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密旨被老严藏的很好,好到我曾派人去搜他房间都没有发现,老严神圣的划开枕头,将里头藏着的卷轴交给我,然后服帖的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怀着好奇与不解,我缓缓打开圣旨,当看见上面的内容时,我仿若坠入冰窖。
哐当,圣旨从我掌心滑落,宫灯绽放着美轮美奂的光韵,而我的世界却如一座鬼城,幽暗到不见天日……
“陛下,太上皇的懿旨,您该不会不听吧?”
我浑浑噩噩的转身,罔顾老严哀求般的呼叫,我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看,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哪怕只有一会儿。
出了宫殿,一股扑面而来的冷气袭来,我抬头看见天边逐渐凝聚起来的积云……
那不是什么密旨,只是一封带有威胁式的手书,大概意思是,你要敢跟那个步真在一起,我跟你爹就打断你的腿。
可笑吧,老子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居然连我老妈都反对。
我踉跄着步下汉白玉台阶,扶着头上的王冕,晃晃悠悠的朝远处走去,没过多久,大雨毫无预警的浇灌下来,我被雨水打的睁不开眼睛。
我去找毕善,宫人们说毕善出去了,见我浑身透湿,宫人显然吓坏了:“奴才这就去找尚书大人回来。”
我抬手:“不用了,朕……朕没事。”
从毕善宫里出来,我不知不觉的站在了广陵宫门口。
雨水顺着我的王冕,一直流进脖子里,寒意深入骨髓。
“陛下?”段无极看见落汤鸡般的我,略有些诧异的从书桌后面抬起头,浓眉微微皱了皱,他宫里的侍婢被调教的分外懂事,不需要段无极说什么,便立刻奉上姜茶跟毯子。
我心安理得的接过,待热水准备好,我默默的去沐浴。
因为鲜少过来,所以这里连件合适的衣衫都没有,当宫女取来段无极的衣衫时,我竟然笑了。
而当我穿着他的衣衫站在镜子面前时,我笑的更加癫狂了,段无极就站在我的身后,冷眼看着我。
“段无极,瞧朕像不像唱戏的。”说罢,我装模作样的甩了甩了袖子,段无极比我高,比我壮,穿了他的衣服简直就像一根竹竿套了个麻袋似的。
段无极眉头的疙瘩皱的更深了,我晓得,这厮一定在想,今天陛下是哪根筋搭错了。
我像酒醉了般晃荡到他身边:“今日朕沐浴了,爱卿还有什么要求没有。”
段无极一怔,没有说话。
“既然没有,那朕今夜就不客气了。”说完,我独自往内室走去。
没走几步便听见段无极在身后道:“陛下,您今日怎么了。”
“朕很好。”我回头朝他璀璨一笑。
段无极微微叹口气,跟随我的脚步来到内室,这次我大胆的把自己抛在床上,闭着眼睛道:“朕今天乏了,不想回宫,摄政王可否收留朕一夜。”
偌大的皇宫,我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栖身的宫殿,想来我这个做皇帝也挺惨的。
许久,我听见段无极平淡无波的音调:“遵旨。”
“这不是旨意,朕在征求你的同意,若是你不喜欢,尽可以拒绝,朕再找地方就是了。”
“陛下愿意来臣这里,臣又岂会让陛下雨夜奔波?”
“省省吧。朕晓得你不喜欢。”事后我为自己的大胆捏了一把汗,换做其他时候,我哪里会说出这么缺心眼的话。
没想到段无极竟然笑了起来:“陛下今天是怎么了?”
“朕乏了。”
“那就睡。”
“睡不着。”
“陛下想干什么?”
“朕想出宫。”
“……”
“啊哈,朕只是随便说说,爱卿不用当真。”我打了个哈哈,冲他露出一抹无害的笑容:“朕想了想,在这里你恐怕也不得安眠,等下让奴才们抬顶轿子来,朕回自个宫里去……”
说完,正准备找鞋子穿,段无极却意外的站在了我面前,黑眸如星斗,居然比往日多了些暖意,但依旧是面无表情:“陛下若想出宫,臣倒是有办法。”
我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他:“爱卿有何办法?”
“若是陛下信得过臣,臣自由办法让陛下出宫。”
我眯了眯眼:“爱卿就不怕朕只是试探?”
除了毕善跟禁卫军之外,没有人能自由出入皇宫,就连我这个皇帝也不行。
段无极笑起来,那姿态跟在朝堂上简直判若两人:“陛下若是这样说,那臣只好领罪了。”
说完就要跪下,也不晓得我哪根筋搭错了,一把拦住他:“朕已经准备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段无极眉眼弯了弯,竟多了些纨绔子弟的唏嘘:“现在如何?”
这幅迫不及待的样子倒让我觉得,段无极其实比我更想出宫。
说走咱就走,在出宫这事上,段无极那速度简直……半注香不到,我跟他就换上了太监服,看着自己一副小太监打扮,我多少有些失望,想到毕善每回出去都大摇大摆的,禁卫军统领还点头哈腰陪着笑。
凭什么轮到我出去就得装太监啊。而且论官位,段无极大毕善好几个档次呢。
许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段无极撑着伞凉凉道:“毕尚书八面玲珑,自然各色的人都接触,大家卖他面子也是应该的。”
瞧他说的多凄凉。
我道:“你可是摄政王,难道就没有人卖你的面子?”
段无极看了看我,忽而勾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陛下忘了,臣不稀罕别人卖面子,臣喜欢卖命的人。”
我抽了抽嘴角,忽然看见禁卫军过来了,我连忙朝段无极身后缩去。
段无极侧头瞧了瞧,无声的笑了笑:“不碍事的。”
谁说的,禁卫军统领眼神贼好,有回我放了一只白鸽出去,那厮竟给射下来了,好在白鸽身上并未有什么重要消息,不然我砍死他的心都有了。
等下要是被发现,我到底该怎么解释这身太监服?
朕有异装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