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极必反,否极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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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发生的时候,她还在和顾千泠笑着通电话。
刚刚找到那个黑白条纹纸盒,却还来不及打开看。
天花板精美的灯盏忽然晃荡起来,桌子左右摇晃,“噼里啪啦”地声响让她隐隐发觉不对劲。
同时,身体也开始在不受控制地抖动。
地震了!
在电话那头喊出的同一时刻,于子衿也忽然反应过来。
手里攥着那个盒子,顺手操起桌边的手机,迈开步子摇摇晃晃地往外跑。
可还是,来不及了。
先是碎石块砸下,接着便是屋梁椽柱断裂,情况紧急,她不得不转而选择躲到三角地带护住脑袋。
这是真正的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数百座房子在顷刻间变成一堆瓦砾,这一刻,许多人被埋在了地下。
“啊!”手臂忽然被冰冷尖锐的石块重重砸了一下,于子衿痛得闷哼一声,随后又因一时的松懈,整个人跪趴在地上,随着整幢楼一起往下落。
头晕目眩,就像是在坐趟过山车一样,加之手臂和肩膀的受伤,也让她昏昏沉沉痛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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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衿,对不起……”
她穿着最美的礼服,配着公主的水晶鞋。却在暗夜中,独自一人坐在落地窗边,呆呆地仰视璀璨星空。
脸颊凉凉地,胡乱一抹,发现早已湿透。
原来,这便是泪呀。
她是象牙塔的公主。
从小到大,先有父母极致宠爱,后有弟弟保驾护航,人生路上铺满地只有鲜花和掌声,从不需要担心任何事情。再即使后来和他在一起,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各种担忧,却也没有哭泣过。
于顷,最后的我们,还是妥协了,对嘛?
今天,是她的生日。
可是,他都没来得及陪她过就被赶走了。
走得很远很远,大洋彼岸……
家族的施压,父母以死相逼,摆在眼前的道德理论,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们,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于顷,只要你提出来,你提出来我就可以放弃一切的……”女孩儿在窗边默念着,眼神却是呆离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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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渐渐清晰,脱离了梦境,可于子衿在黑暗中却是小声抽噎着。
就连手臂上看不见却可以肯定很严重的伤口和腹部的阵阵刺痛都已经被意识抛弃。
于顷,我想你了……
我怕,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
一只手被石头压住动不了了,于子衿只能用另一只手在四周摸索着。
避免再次弄伤,她很小心翼翼,在差不多一分钟过去,终于找到了那个冰凉的硬邦邦的东西。
手机竟只有屏幕有些小破碎,打开后,还能用。
可是,古城因发生地震,毁坏面积巨大,又随即引发了一些地质灾害,此时此刻通讯信号变得极差。
于子衿在第五个电话拨打不出去之后,忽然间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让它静静躺在手心,屏幕暗了下来,融于这片漆黑中。
冷静下来之后,她开始察觉到腹部的隐隐作痛。一天一夜,没胃病的都会饿出病,更别说她这个资深的胃病病人了。
左手臂被压得动弹不了,手指也没了知觉,那一片都是冰冰凉的。看来是压破筋脉了,流出来的血早已凝固,不过,那处有多可怕,她也不敢用光照着看。
“咳……恩。”喉咙干干的,咽了咽,并没有多大用处的。
在这最热的七八月里,她竟然有些瑟瑟发抖。
手臂上的上疼得她发抖,心里的伤更让她疼得要命。
一闭上眼,便是那些年的音容笑貌。
他和她,在异国他乡可以像平常的情侣一样,毫不顾忌地手牵手一起走;他和她,在神父见证下,诚挚地许下终生;他和她,在姻缘庙下诚心诚意,只愿得一人终老……
深呼吸,手指艰难地滑动打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正在录音”后,便在这微弱的光芒下淡淡一笑。
有些事情,她好像在渐渐忘去,感觉忽然离得好远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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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顷,有一句话说得对
物极必反,否极泰来。
我们一生无忧无虑,享受着最好的一切。
可是,我们被剥夺了爱与被爱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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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越来越淡,记忆开始变得空白,生命也在渐渐流失。
总有人渴望脱离苦海,想一死了之。
可是,人性都是贪的。
在死的那一刻,都会害怕,都贪念这一寸土地、这一片蓝天。
都是想着,如果我能活下去,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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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这里好像有人!”
“一二三,拉——”
“当心当心,搬得小心点。”
“……”
夜空中再无闪烁的星耀,就连月亮也再为皎洁。
毫无征兆地,豆大的雨珠打落在每个人的身上,救援工作又是增加了几分难度。
没有人顾得上穿雨衣,抹一把脸,狰狞地表情,却是说不出的凄哀。
因为在这废墟之下,埋着的是他们的同胞。
“担架呢?!这里有伤员,快过来!”
“快让让让!”
他们在嘶吼着,也在点点雨声中被淹没。
齐肩长发已经蹂乱,全身都被泥水沾染上了,早已看不出原来的精致打扮。
给她戴上眼罩,旁边狼狈的救护人员对着对讲机大喊道“南区012处,这里有人呼吸微弱,左手伤重,需要立即送医。”
“收到,送到第三医院。”
又是一群人风风火火的离开,留下的则是转头继续寻找。
“班长!”有人发现脚下有个东西忽然闪了一下,又随即暗了下去,低头捡起,大喊道“这里好像是个手机!还有个盒子。”
“应该是刚刚那个伤员的!都装起来!”那个被叫作班长的也大嗓门地回道。
那人拿过透明封袋封装起来扔到背包里后,立即投入寻找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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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少,人找到了!”
沈城在监控室里不断反复看着监控,手机在不断通话。双眸布满血丝,凌厉的眉眼间难以掩饰憔悴。
门再次被推开,一男子气喘吁吁冲进来,黑色西装已被雨水打湿,裤腿也早已沾染了泥尘。
“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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