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的行程总是要短暂许多,短短半天,两百里的路程,已然走掉了一半。
慕容烈歌回过头“哎,徐一钟,你不是号称博闻强记吗,来给咱们说说金华猫呗。咱们也好做到知己知彼嘛。”
徐一钟懒洋洋地趴在马背上“金华猫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什么妖怪。江南金华地区,灵气充沛,猫又是灵性较强的东西,所以故老相传,金华猫能吞吐月光存储灵力,被畜养三年之后能化为人形。然则三年化形只是徒有其表而已对修行并无增益,与其说是化形不如说是幻术,除此之外没什么别的能耐。金华猫若要修炼成真正的妖怪,还是要通过吸食人的精气。”
苏小花不解地问道“那它既然没有别的能耐怎么才能吸食到人的精气呢?”徐一钟坏坏地一笑“传说金华猫可以幻化为俊男美女,诱骗异性,进入其家中后偷偷在其水源撒尿,猫尿有妖毒,喝了的人就会慢慢看不见猫妖,猫妖就可以自由地吸**气了。”
苏小花干呕一声“呕!这妖怪怎么这么恶心。”
慕容烈歌哈哈大笑,“原来如此,所以说普通的金华猫还不算妖怪,只能说是有灵智的兽类。呵,吸食活人精气,终究还是有干天和的事,纵能得些法力多活些年月也难证大道,还是让小爷我来替天行道吧。”想了想却却大失所望“连妖怪都算不上,那本少爷岂非不用动手?交给小福这个炼精境界的小孩就可以了。”徐一钟欲言又止,不屑地冷哼一声。苏城自上马起就一直在众人后面跟着,一言不发,似有心事。
临近金华,徐一钟似乎想起什么,转身道“蜀山降妖谱记载,猫妖初吞月华毛色皆黑,吸食活人精气之后初时效果颇显,毛发转白,吸食越多毛发越白,之后效果渐微。所以如果一会儿遇见的猫妖毛色越白越不能大意,还有,师父说猫妖狐妖性格复杂不输凡人,不能以单纯的妖魔视之,凡事不能都靠猜。”
苏小花应了一声,深以为然,慕容烈歌手指摩擦着火炼精的剑柄,闭口不言,脸上却写上满了猖狂二字。
按着在嘉兴府游人说的方位,又经过了几位好心大娘的指路,众人很快就找到了闹猫妖的那户人家。听说户主姓侯名文,早些年父母双亡,家中本还有些婢女家仆,自从三年前闹猫妖之后便再也没有人了。本来还有个猎人想管这趟闲事,不料带着家伙进了侯家却再也没能出来。
一行人来到了侯家门前,宅子的外围看起来倒是挺大,可是门已经掉漆了,墙壁破败灰暗,门前的落叶也没有人扫,一派荒凉景象。进入内院,竟然干干净净,没有预料中沙尘满地的状况。“难道还有忠心的家仆没有走?”众人怀着疑惑进入房间,房间内的布置也很干净,桌子上摆着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束新鲜的野花,却叫不出名字。苏小花呀的一声喊了出来,一个头发几乎掉光满脸皱纹的人正躺在床上看着他们,看长相已然难以分辨男女,那光景让人毛骨悚然。慕容烈歌走上前试探着问“你是侯文?”,那人微微点了点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你们是谁,来做什么?”众人回头看去一名女子站在院子里,二十出头的样子容貌素净,眼睛眯着看起来有些奇怪,右手端着一个碗,左手小臂上还缠着白纱布,此时正疑惑地看着他们。
徐一钟走上前刚想解释,慕容烈歌的三才朝元剑已经擦着发尖疾驰而去,女子惊叫一声,不及闪躲,长剑已然贯穿了右肩,右手拿着的碗跌落在地,碎了,黑色的汤汁洒了一地。苏小花和苏城默然,刚才那一声尖叫实在太像,不,根本就是猫叫。
女子的耳朵慢慢变尖,身后也竖起了一条猫尾,她的右肩也被剑贯穿,右手无力下垂,鲜血不停地沿着手指滴落地面,但是她似乎毫不在意,愣愣地看着一地的汤汁,眼睛里慢慢溢满了泪水。
慕容烈歌洋洋自得“小小猫妖,妖气都不会收敛,就敢作恶,幸亏本大侠法眼如炬。”猫女原本愣愣地看着洒了的药,听了这话却仿佛受了绝大冤屈,嘴巴一扁就嚎啕大哭起来。
慕容烈歌不为所动还要再催动长剑取了这只小猫妖的性命,徐一钟脚踏步罡上前握住火炼精的剑柄,临!一声大喝,生生止住了长剑将猫女腰斩的势头,将长剑抽离猫女身躯。
剑眉一竖,小疯子的火炼精受三才归元心法的催动愈发强烈,在徐一钟手中不停地抖动,嗡嗡剑鸣,直指猫女。
徐一钟再踏步罡,双手握剑,大喝一声临!将剑硬生生插进了地里。苏城看到自家功法被徐一钟信手拈来长大了嘴看的目瞪口呆。慕容烈歌气势攀升,上前一步欲要全力一战。
徐一钟陡然一声大喝“够了!”苏城和苏小花这才反应过来,双双抢上前,拉住慕容烈歌。徐一钟看了慕容烈歌一眼,“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拦你,”慕容烈歌冷哼一声。徐一钟摇摇头,“这件事我一开始就觉得不对,所以提醒过你,凡事别靠猜,你却不听我的话贸然下杀手。”
慕容烈歌不服道“可她确实是妖怪!”徐一钟走到猫女身边,左手按住猫女的伤口以真气开始给猫女疗伤,嘴里却反问慕容烈歌“猫妖之毒入体,若无猫妖之肉熬汤制药,活不过半年。你说,这个侯文家闹猫妖是几年前的事?”
慕容烈歌一愣。“三年?”徐一钟又问“我说过猫鬼吸人精气后毛发会变白,这猫女的毛是什么颜色的?”慕容烈歌这才发现,这猫女的尾巴和耳朵都是毛茸茸的黑色。
徐一钟叹了口气,语气却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传闻里作恶的猫妖杀了那个管闲事的猎人,而以她连你的一剑也躲不过的那点能耐,别说猎人,怕是连只猎狗也打不过。”慕容烈歌跳脚道“徐小福你什么意思,你很厉害吗,要不要再来试试!”
徐一钟不理他,看着那碗药,又看了看猫女包扎好的左臂,连连苦笑“下次记住了,凡事别靠猜,人有善恶妖有好坏,别不分青红皂白上去就是一剑。人家割肉给主人吊命本来就很疼了,你还要往人家心上扎一刀。”
众人闻言均是悚然一惊,慕容烈歌虽然轻狂却不是笨蛋,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过去拔出火炼精收剑回鞘,慨然向猫女行了一礼,“在下鲁莽,幸未酿成大错,望,望姑娘原谅则个。”
猫女前一刻刚在生死关前走了一遭,本自度必死,不料事情发生了这么大的转折,此刻方才反应过来,豆大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慕容烈歌手足无措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