是雪萌他们的三叔公。”
在秦峰刚进入大堂内时,就释放出威压,但没想到这小子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对自己圣级的威严没有一点反应,暗叹天罚之魂果然强大,在关于灵魂的方面,比天师之魂都要得强大许多。
凌家皇族之人,秦峰立即想到,原本对这些大家族都比较反感,但因为凌木楠兄妹的关系,对南火凌家的感觉还不算坏,于是客气地对老人说到:“老人家找我有何事?”
“小伙子,有没有兴趣加入炎卫。”凌宜霖和蔼地开口,考验了秦峰这么久,很满意眼前这个小辈的心性和实力。
“炎卫?”秦峰还记得,从赵悦彤的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好像是由南火帝国内的特殊玄士组成。
“对,为保护帝国而存在,除了军部以外,南火暗地里最强大的组织。”
“抱歉,小子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生活,保护帝国的任务,就交给老人家你这种强者吧。”秦峰权衡了阵后说到,言辞不会激怒老者,他此刻只想和朋友们平淡地生活在一起,不愿去管大陆上的纷争,更不愿参与到其中。
听到秦峰拒绝,老人的脸色变得有些严肃:“男儿就该保家卫国,志在战场,安静地生活,只是弱者逃避责任的借口。”对秦峰此时无所谓的态度,略微感到有些失望。
可他哪知道,秦峰只是个来自异世界的人,在五行大陆都没有家,脑袋中何谈祖国的概念,依然是淡淡地摇头:“我只想守护朋友妹妹,这才是我的责任。至于加入炎卫,那样和我的初衷背离。”
老人不肯放弃,再次劝说道:“加入炎卫,会得到更多强大的玄术,是个提升实力的机会。权力和财富更不是普通人能比拟的。”
“有了职责,就无法时刻守卫在他们身边,若连身边的人都失去了,还保护什么,再强大的实力又有什么用呢。”
对于秦峰的冥顽不灵,凌宜霖感觉无可奈何,这种实力强劲,不求权也不要财的人最难招揽,听他话里的意思,也不是个追求虚名的人。
就算用军部中,那些唬人的贵族名头,估计这小子也不会就范,老人有些犯难了,心中盘算着,若可以还真想直接将凌雪萌许配给他,与皇族联姻是个傻子都知道点头吧。
可那小公主被凌天宇一向视为掌上明珠,自己也不能越俎代庖做决定,既然这小子如此重情,那只能从这方面下手。
凌宜霖突然想到一件事,似乎对此很有把握,又重新变得和蔼地对秦峰道:“岩城中所发生的,陈家被殷家灭族,想必这些你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