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凤函与公良断剑没有再继续前往华山,虽然没有目击人,但是凭借几人的伤口也能断定出来是谁出的手。
江湖上没有几人能够一剑封喉三人。
也不能埋尸,据谷凤函了解,华岳派弟子身上都放有特殊气味的东西,常人根本不知道气味是从哪发出,但是华岳派养的野兽却能根据这种气味寻到。
所以他们很快就走了,那里距离华山并不远,很快这个消息就会传到华山,再然后就会传到江湖。
华岳落星剑遭公良断剑,不敌而亡,这则消息一点会传到江湖上,而且影响也不会小。
因为公良断剑隐隐有了天下第一剑的势头,任何一件有关他的事都能在江湖上掀起不小的风浪。
洛少康是华岳二代弟子,且在江湖上闯出了不小的名号,华岳派一定不会息事宁人。
除了他们两人没人知道洛少康施加暗算。
所以他们也没打算前往华岳派澄清此事。
一路上谷凤函眉头都没有舒展过,洛少康为什么要杀他,知道了他身份?
如果是知道了他就是黑凤凰,也没理由杀他,除非是知道了他是为二太爷做事。
这样来想,那就是二太爷府上有人将黑凤凰加入联盟的事透漏了出去,而这洛少康则是四季堂之人。
如果他是四季堂之人,那么松山六把刀又是为何要追杀他?难道他们也是联盟之人?
他知道二太爷的联盟除了那天院中的人,还暗中在江湖上找了一些人。
难道这六把刀就是二太爷在江湖上找的人物?
他们六人无意间知道了洛少康就是四季堂之人,所以找机会下手斩杀。
但是为何他们会出现在那个客栈之内?杀了华岳派弟子之后歇一会补补身子再杀洛少康?
难道他们也早已知道他的身份,故意到那里给他演了一出戏?
谷凤函越来越没有头绪,索性不再去想。
洛少康已经死了,这条线索已经断了。
松山六把刀也死了,不过也留下了一个线索。
盛见鬼,一遇虎象游蛇腿、天涯海角终变鬼的盛见鬼。
既然江湖上传言松山六把刀是死在了盛见鬼脚下,那么最有证据的就是盛见鬼亲口说出来。
而松山六把刀并没有死,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盛见鬼故意放走了松山六把刀,且在江湖上散布出松山六把刀已死的传言,他们之中肯定有某种关系,或者说有某种目的。
不管是任何目的或者任何关系,他们都必须要去找盛见鬼,这是他们仅剩的线索。
盛见鬼那日也在二太爷府上,不过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话,别人更不会主动找他说话。
不过他也加入了联盟,只要是那天加入联盟的人,谷凤函就知道他们是在哪里。
联盟人马兵分多路,二太爷已经将每一路的人马路线都告诉了他们。
盛见鬼一行人的目标是湖南境内,谷凤函此刻就是赶往湖南。
他们把松山六把刀和洛少康身上的银两都拿了出来,虽说是死人财,不过谷凤函倒也是一点都不内疚。
洛少康和松山六把刀都在江湖上小有名气,身上所带的银两自然不少,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人物出门如果缺钱是一件很掉面子的事。
所以谷凤函他们现在的银两并不算很少,买了两匹上等的好马,又买了一些日常用物,还剩下不少。
他们已经赶了四天路,中途换了两匹马,他们虽然不是非常赶路,不过也想快点到达岳州。
松山六把刀与洛少康之事已经说明了,不管是联盟,还是四季堂,都已经有所动作了!
这次所掀起的风雨,将会洗刷整个武林。
谷凤函一路上也不时地主动跟公良断剑数说话,不过换来的斗志头也不回地赶路。
这让谷凤函感觉让公良断剑笑出来比这次的任务还艰巨。
岳州处湖南东北,倚幕阜山,抱洞庭湖,濒临长江,更是坐拥岳阳楼。“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二者皆处于此地,着实是个不错的地方。
谷凤函二人牵着马去了岳州最大的一家酒楼,既然盛见鬼他们的目标是拔出这里四季堂的据点,那就一定是暗中行事,不会张胆明目地暴露自身。
所以即使他们到了岳州,也不知道盛见鬼他们隐藏在什么地方。
不过酒楼却是个好地方,他们虽然不会隐藏在这里,但是他们要吃饭。
而像盛见鬼他们这样有身份的人,吃饭一般都很讲究。
何况酒楼通常是大厅消息的好地方,有些人就喜欢在饭桌上大肆谈论,毕竟吃饭不是个短暂的过程,中途如果没人说话那气氛一定会显得异常。
而说话一般也就会说最近武林中发生的事情,在这岳州内,那就会说最近岳州发生的事。
而这也是谷凤函他们正需要知道的。
看时间,盛见鬼他们来到这里也已经有了好几天,大大小小会应该有所行动。
望江楼,这就是岳州城内最大的酒楼,据说上了望江楼,可看到长江奔腾陶浪之景,因此命名。
谷凤函上了二楼,有大堂,有雅间,他选择的是大堂,因为在大堂内才能听到各种消息。
小二很快就来了,说着一口正宗的官话,“二位要吃点什么,你们应该是从外地来的,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我们的招牌菜生煎银鱼,别的我不敢说,这银鱼却只有我们岳州水域盛产,二位在外地却是万万难以品尝到的。”
几乎每一个小二都有看人的能力,一眼就看出了谷凤函和公良断剑都是外来之人。
谷凤函点点头,“那就尝尝这个生煎银鱼,其余再上四个荤菜,三个素材,再来一壶好茶。”
现在是重要的时候,所以谷凤函也不敢喝酒,且公良断剑也不是喝酒之人,他也就没有再要酒。
小二一一记下,然后道:“客观慢等,菜需要等一会,不过茶马上就上。”
此刻大堂内人数不少,不过这望江楼却能照顾到每一桌上,能在此地开办如此大的酒楼,果然还是有点底子的。
谷凤函二人没多等,小二就端了一壶茶上来,为他们二人满上,并且道:“这君山银针也是我们这里特有,仅产于洞庭湖中的君山岛上,且采摘的时间也要严格把握,每年只有清明节前后七到十天采摘为最佳,且雨天不采、风伤不采、开口不采、发紫不采、空心不采、弯曲不采、虫伤不采,采摘之后制成还需要经过八道工序,冲泡时茶叶三起三落,颇为奇趣。此茶香气清高,味醇甘爽,二位可真是好口福。”
这小二将此一壶茶介绍得可谓详细,就连公良断剑就忍不住端起喝了一口,果然是茶中极品,幽香爽口。
谷凤函也小酌了一口,赞道:“好水润好山,好山生好茶,来此一趟,能品到如此好茶,倒也不虚此行。”
店小二笑着说,“客观满意就好,我去看看厨房的菜烧好了没有。”
谷凤函突然叫住了他,问道:“这岳州城内可有显著的权贵之人,我兄弟二人想要到此处做些生意,想要去结交一下这里的大人物。”
小二转过身来,面色有些为难,牵扯到权贵的事情他都很难回答,万一将来出了什么事早晚会找到他身上。
他只是一个小二,自然不愿惹上什么事。
谷凤函拉他坐下,笑道:“你可尽管说吧,以后不会找到你身上。”
小二暗地摸了摸手中的那几张银票,少说也有几百两,旋即收进袖口,低声说道:“这岳州城最近可不安稳,已经有几家豪商贵人遭遇灭门之灾,现在城中有势力和有财力的就只有向将军府和花家了。”
谷凤函又塞了几张银票,问道:“能不能仔细说一下这个向将军和花家?”
小二不动声色收了那些银票,依旧是压着自己的声音道:“其实向将军的名头在江湖上也颇有名气,二位若是常在江湖游历,那么定会听说过这向将军的名头。”
“哦?”谷凤函有点意外。
小二接着道:“这向将军,就是铁臂铜身向铁心!”
“向铁心?”谷凤函大惊,几年前向铁心的名声在江湖中是相当响亮,那时候虽然他还未踏入江湖,却也听说过此人的名声。
这向铁心本是少林弟子,为十八罗汉之首的降龙罗汉,少林功夫本就名传天下,十八般武艺少林几乎都有涉及。
其中拳脚肉身功夫更是其他门派难以相比,最具盛名的就是少林罗汉拳和大力金刚腿。
虽然名字听起来俗套,可却是无数追求武道之人做梦都想习得的功夫。
少林罗汉拳与大力金刚腿,无论是谁挨了一下都不会太好受。
十八罗汉是佛陀之下修证最高的果位,要成为罗汉必须要经历重重考验。
降龙罗汉更是十八罗汉之首。
向铁心就是降龙罗汉,负责掌管少林重地藏经阁,却因经书被盗而被除去罗汉之位,且自己退出了少林。
不过向铁心为人正直,狭义广传,没多久就在江湖上闯出了铁臂铜身之名。
他的罗汉拳和金刚腿皆已大成,一拳下去何止千斤之力,心脏都能震碎。
这江湖上,还没有几人能在横练功夫上比得上他。
此刻猛然听说这向铁心就在这岳州城,谷凤函怎能不惊?
他喝了一口茶,又问:“那花家又有何来历?”
小二微微摇头道:“实不相瞒,这花家是最近才出现的势力,我也不是太过了解,不过相传花家拥有很多江湖高手,这估计就是他们得以幸免的原因吧。”
谷凤函沉思了一会,道:“你所说的好几家势力都被覆灭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想要拔出这岳州城内的所有势力?”
这次小二立刻摇头,苦笑道:“这种事我怎么可能知道,不过公子如果想要调查这件事,还是要小心一点,调查此事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
小二去给他们上菜去了,谷凤函的思路却越来越乱。
难道盛见鬼一行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良公子,你怎么看这件事?”谷凤函试着问一下公良断剑。
公良断剑沉默了一会,道:“先吃饭。”
谷凤函一愣,然后笑道:“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意见。”
给他们上的菜的确是相当丰富,特别是那个生煎银鱼,洁白无鳞,仿若无骨无肠的半透明状,看起来就赏心悦目,如玉似雪。闻起来更是鲜香诱人,口舌生津。
谷凤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鱼,吃起来鲜美可口,齿颊留香,让他食欲大动。
公良断剑吃菜和谷凤函截然不同,谷凤函是只挑荤油味重的菜吃,而公良断剑只吃清淡寡色之物。
谷凤函早已习惯,公良断剑时刻都要保持身体状态良好,以至于能准确出剑。
几乎所有的肉都进了谷凤函的肚子,不过他还有有点意犹未尽,特别是那个生煎银鱼,他都想再叫一份。
不过毕竟他不是一个人,公良断剑早就吃好了,剩下的都是看着谷凤函一个人吃,谷凤函难免会有点不好意思。
这顿饭果然不便宜,几乎比得上洛阳尝珍楼了。
谷凤函手中的银票立刻就变得稀有起来,他从来不会节俭。
他摸了摸怀中仅剩的两张银票,两百两银子对于普通人来说的确不少,但是对于他们这种花钱大手大脚又大方的人来说无疑是踏入了“穷”的地步。
“我现在倒希望这里也有人要杀我们了。”谷凤函笑道,不能偷不能抢,那就只有死人身上的钱容易拿了。
谷凤函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来钱也挺快。
公良断剑是第一次来到赌场,从他握剑开始,就有人对他说,若要成就剑法巅峰,就要远离一切诱惑。有两个地方一定不能去,妓院生****,赌场生贪欲。
偏偏男人都喜欢去这两个地方。
公良断剑以前从未去过赌场,不过他也知道赌场是干什么的。
输的人想翻盘,赢的人想连胜,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赌场里面什么都赌,骰子,牌九,赛龟等等,只要你有钱,你都可以赌。
谷凤函和公良断剑只有两百两,在这里面只够玩几把,或者说只够输几把。
不过谷凤函并没打算输,公良断剑不知道谷凤函为何这么有自信,在他看来,赌是没有确定性的,没有‘一定’的概念。
真正了解赌场的就会知道,赌场靠运气的只有一小部分,绝大部分都是靠手段。
有运气的人或许会赢,但绝不可能赢得多,因为你运气特别好的话,庄家的运气还会变得好起来。
每个赌场的庄家都不是随随便便找个人就能做的。
在客官的运气越来越好的时候,庄家的运气也会逐渐变好,所以赢得都是赌场。
十赌九输就是这个原因。
谷凤函自信自己的运气不算太坏。
所以他上来就将自己的两张银票都压了上去,他赌的是骰子,很简单的压大小。
公良断剑吃了一惊,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这二百两是他们仅剩的银两,谷凤函却一把压了上去。
一旦输了,他们两个今天夜里又只能露宿荒野。
但是出奇的公良断剑也觉得谷凤函不会输,所以他虽然吃惊,却也没有阻止。
谷凤函的二百两都压在了大上,看他的表情,仿佛觉得这一把骰子出大是个天经地义的事。
两个三,一个四,果然是大。
谷凤函将赢来的二百两银子又放在了那个大上,加上之前的二百两,这一把他又将自己的全部家当给压了上去。
二三五,又是大,谷凤函又赢了四百两。
“看来这位客官运气不错,这把可还是要压大?”庄家朗声开口,摇着骰子。
出乎他人的意料,谷凤函将那八百两拿了起来,笑道:“骰子运气好不过三把,我还是去试试其他的。”
他真的转身就走了,来到了赛龟的地方,连压两把,都是全部压上去。
果然两把又赢了,他手里已经有了三千二百两。
他拿着那些银票又来到了牌九的地方,也是只玩两把,同样是每一把都赢。
谷凤函已经有了一百多张银票,一万多两,已经足够他们两人过一段时间了。
连公良断剑也没想到这钱来的这么容易,进来的时候他们只有二百两,转了赌场一圈之后他们手中已经有了一万两千多两。
公良断剑也知道了这当然不是靠运气。
他以为谷凤函这就应该走了,毕竟再赢下去赌场肯定会发现问题。
谁知谷凤函又来到了赌骰子的地方,抽了十张银票出来,将剩下的银票都压在了大上。
一万多两银票,普通人够过几年的了,其他人看到这里都没有再压了,做围观之态。
庄家也顿了一下,然后笑道:“看来客官今天的运气的确不错。”
谷凤函也笑了,“我也觉得今天运气不错,所以再来试一把。”
庄家仔细看了谷凤函一眼,觉得并不像是江湖上知名的好手,顿时笑道:“好嘞!客官请看好了。”
他一拍桌子,三个骰子跳了起来,被他立刻用骰盅接住,在空中摇了起来。
公良断剑已看出这个庄家也是个内力好手,骰子晃动的声音几乎连成一条线,让人无法听清其中的动作。
谷凤函双手抱在胸前,眼神微眯,对于这一切完全不在意。
庄家将骰盅盖在桌上以后立刻就掀了起来,似是防止谷凤函做手脚。
二三三,小。
“看来客官今晚的运气已用光,不如明天再来试试手气?”庄家赔笑着收回那些银票。
谷凤函也愣了下来,似也是没想到这样,旋即苦笑道:“看来运气的确是变差了。”
就连公良断剑也没想到谷凤函竟然真的输了,而且一输就是一万多两。
周围的人不少都在暗叹可惜,也有不少人幸灾乐祸。
庄家又摇起了骰子,喝道:“买定离手咯!买大买小一赔一,买了豹子三六翻!”
“好,那我就买豹子!”谷凤函突然说道,将剩下的十张银票压在了豹子上。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谷凤函打算一把翻盘所做出的意气之事,连庄家也没有在意。
有的赌场一生也没有摇到过一把豹子,想靠豹子来发财的人不少,真正发财的却不多。
庄家心里冷笑,骰盅在他手上,就算有人动手脚也不可能出现三个六。
“开!”庄家掀开骰盅,然后脸色立刻变得像是塞了一个老鼠。
而谷凤函脸上则笑得像是一朵花。
“哈哈,看来今天运气的确不错。”谷凤函将桌子上的三万六千两都搂到怀里,看也没看那三个同样点数的骰子,转身就走了。
就连公良断剑也没看出谷凤函动了什么手脚,看样子是真的碰运气。
但他知道绝对不是运气,如果运气能换来三万多两银票,那么天下就没有赌场能够开下去了。
从赌场出来后,谷凤函本来就不错的心情变得更好了,觉得还是手里有钱好,怪不得那么多人为了财可以不择手段。
公良断剑本以为谷凤函会先去花家,既然是新兴势力,那就很有可能是到此不久的盛见鬼一行人。
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盛见鬼。
但是谷凤函选择去的是向将军府,也就是去见向铁心。
岳州城中行人不少,虽然比不上洛阳都城繁华,却也算是不错了。
将军府的位置并不算太好,甚至有点偏,谷凤函二人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
甚至门口连个守卫都没有,谷凤函不禁苦笑,这将军府似乎也太寒掺了点。
他敲了敲门,然后不等人回应直接就推门走了进去,笑道:“反正都是要见主人的,就不用让主人来迎接了。”
公良断剑也跟着走了进去,这府中果然连个管家都没有,他们没有看见一个下人,也没有看到一个婢女。
院中已经长满了杂草,可以看出已经很久没人踏足过这里了。
难道这里根本没人?谷凤函心想,如果有人怎么可能那么久都不出院子。
如果没有人,那望江楼的小二为何说这里是仅剩的两家势力之一。
而且看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像有势力的样子,整个将军府看起来都像一个破寺庙。
突然谷凤函心头一紧,身子像着右边滑动,如同一根绳子在拉着他。
公良断剑几乎同时向着另一个方向蹿出。
他们两人刚蹿出,原本站立的地方铿地一声插进了一把关公大刀,刀身全部没入地面之中,他们两人若慢一点,定会有人流血。
“阿弥陀佛,近日前来不少宵小,像二位这样直接推门而入的还真是头一遭。”屋顶上立着一个枯瘦老者,面色蜡黄,双手合十。
谷凤函抱拳道:“在下只是前来找人,还望前辈莫要为难我等。”
枯瘦老者冷哼一声,“来到此地的每个人都是为了找人,我若不为难他们,莫非等着他们来砍我的脑袋?”
“无需多言,手底下见真章!”他一跃而下,站到谷凤函与公良断剑中间,似是要以一敌二。
公良断剑没有拔剑,他一拔剑就会暴露身份,并且以他的骄傲,又怎能与别人一同对付一个老者?
谷凤函苦笑,他自然知道公良断剑不会出手,他也不想出手,但是那老者已经攻了上来,声势之极,犹如离弦之箭一般。
老者双手并未使用武器,但是他的双手就是武器,双手瞬间就攻出了数十招。
谷凤函大惊,没想到这老者的速度如此之快,且双手如刀,夹杂着凛冽的风声。
一时间他也不敢硬接,这老者的手上功夫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高的造诣,每一掌皆有开山裂石之力。
谷凤函只能凭借身法闪躲,脚下连踩,身子忽左忽右,那老者虽然掌势迅疾,却也碰不了谷凤函分毫。
“好小子!怪不得胆敢推门入府,原来是有两分本事!”老者喝道,旋即猛踩地面,身子一跃而起,在空中连踢几脚。
左脚收回,右脚踢出,连环不绝,这样的腿法纵然是谷凤函也不敢掉以轻心。
只见他往双臂之内注入内力,用手臂来接老者的腿法,凭借着过人的身法,惊人的目力,他能看到老者每一脚的动作,并且准确用手臂挡下。
老者落地之后,又变换为拳法,拳风扑面犹如海浪袭来,谷凤函见过不少人用拳,走的也都是刚猛的路线,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拳法,同样是刚猛的路线,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威力。
以往遇到的刚猛拳法最多就是如石似钢,这已经是很高的境界了,但是如今见到这个枯瘦老者的拳法,他才知道拳法还能达到如此的境界。
老者的拳法已经不注重力了,而是注重的一个‘势’,每一拳都有巨浪席卷,山岳崩碎的感觉。
这样的拳法当世难寻,没想到今日就被谷凤函给遇到了。
在这样的拳法下他的身体都受到了影响,那种‘势’让他脚步都缓慢了不少,只能用双臂硬接下这老者惊人的拳法。
好在他内力不俗,双臂灌入内力以后勉强能接住这样的拳法,却也是有着一阵阵生疼。
他已经知道这老者的身份了,这老者定然是那铁臂铜身向铁心!
谷凤函双脚踩地,一招浮游上树掠到房顶之上,朗声道:“向前辈,你可知多年前藏经阁被盗一案的真相?”
向铁心内心巨震,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怒声道:“小子你知道什么?”
谷凤函松了一口气,从房顶上跃下,拱手对着向铁心道:“小子久闻向前辈之名,早有仰慕之心。”
向铁心的胸膛起伏,对于谷凤函的这话并没有露出愉快的表情,反而愤声道:“你如果对于那个案件知道什么,就赶紧说出来!如果说不出来,从然你年少有为,我也定要将你横尸此院!”
谷凤函苦笑,他没想到这向铁心对于当年那事执念如此之深,道:“对于当年之事的贼手我也不是甚为了解…”
向铁心顿生怒容,“小子胆敢欺骗于我!”
他双臂青筋暴起,俨然要施展出少林罗汉拳的架势,谷凤函早料到如此,迅速向后退去,道:“不过我知道与那件事有关的一个人。”
向铁心向前逼着,问道:“那人是谁?”
看着向铁心不断逼近的脚步,谷凤函也不再后退,冷静道:“黑凤凰。”
一旁的公良断剑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谷凤函会了解当年少林藏经阁被盗一案,他更没想到谷凤函会将他自己给供了出来。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那人就是黑凤凰,如假包换的黑凤凰。
向铁心果然一顿,拳上的劲风也消散无踪,不过他并没有就此作罢,沉声道:“世人皆知黑凤凰只偷穷人家的鸡,怎么会去偷少林重经?”
他虽口上如此问,心底也有开始有点怀疑黑凤凰了,确实,以当时藏经阁守卫之严,天底下又有几人能够安然进入藏经阁并盗取了极为重要的经书秘典?
向铁心虽没见过黑凤凰,不过也听说过,江湖上盛传黑凤凰神踪影不见,可见其轻功值之高。
谷凤函道:“我只说黑凤凰与此事有关,却没说黑凤凰就是此事贼手。”
向铁心哼了一声,“天底下能从老夫眼皮子底下偷盗经书的还没有几个,除了轻功绝顶的黑凤凰还会有何人?不过,你怎么会知道黑凤凰与此事有关?江湖上传言黑凤凰从来都只是神踪影不见,你又怎么会知道黑凤凰的事?”
他一连逼问几个问题,且盯着谷凤函的眼睛,一个人就算再会说谎,在这种情况下也是不敢扯谎话的。特别是在一个武功高于自己的人面前。
谷凤函当然没有被吓住,反而笑了出来,道:“因为我就是黑凤凰。”
向铁心一愣,然后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鬼话?”
这次他是真的不相信,有谁会说自己跟一件偷盗案有关,并且又将自己的身份给暴露了出来,特别是在一个恨不得将偷盗者剥皮抽筋的人面前。
谷凤函自然知道向铁心不会轻易相信,毕竟谁突然说自己就是当今江湖上一个从不露面却名声很响的人都不会有多少人相信。
谷凤函苦笑着,向铁心不相信虽然在他意料之中,但他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总不能宣告全天下。
“他的确是黑凤凰。”一旁的公良断剑突然开口。
谷凤函和向铁心同时怔了一下,不过向铁心旋即不屑笑了出来,“我听说黑凤凰都是一个人,没想到如今又找了个伴。”
他显然没有将公良断剑的话当成真的,不过向铁心的脸色很快就凝了下来,他看到了一柄剑。
不足一臂长的断剑,却是江湖上公认的最可怕的一柄剑。
公良断剑没有摘下斗笠,不过向铁心却已经知道了他是谁。
有些人不用看相貌就能被人看出来身份,因为他们身体上某一部分就已经成了身份。
那柄断剑显然就是公良断剑的身份,江湖上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个身份。
一个足以震慑住所有人的身份,只有一种人能不将这个身份放在眼里。
已经被埋到土里的人。
向铁心乃十八罗汉之首,在江湖上经历大小百余战,拳脚上的功夫不说独步武林也差不多了。
但如今看到那柄断剑,他的心竟然生出了心悸之感。
他没有和公良断剑交过手,也没见过公良断剑出手,仅仅是在江湖上听说了他的事迹,在见到真人的时候他竟然有种心颤之感。
这绝对是公良断剑,也只有公良断剑能够不出手就震慑住铁臂铜身向铁心。
谷凤函却是松了一口气,旋即有点感激公良断剑,总是在他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公良断剑站出来说话。
而他每一次说话还总能造成不错的效果。
不过这也让他感觉有点失败,自己好歹也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也是四大高手之一,结果说的话别人通常还不信。
这是自然,黑凤凰虽说在江湖上颇有名气,是由于其轻功神出鬼没,从无败绩,也少与人交手。
所以他的名声几乎都是由于一种神秘感。
而公良断剑的名声却截然不同,他出手很少,却比那些天天出手的人还要有名。他的剑很普通,却比那些拿着绝世神兵的人还要令人心悸。
他的名声是完完全全靠杀出来的,虽说他不到二十岁,但是江湖上人人看到他的剑都不会很高兴。
因为他的剑一般不会给别人看,也不是用来给别人看的。
一旦露出了这把剑,就意味着有人妖死在这柄剑之下。
现在这柄剑就露了出来,不过公良断剑又收了回去。
他也听说过向铁心的名声,没有在江湖上做过任何有损道义之事,这样的人公良断剑不会出手,他只是要表明一下自己的身份。
本来他们两个的身份是要保密的,他们是暗中调查,自然处于暗处最好。
公良断剑不知道为什么谷凤函会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但是谷凤函定然是有所考虑。
他们一同经历了也有好几日,对于谷凤函,公良断剑也算是有一点了解。
向铁心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公良断剑的身份他自然不会去怀疑,公良断剑所说的话他也不会怀疑。
那么他面前的这人就是黑凤凰,神踪影不见的黑凤凰。
他冷声道:“既然阁下就是黑凤凰,那不知阁下与当年那事有什么关系?”
虽然他知道了面前两人的身份,着实是惊讶了一番,公良断剑与黑凤凰共同露面,天下没有几个人不惊讶。
但是他也没有就此害怕,这两人虽说都是如今江湖上名声正烁的人,但他当年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
论武功,他自信就算是同时面对这两人也能全身而退。
谷凤函收敛笑容,正色道:“不管前辈相信与否,晚辈与当年那事并无关系。”
向铁心瞪着谷凤函一会,然后转身道:“你们两个跟我来。”
向铁心跃身到屋顶之上,谷凤函与公良断剑也相继跟上,以他们两人的武功,天下几乎没有他二人不敢去的地方。
原来这将军府后面还有一间草屋,向铁心就住在这里面。
谷凤函本来很疑问,不过此刻也大致猜到了不少。
待他们二人走进那间草房,向铁心关上门,道:“近日不少江湖宵小之徒都妄想来取老夫性命,虽说正面交手老夫不怕任何人,但也有不少宵小采取了投毒这样的手段,为防不测,所以暂且住在这里。”
谷凤函道:“不知是谁胆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对付前辈?”
其实谷凤函心里早已有了猜测,如果他没猜错,定然是盛见鬼他们一行人,将向铁心当成了四季堂之人。
向铁心冷哼一声,“以那下毒的手段,除却四季堂还能有谁?如果不是老夫在少林担任罗汉之职的时候在藏经阁见过世上各种毒药,这次还真的要着了他们的道。”
这次谷凤函是真正吃了一惊,他本以为是盛见鬼一行人下的手,却没想到这向铁心认准了四季堂。
“四季堂?这个组织倒是诡异得很,不知前辈是如何开罪了他们?”谷凤函沉思着,问道。
向铁心坐下说道:“前些日子有人找上门来,自称是四季堂中夏堂堂下之人,要说服我加入四季堂,并承诺说我若入堂就必然是护法之位,哼,区区一个护法之位岂能打动老夫,我一怒之下就出手毙了那人。从那以后,就不断有人前来寻事,而且各个武功不俗,其中更是有一位用毒的暗器高手,他没有露过面,但是却将毒放在其余四季堂之人的身上,我若与他们交手,就不能直接接触他们的身体,甚至连尸体都不能碰。”
谷凤函苦笑:“那人显然知道一般四季堂之人前来只能是送死,所以将毒施在他们身上,若有丝毫大意就悔恨终生,这样一位用毒的高手还真是不好惹。”
向铁心点头,“不错,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敢露面与我正面一战,想来也是个藏头露尾的小人!”
谷凤函内心苦笑,估计武林中没有几个人愿意与向铁心正面交战,就连他都不愿意再尝试第二次。
不过他现在心中更惊讶的是向铁心的身份,为什么被称为将军?还有,四季堂难道只为了一个交涉人的性命就要来取向铁心的性命?
四季堂中应该不会有人觉得这是一笔划算的交易,难道招安不成就要杀掉?这岂非更容易将向铁心逼向敌方的阵营?
不过谷凤函也没时间想得更深了,因为向铁心开始问他了。
“你对那次的偷盗案有什么了解?”向铁心问得很急切,显然这件事已经折磨了他好多年,他迫切想知道其中凶手。
谷凤函看了向铁心一眼,道:“那时候我刚出江湖,还没有现在那么有名气,对于名垂百年的武林至尊少林自然也有拜访之心,所以就一路到了少林。”
他坐正身子,接着道:“但是我到少林之后突然心生攀比之心,想要偷偷潜入少林,看看是否有人能够拦得住我。”
“我当时的轻功已有小成,加上天色已晚,所以潜入少林的时候也并未被人发现,但是我却发现了另外一人,和我一样,也是偷偷潜入进去。”
“我一时好奇之心生起,便悄然跟在了他后面,那人轻功之高远超我的想象,甚至有几次他几乎发现了我的存在。”
“索性我当时穿的是一件深色的衣服,在夜色下几乎难以辨识,所以那人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又或者发现了我,但又不在乎。”
“那人对于少林似乎极为熟悉,躲过了巡视的僧人,而他最终的目的,赫然是那藏经阁!”
谷凤函顿了顿,对向铁心道:“当时你就在藏经阁门口,他当然没有从门口进去,藏经阁开了一个向阳的小窗。”
向铁心点头,“为了防止经书受潮,从而开了一个小窗,不过绝对没有人能够钻进去,就算是练了缩骨功也没办法钻进去。”
谷凤函苦笑道,“那个窗的确没有人能够钻进去,他也没有钻进去,不过他能将手伸进去。”
向铁心皱眉,“就算他的内力已经到了隔空吸物的程度他也不知道会拿到什么经书,这有什么用?”
谷凤函缓缓道:“如果他知道每个经书的位置呢?只需要几次,就能拿到想要的经书。”
向铁心脸色大变,站了起来在房间内踱步,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少林寺中虽然有些弟子能够进入藏经阁,但每次不会超过一个时辰,每年最多也只能进去两次,藏经阁内的经书数以万计,谁能够清楚地记住每本书籍的位置?”
“他只需要记住一本经书的位置就可以了。”谷凤函道。
若想偷一件东西,只需要记住那件东西的位置就好了,。
向铁心皱眉,“这也不太可能,既然他已经知道那本经书的位置,就定然是少林弟子,只有少林弟子才有资格进入藏经阁,如果他能进去,又何必把他偷出来?”
谷凤函笑道:“很多人偷东西都不是为了自己用,而是为了银子,这点我还是比较清楚。”
黑凤凰是江湖上有名的小偷,自然是比较了解这点。
向铁心突然看向谷凤函,沉声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若是你偷了经书,却又想嫁祸于我少林内部又不是没有可能。”
谷凤函悠闲道:“这当然没有可能,因为当时我的行踪已经被人发现了,不然我岂会去不跟着那个偷盗经书的人?”
向铁心的脸色变了变,“既然有人能够发现你的踪迹,难道就没有看到藏经阁上有人?”
谷凤函苦笑:“我当时在一件客房上面,那人是在下面发现我的,中间隔着一间房子肯定是看不到的。”
“是谁发现你的?”向铁心追问。
谷凤函缓缓说了几个字,“少林静深方丈。”
“方丈大师?”向铁心一下子惊呼了出来。似是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谷凤函点头,“没错,当时发现我踪迹的就是少林静深方丈,我本打算离去,却又想试一下少林功夫,便与方丈交手了起来,当然我技不如人,败在方丈手中。”
向铁心一直在踱步,问道:“然后呢?”
谷凤函摸了摸鼻子,“然后我就被方丈‘请到’禅房中了。”
“当少林发现经书被盗的时候我还在禅房中,方丈便让人搜了我的身子,自然是没有任何经书。不过他们还是有点怀疑我是否就是偷经书之人的同伙,所以没打算就这样放过我。”
他歇了歇,继续道:“最后证明了我没有嫌疑之后才让我离去。”
向铁心的脸色一直在变化着,多年前因为经书被盗他不得不失去罗汉位,最后退出少林。这几年来他一直都在暗中调查那件事却无果,今日有了线索他岂能不激动?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相信谷凤函的话,他在江湖上也行走了一段时间,自然知道八分信任二分疑的道理。
但是这是他目前唯一的线索了,如果根据谷凤函所说,那么当初盗取经书的人就一定是进过藏经阁的少林寺中人了。
向铁心旋即道:“我要你二人陪我去少林查明此事,此事若有结论,定然重谢二位!”
谷凤函苦笑,这向铁心也太急了点,道:“实不相瞒,我二人来此是有公务在身,暂时是要待在这岳州城了。”
向铁心顿时皱眉:“公务?有什么人能够请的动你二人?”
谷凤函站起来拱手道:“此事关系重大,所以有些话不便说出,还望前辈见谅。”
向铁心挥挥手,道:“你二人不跟我回去,我独自一人怎有颜面回少林?这样,等你二人办完公务再与我共回少林,而这段时间,在这岳州城内,不论何事,只要不违背伦常,我都可以帮忙。”
谷凤函道:“我二人刚来此地,不知这岳州城到底出了什么情况?为何听人说道这城中的势力皆遭到了清洗?”
向铁心叹口气,坐下来:“你二人为此事而来?”
他接着道:“那你们二人要失望了,我对于此事不甚了解,我只能猜测此事也是四季堂所为,虽然不知道他们威慑么要清除岳州城内大大小小的势力,但是能够有如此强实力的除了四季堂还真的难以找到别的地方。”
谷凤函没有说还有另一种可能,那些被拔除的势力就是四季堂的势力,而做出这一切的自然是联盟之人。
但是他又不能肯定,联盟才来到这里不久,怎么能这么快就找到四季堂的势力,四季堂既然能够在江湖中拥有骇人的名声,就是因为没有人能能知道四季堂之人的身份。
很有可能你身边的某一个人就是四季堂中人。
盛见鬼他们又怎么知道那些势力都是四季堂下的?
如果这样没可能那这一切就只能是四季堂做的了,但是它做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
谷凤函不知道,想不明白的事他就不再想了,因为总有办法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