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没了猴子的骚扰,梦泽今日摘了个盆满钵满,收获颇丰。她一路哼着欢快的小调就回了无相宫。
做为一个勤奋的吃货,她的厨艺还算不错,用采来的榛子、核桃做好一些糕点,又配上两竹筒水果酒,往沐颜平时看书的地方送去。果见那一袭白衣的清贵男子正端坐在树干边上,手执一册厚重书卷。
“神尊,尝一下我新酿的果酒。”
沐颜放下书册:“嗯,醇香袭人,这次是什么酒?”
她将酒倒入琉璃盏,递给他:“神尊何不自己尝尝!”
他接过杯子,薄薄的唇微抿一口:“不错,色泽殷红,口感圆润香醇,葡萄香味甚浓,你的酿酒技艺又有精进。这葡萄酒甚好!”
梦泽别的不敢说,对吃喝相关的技艺却是一学一个准,她此刻被沐颜夸赞不免有些得意:“嘻嘻,你若喜欢,我以后天天酿酒给你喝!”
便不似往日在沐颜身边那样的严肃呆板。言语间竟忘了称呼沐颜一声神尊。
沐颜亦未在意,略略抬头,她一身红衣更衬得小脸肤白莹润,灵动的大眼眉飞色舞,娇艳的红唇道出这句话,颇有些小女儿之态。
沐颜品味着她后一句话:“天天酿酒给你喝”,淡然的眼神有一瞬间碎开,从那碎裂间一抹柔色浮起。曾几何时,也有那么一个人,用同样的表情,说过同样的话。
他一口饮尽杯中之酒,又为自己斟满一杯。千年的寂寞,他早已习惯。酒入柔肠,心却归于平静。
“今日又去玩了?功课完成的如何?”
梦泽乍一听见功课二字,仿若从九重神霄坠入万丈深渊,垮了一张小脸,呐呐道:“那个,那个,嗯……要抄的书还差一小点儿。”
相处多日,沐颜渐已了解眼前的少女,她说一点儿,恐怕是只抄写了一点儿,还差的远呢。凉凉扫她一眼。
梦泽更是心虚,双手不自觉绞着衣带:“真的,真的只有一点儿了。你相信我。”
沐颜无声叹气,无奈:“那个先不提,将前天教你的剑法演练一遍我看看!”
她见终于混过,舒出一口气。连忙祭出辰碧剑,罗带飘飘,英姿飒爽舞得甚是卖力且好看。
沐颜因身负教习她的职责,支着肘,在一旁看得很是专心,时不时在错漏处提点她两句。
梦泽正练到一招“碧落启辰”,只见她纵身而起轻盈飞入高空,挽个繁复的剑花,继而俯身向大地。因着梦泽想要把这一招高空挽剑和俯身刺剑练使得丝丝入扣分毫不差,过于执着剑招,反而一个不小心,身形不稳,就要从高空摔下。
本以为定要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却被人拦腰抱住,缓缓而落。梦泽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清幽之气,心脏重重颤了一下,继而剧烈的跳动起来!
她凝望着沐颜的眼睛,竟莫名觉得很幸福,很温暖!她有些不懂这是为什么。沐颜探究回望,她脸一烫,连忙掩饰的执起辰碧剑:“我,我接着练剑!”
急匆匆毫无章法继续练了起来。
沐颜教导:“剑之灵魂在于剑意,不要过分执着于剑招。”
梦泽此刻心如小鹿乱撞,满脑子都是他身上淡淡的清幽之气,哪里听的进去,一个侧劈,一个旋身,竟差点将辰碧的剑锋扫向自己。
沐颜摇头,纵身飞落她身旁,接着她已在演练的剑招,一手扶着她手腕,一手扶她的腰,周身的气泽带着她的步伐,行云流水,剑人合一,将一套剑法从头练到尾。
这感觉……梦泽只觉天旋地转,似与沐颜跳了一段极长极复杂的舞步,砰砰活泼跳动的心脏亦似盛开了一朵朵艳丽的桃花。未曾喝酒她便已觉得醉了。
沐颜又同她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见,只机械的被他握着的手腕带动全身,跟随着他的步伐。她望着他好看柔和的侧脸,竟觉得从这个角度看去,他格外温柔。
沐颜看她迟迟不能回神,放开她,步入一边的辰碧琴前,缓袖轻扬,若葱段的手指微勾琴弦,几个简单的音色飘散而出,初初听着,古朴苍远,仔细品味,却有返璞归真之感,继而又震彻人心。
琴音渐渐入梦泽耳中,她只觉心中忽的闯入一丝力量,顿时漂浮的心神安定下来,灵台一片清明。整个人亦与辰碧剑合二为一,进入一种玄妙的境界,似脱离万丈红尘,凌驾于天道之上。一套剑法竟也被她使出了几分剑气。
如此这般,练了几遍,梦泽已觉颇有进益。沐颜却并不停下抚琴的手。先前恍惚的感觉尽已消失不见,梦泽擦擦头上的薄汗,安坐一旁。凝神回想,先前的神思恍惚是因何而起?莫非是走火入魔了?
此时的她还不懂何为爱慕,何为情愫,更加不懂,情之一字,比走火入魔更甚千百倍。
忽然,一声悠远的萧声与琴音追逐相和,不显突兀,反而相得益彰。
梦泽顺着声音找到源头,竟是来自无相树结界之外,一紫衣女子妖娆而立,玉手盈盈持碧萧,红唇艳艳几多娇。柳腰酥胸多风情,颤颤摇摇媚眼笑。
她好奇向那紫衣女子走近,见她深深凝望着沐颜,眼中盈盈水雾使人心生怜惜。若是寻常男子,定然招架不住失了心神,忍不住要对她爱怜疼惜一番。
沐颜却是缓袍离琴,不愿与她的箫音相和。视那紫衣女子为无物,拿起书册,就要回无相宫,临走前淡淡扫了梦泽一眼:“今日功课若做不完,明日加抄十遍。”
梦泽一惊,心有怯怯,连忙收拾东西,跟在他身后亦回了无相宫,她对那女子很好奇,一步三回头频频回望!
那失了琴音的紫衣女子,眼里深深几重落寞,依旧痴痴凝望那白衣盛雪的清冷男子。想要靠近,奈何被无相树透明的结界所阻挡。
这女子究竟是谁?又为何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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