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创上午没来上班,并通过前台同事,转交给老板一封信,全面揭露了BOB利用他的客户,挪用公司货款的事。
赵祺陵“嗡”的一声发懵了,知道这件事,多少同自己有些干系。心中一直惴惴不安。虽然自己没有从公司挪用一分钱,可是BOB挪动的公司的钱,同自己又是相关的,尤其是自己的老婆还在帮BOB的服装厂做店面管理和财务管理工作。
BOB更似热锅上的蚂蚁。
陈创前几天,已经在公司里同BOB明显的争执起来了,已经不顾忌BOB是公司的香港领导的面子了,有些豁出去的架势。江涛都看得一楞一楞的。昨天上午,俩人翻脸得似乎有些决然,陈创不顾一切的说:“BOB,你不让我过下去,我不会让你好过的!”说完就冲出业务部。那句叫喊,几乎惊动了整个办公室,大家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陈创冲出公司的样子。
BOB恼羞成怒,满脸通红,又故做轻松的说:“个衰崽,搞麻鬼,痴着线。”赵祺陵明显的感觉出他的惶恐不安,自己也有太多的疑惑,也不敢吱声。
老板来到公司已经是十点钟的事,公司的空气斗然紧张起来,半个小时后,老板将BOB叫过去,然后中午一起出去了。下午2点多,BOB回到办公室,笑容满面的请大家晚上一起去吃饭,BOB已经完全放松下来,告诉赵祺陵,阿庄,胡蓉说:“老板找我谈过了,还是认可我在公司的工作。陈创昨天下午去大华公司收了一笔7万多的货款,携款逃逸了,而且用的是假公章去收的款。现在公司确认大华公司已付而我们未收到的货款,总数是47万元。老板说对我既往不咎,要求我在公司里好好工作两年,工资会扣一部分,抵扣挪用的部分公司款项。没事啦。”说完耸耸肩,举起酒杯同胡蓉及大家轻松的喝了一大口啤酒。
“老板还是离不开我的,我在这两年,公司业绩上升的很快,这点钱,几个月就赚回来了!”
“BOB就是叻,我啥都不说,以后BOB多罩着一点。”阿庄听得兴高彩烈,举起酒杯同BOB碰碰杯,一口喝干了杯中啤酒。
“吓死我了,BOB,老板对你真是好哎。这样就安心了。”胡蓉也手拍着胸口娇嗔的说。
“你吓什么,你又不是做业务的,这些事和你又没关系。”
“怕你被老板解雇嘛,那以后我怎么供得起那房子呀。”胡蓉撒娇的说。
BOB拍拍胡蓉,笑笑。
第二天刚上班,BOB、阿庄、胡蓉、赵祺陵四人被带到天安派出所,开始调查陈创卷款逃跑,及挪用公款案。胡蓉和阿庄当天晚上就被放出了,毕竟同司机和助理没太多关系。明显的,老板昨天的安抚,只是为了不让BOB出逃,厉害呀!
两人被分别关在两间房子,首先是让俩人主动交待,赵祺陵心中有挺多的担忧,因为自己也完全不清楚,BOB有没有挪用自己这边的货款,如以前正常工作一样,收回来的货币资金,均是交给BOB的,公司一直的流程就是如此,能如何改变?另一方面,自己的老婆一直在BOB的服装厂工作,自己算参与了挪用公款吗?如果自己也参与了挪用公款?会被抓起来吗?会被判刑吗?可是自己一分钱都没有拿过呀?怎么能解释清楚哩?~~~~~~~~~
在累心的担忧和不安中,赵祺陵写了自己的交待状,说了公司货款的交纳流程,BOB开服装厂对大家的宣布内容,自己老婆在服装厂做财务及管理虎门店面的情况,BOB前两个月发放过5千元的零用金的事等等。交待状写完,赵祺陵被晾在一边,心情焦虑而无奈。快到吃饭的时间,一个保安走到门边,问:“吃饭时间到了,要不要帮你买饭呀?”
此时,任何一个陌生人的温情问候都让赵祺陵心暖很多,他感激的问:“盒饭多少钱一份?”
“盒饭20。”赵祺陵自忖,怎么这么贵呀,不敢吭声反问,递了50元给他,一会,保安将饭打来:“只有你们这种经济犯,才能够自己用钱哩,其它被抓进来的,所有的钱包和皮带钥匙什么的,全部都是没收的。来给你。”递过盒饭及一瓶水,没有零钱找头了,赵祺陵不敢多问。
吃过晚饭,突然被保安叫出来到一间审讯室,一束强光直打在赵祺陵的脸上,耀眼的光线让赵祺陵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来。
“老实点,坐好,不许乱动!”粗暴的喝斥声,让赵祺陵的心斗然紧缩了一下。
“姓名?”
“赵祺陵”
“性别”
“男”
…………
完全同电影电视里看到的审问犯人的程序一模一样,一边努力回答着警察的询问,一边不由得有点悲怆的想:怎么就混成这样了?如果这要是被抓起来判了刑,这以后还有脸回家吗?自己在深圳的路以后该怎么走呀?可是自己哪儿做错了,走到这一步哩?如果BOB一开始说搞这鸟公司,我就不同意?这好像也不可能,自己一定会被炒了鱿鱼的,如果参加搞服装厂就是参与的挪用公款,这去哪儿能说理去呀?
“陈少秋(BOB)给过你多少钱?”一个警察问到。
“BOB不用给我们钱,我们工资是打卡上的。”
“没有私下给过你钱吗?他说有给过。5千元。”
“那是虎门搞服装专卖店给的备用金,都有帐的。”
“开服装厂你有投钱吗?”
“我没钱,只是BOB说过,如果这个服装厂亏损的话,会从我们提成里扣。”
“你是服装厂股东吗?有签协议吗?”
“我们没签过任何协议,BOB嗯,陈少秋是我们老板,所有的钱都是BOB出的。”
“陈创携款事,你知道吗?”
“昨天知道的。”
“他私刻公章,收取公司款项的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们正常收到货款都是交给BOB,我收到的货款也一样是交给BOB,陈少秋。”
…………
晚上睡在只有一张草席的木板上,第一次让赵祺陵感觉到失去自由的悲恸,禁闭室里有蚊香,仍然有很多的蚊子,一整夜没睡好,除了蚊虫的滋扰,还有对未知的明天的恐惧,在胡思乱想中,迷糊的睡去,又一次次被惊醒。夜,真它妈长啊。
第二天,第三天,除了间或的过来问问外,基本没人管赵祺陵了,无聊和越来越因胡思乱想引出来的担忧,在狭小的空间里让人有种窒息的难过。几乎让人崩溃,对经济嫌疑犯,似乎还是有某种宽容,没人打,虽然有些保安在耍些小威风的呵斥外,警察对赵祺陵还算客气。第三天傍晚,一个警察对赵祺陵说:这一个月内,要随传随到,这次挪用公款的案子,和你没有直接关系,间接还是有,要配合警察的调查,知道吗?
拥有自由是最快乐的事,自由是比有钱更愉快的享受,而我们常常忘了我们还拥有的这种幸福!走出禁闭室,看着繁星点点的天空,呼吸着自由的空气,顿时让三天以来的愁闷都化为乌有,如果真犯了国法,真不是件好玩的事。反正回家也是一个人,索性在路边的夜宵摊上吃了点东西,看着街边上行走的人,其它桌子上吃宵夜的年轻人,赵祺陵呷了一大口啤酒,闭着眼感受着冰冷的酒刺激身体的畅快,感受着自由自在的轻松……
周一再去上班时,被公司保安拦在了门外,赵祺陵有心里准备,但还是想要回自己的当月工资呀,出来打工,最起码的经济保障得有呀。大家其实都是熟人,保安也不想让越祺陵难堪,就请出了江涛,江涛看到是赵祺陵,脸色略有些难看,还是客气的说:“小赵,老板对于背叛他的人,真是深恶痛极的。你不可能不知道,BOB挪用公款的事,你也不可能没参与到搞服装的事。这些哩,老板是最忌讳的,你最好不要指望拿到工资和提成了。”
“江主任,你都知道,我们直接面对的老板是谁,我们该缴回的货款是交给谁,我没拿一分钱公款,又没有违反公司流程,我们这些BOB招来的业务员,怎么可能不听BOB的?我们有什么办法。我觉得基本工资还是应该发的吧?!”
江涛有些不耐烦:“小赵,我不可能改变老板的想法,我也就是现在代管业务部,说到底,我也是打工的,只能听老板的。不光是你,阿庄,胡蓉,陈创更不用说了,谁都没拿工资。就这样好不,我还有事要做。”说完,再也不看赵祺陵脸,决绝的走进公司。
警察通知赵祺陵,要求在周三去到虎门服装销售门店取证,并对许麦做询问调查,在深圳的赵祺陵,想同胡蓉,阿庄商量,阿庄电话无人接听,胡蓉倒是积极的出主意。“你和你老婆俩人都参加了服装厂工作,肯定会被当成挪用公款的行为,你们有没有可以躲开的地方哩?最好还是躲开吧。”
“不用吧,我们一分钱都没有拿过,只是管管门店,管管服装厂的帐呀。”胡蓉的话,让赵祺陵有些惊恐,分辩道。
“千万不能把帐本给警察看呀,这就是实实在在的你们俩参加了挪用公款的事实噢!”胡蓉的话里有些着急。
“许麦本来就是BOB找来做帐的,再说了,也没什么秘密的帐呀。BOB在服装厂上花的钱也都有据可查嘛。”赵祺陵心里有点明白,胡蓉想让他和许麦回避开警察的调查。
“你又不是没进去过派出所,如果他们真把你们当成挪用公款的人,你们没拿一分钱也会被当成犯人的,深圳警察会给我们这些老百姓讲道理吗?我觉得你们最好是回去一段时间,你们既然没有挪用一分钱,那跑了,过个几个月,反而更没事了。”胡蓉说到这,停了一会儿,又解释到:“你们都以为BOB是挪用公款给我买的房吧,我是不知道哩,我们是准备结婚才买的房,他一个香港人,几十万买个房也不用挪用公款吧。我想应该是陈创将货款私吞了可能性更大些。”
赵祺陵笑笑,没再多说,最后一笔钱,肯定是陈创收走了,可是从胡蓉的讲话中也听得出来,陈创是被BOB和胡蓉给坑了,但凡这两人是真心想做事的人,也不至于把钱糟蹋成这样,害了陈创也害了自己。
晚上同许麦电话商量:“麦子,BOB挪用公款这事哩,要说我完全不知道,真是不可能,我们还参与搞服装厂了,这两天和胡蓉商量了几次,她是劝我们跑走了算了,说既然没有挪用公款,警察找不到人,也就会算了的。你觉得合适吗?我听着好像也有点道理。”
“祺陵,自从你们出了事后,我这几天都没好好开店上班了,一直都在想这个事,反正就是挺窝心的,乱花钱的是你们BOB,出来背黑锅的是你,是陈创。陈创好歹还拿了钱了,我们哩,一分钱没拿。我工作辞了,来跟着他创业,结果搞成这样。你们那BOB真是该死的人。稍微用点心做事,怎么可能搞成这样?~~~~跑了回我们家当然可以,只是以后我们怎么办?我们怎么告诉人家?这一辈子都要躲着别人?这丢脸不是丢大了。”
“这就不是丢脸的事了,我在想,如果逃回去,以后会背一辈子挪用公款的罪名,活不出个人样来了。就算在你家能生活下去,生活得好,我们是逃犯这个事,我们会难过一辈子。”
许麦说:“也是,我们还是配合警察的调查吧!说到底,我们没有拿你们公司一分钱,都是BOB给我的,我是按要求做帐。如果警察真认为你有罪,要抓起来,那我们也没办法,我等你出来就是了。”
赵祺陵听着,心头一酸,有些哽咽的说:“靠,怎么出来打工,打成这样啊!!行,咱俩就坦坦白白的说吧,能是什么结果就是什么结果。我明天和警察一块来就是了。”
“一起来就一起来吧,店铺要交租金,房子要交房租,这一个星期,我店子也没开张了,我也搞不下去了,如果警察把你抓走了,我就把这些衣服呀,设备贱卖了,你被关哪儿,我就去哪儿住好了。”
赵祺陵听着许麦故做轻快的语气,一时竞说不出话来,俩人都沉默了一阵,还是赵祺陵说:“早点休息吧,明天见。”
早晨,带着点悲壮的心情,赵祺陵到了天安派出所,一位警官开着警车直达到虎门的店面,许麦早在店铺里等着,警官让赵祺陵自行活动,一个多小时后,警察开车走了,甚至还客气的同赵祺陵打了个招呼。赵祺陵极诧异事情的进展,送走警官,马上问许麦:“咦?!怎么都不用把我抓回去了吗?”
许麦脸上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眼睛也肿泡着,一看就是几天都没睡好的样子,可明显的神情已经很轻松了,“应该没事了,我把我们开办服装厂的所有帐目都给刚才那警察看了,所有的钱,来去都有帐。我们又没拿一分钱。警察也说,他知道呀,说应该没我们什么事,主要是陈少秋和陈创的事,我们协助调查就可以了。把帐本收走了。”
赵祺陵有些疑惑:“确定没我们什么事?”
“当然啦,我不过就是帮BOB打工,你也是在公司上班。不过幸运的是,BOB没有从你的客户这边挪用款项。”
赵祺陵兴奋起来:“警察说没有我什么事了?”
许麦黑黑的眼圈里也是轻松的笑意,“是啦是啦,没我们什么事了。我还问了警察,这些BOB开服装厂的东西,我们怎么办,警察说我们自己处理就好了,他也没办法管,还谢谢我配合他的工作哩。”
赵祺陵抱起轻盈的许麦转了一圈,“太好了,太好了。”
接下来几天,俩人将设备,房子,店面都退了卖了,居然有近两万块的现金在手上,虽然俩人都没了工作,但近期的生活是没有压力了,带着没处理完的满满的一堆衣服,俩人租了辆小货车回到了深圳,不怕,我们还年轻,一切从头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