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七,白露,万事大吉。
上官璎珞的马车准时的在白露这一日到达了京嵇。车夫丁伯将马车停在京嵇东郊的皇家花园——安怡园的西侧入口处,茗香先一步下车,从马车下拿出垫脚凳放好,等在外面。凌书瑶则拿出一件水绿色齐踝浮暗纹的披风替上官璎珞披上,并为她在腰上系上绿头牌,这才扶着她下了马车。
上官璎珞才一下车,便有一个早等候在入口处的小太监迎了上来,对着上官璎珞哈了哈腰,看了一眼上官璎珞腰间的绿头牌,尖着嗓子说道:“上官小姐,进这园子后丫鬟是不能随侍的,请您自个儿随奴才来!”
“公公,请先等等!”凌书瑶喊着正打算走的小太监,从袖中拿出几块碎银偷偷塞到他的手中,说道:“公公,我家小姐第一次来京嵇,有什么不足之处,还望公公多加提点!”
小太监将碎银塞到袖中说道:“算你小丫头会找人,放心吧!你家小姐必定能见着皇上的面儿!”说着,便带着上官璎珞进了安怡园。
等看不到人影之后,凌书瑶带着茗香回到了马车上。等坐定后,茗香从随身带来的水壶中倒了杯水递给凌书瑶,说道:“姐姐,你不是说凭小姐的形容必定能过前面的初选和复选,为何还要塞银子给那个小太监?”
凌书瑶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说道:“我原本只为了以防万一,能够让那个小太监帮衬着点。可听那小太监的口气,似乎来头还不小,这倒是个意外之喜!茗香,你去打听一下那个小太监的底细。”
“好,请姐姐稍等片刻!”茗香答应一声,身形一下子消失在了车里。
凌书瑶将杯子收好,抬起帘子望了望外头。时近正午,离上官璎珞出来还早,索性闭上眼见假寐片刻。
也不知过了多久,凌书瑶听到车帘子翻动的声音,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原来是茗香打听消息回来了。
茗香将一块用水打湿的帕子递给凌书瑶,凌书瑶接过擦了擦脸,瞬时感觉精神了许多。茗香一边将帕子拿回一边说道:“早知姐姐在休息,我就等等再进来了,也好让姐姐多休息会子。”
凌书瑶笑了笑,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茗香,一杯自己拿起抿了一口,问道:“打听的怎么样了?”
茗香将杯中的水一口饮尽,说道:“打听过了,那个小太监果然有些来头。原来咱们皇上身边最得力的太监总管年富并非从小入宫,而是长成年了以后因为家中变故才自宫入的宫。后来他的能力被皇上看中,就这么一步步的让他升到了现在的这个位置。现在的年大总管不但对前朝的事说的上话,在后宫更可谓是一手遮天,哪位娘娘想要见到皇上就得先去巴结他。刚才的那个小太监叫小林子,就是这个年富在入宫前和偷偷和情妇生的儿子,后来情妇病死,她的家里人就把小林子卖到了宫里做了小太监。据说两人实在前两年才相认的,那个年富为了弥补这个儿子,只要这小林子有什么要求,他都会想着法儿的帮他实现。”
凌书瑶冷冷一笑道:“这小林子倒有些可怜之处,只是是个没出息的人。我刚才给他几量碎银子就能让他高兴的满口对别人许诺,将来,我们倒是可以从他身上下手。这年富当年即能串通外人毁了我凌家,他就该有被我凌家人随时报仇的准备!只可惜,他以为我凌家人已经死绝,又怎会有这份心去做准备。”
茗香大吃一惊,掀帘往外看了看,确定没人,才说道:“姐姐可是气糊涂了,也不怕有人听到。听你这话的意思,你以前对我说的那个家族的叛徒,竟就是太监总管年富?”
凌书瑶缓了缓才低沉着声音说道:“放心吧,这里不会有人过来的。驾车的丁伯你别看年结大,他也是有些本事的人,我早让他在四周走动,注意动静。他一直没来打扰,说明现在安全的很。至于那个年富,听你说是成年了以后才进的宫,那我有十足的把握是他。”
茗香听后哼了一声,道:“这种坏事做绝的人,怪不得老天都要他断子绝孙!”
***
上官璎珞下了车后便随着那个小太监往安怡园内走去。
那个小太监走的比上官璎珞略快一步,但又稳稳的配合着上官璎珞的步伐,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只见那小太监边走边轻声说道:“上官小姐,这次的选秀一共分为三个阶段,这头三天为初选,由宫中的教习嬷嬷们根据秀女的形容标准进行排选。依着小姐的形容,那是不用担心,肯定会选上的。等会儿我去安排一下,必让小姐今儿个就被选看!”
上官璎珞微笑着说道:“有劳公公了,将来若是有幸能入宫,必不忘了公公今日的恩情!不知公公如何称呼?”
小太监得意的笑了两声,道:“奴才叫小林子,将来小姐您入了宫,得了宠,小林子可还得仰仗您呢!”
上官璎珞左右看了看,见其他秀女都因小林子的话纷纷向她看来,她可不想还没入宫就和人接下梁子,忙说:“林公公言重了,我姿色平平,能不能入宫还是个未知数,又何来让公公您仰仗呢!”
小林子看了看其他的秀女,知道上官璎珞话中的意思,也不再多说,只眯着眼看了她一眼,说道:“上官小姐,这边请!”
上官璎珞顺着小林子手指的方向转了个弯,之前一直走在两面高墙的小甬道中倒不觉得怎样,等转过弯来,眼前豁然开朗。虽一眼望不到头,但奇花异树,奇林怪石,再搭配着贯通整个园子的小溪和一座座临岸而建的造型不一的小亭子,可见匠心独到,不愧为皇家花园!虽然天气清爽,日光暖和,但因着是在户外,站久了还是会觉着有些凉意,故整个园子里的空旷处都搭起了一个个的凉棚,即可御寒,还可让等候的秀女稍作休息。
小林子将上官璎珞带到了一个凉棚下安排她坐下,道:“小姐稍等,奴才去去就来!”上官璎珞略点了点头,小林子就一溜烟儿的去了。
等小林子一走,立马就有一个小宫女递上一杯热茶,放在上官璎珞身边的茶几上,声音糯糯的说:“小姐请用茶!”
上官璎珞闻声看去,只见这小宫女看着和茗香一般大小,但一脸的稚气尚在,这会儿给自己上茶竟连一眼都不敢看自己,一副懦懦的样子。上官璎珞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拿出一块银子放到她的茶盘上,心想:想必也是个刚入宫的小宫女,看她这般懦懦的样子,要如何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生存?真是替她可惜了!心里虽这么想,但脸上还是面带笑容的说道:“多谢!”
小宫女没想到自己不但拿到了赏银,居然还有人对她说“谢谢”!惊得抬头看向上官璎珞,她下意识地觉得:我应该要记住她的长相。等与上官璎珞对上视线后,又猛的低下了头,微红着脸对上官璎珞福了福身,匆忙退下了。
小宫女的一系列动作惹得上官璎珞哭笑不得,心想,我有这么可怕吗?!
没过多久,小林子果然就回来了,在上官璎珞耳边说道:“小姐请随我来,到您了!”
上官璎珞心想,这个小林子果然有些本事,自己一来竟马上就能被选看,少了苦等的功夫。等进了宫以后,得多对他提防着些了。
之后的选看对于上官璎珞来说就是个过场,很快自己就被告知初选通过了,这等儿戏的选秀真让她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