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芝小姐,我家主人已经等了许久了。”
这时,先前那威严男子走近了他们的马车,左手握住腰间长剑,右手做出请的姿态,看样子是非要曲一映下车与自家主人一聚不可。
曲一映也意识到,那高高在上的男子突然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早就计划好了。若是仅仅像说的那样只是一聚,为何不发帖子邀请让她有所准备,而是这样没有礼貌的直接跟踪她,还在城门边拦人?
钟离就算武功再高,一个人也很难敌过他们。更何况竹宅里还有影荷正处于昏迷之中,生死未卜,她要是再和他们这样耗下去,不但对影荷的病情没有好处,说不定会让那人更加不耐烦,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她在车里犹豫了片刻,便下了马车,“钟离,你将这个瓶子赶紧带回去,先救了人再说。”
闻言,钟离直直皱眉,担心地道,“夫人,属下等会儿又去哪找你?”虽然曲一映没有明说让他回竹宅搬救兵,可他也能心领神会。
曲一映转身,悄悄将右手指向威严男子,“你看那长剑上的紫色纹路。”
钟离顺着视线望去,起初没看出什么,可越看就越觉得那奇怪的图案,像是一头展翅高飞的雄鹰,只不过因为太小又太密集而不容易认出来。
“众位将士听令,启程!”
钟离还在这厢细想那图纹的秘密,那一群人就已经整装待发,渐渐远去。
曲一映自然也就上了先前讥讽她的男子的马车,虽然她是孤身一人,可却不担忧。因为谢挽之还在竹宅时曾对她讲过,居于东方的梁国,实力排在七国之首,而那梁国未来的继承人,太子梁惜身边更有一位武功高强,几乎无人能敌的护卫。
擅用长剑,紫色雄鹰。
这不正是说的刚刚那拿着一把刻有紫鹰纹路长剑的护卫吗?
她还未曾转身看清马车里的场景,耳边已经传来太子微带讽刺的冰冷声音,“若不是看见外面有这么多人,给你一些面子,本太子才没耐心陪你周旋那么久。”
曲一映依稀记得,谢挽之曾经提到梁惜时,似乎是一脸的轻蔑,说他虽然身为梁国的太子,却是个不学无术,极为喜欢谄媚奉承之人,若他那样的性子的人继承皇位,恐怕东梁不久就会亡国。
她不会刻意讨好,便只好沉默了。
于是曲一映上了马车后就低低地埋着头,将双手放在身侧,装作害怕畏惧他的模样。而此刻,梁惜正以一种闲散的姿势,靠在右侧那一排精致华贵的柜子旁,漫不经心地,打量着面前的她。
“抬起你的脸!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总是低着头。”他忽然伸手,抓住她细嫩的下巴,执意让她与自己对视。
曲一映本来正在考虑等会逃脱的办法,一阵痛楚令她深深皱起秀美的眉。
她睁大眸子望向梁惜,脸上先是带着不可抑止的怒气,再渐渐的,浮现出几分惊异,接着,却只剩下一丝莫名其妙的……震撼。
眼前之人,居然让她不由自主地心中一抽。
虽然身上的锦衣被他穿得松松垮垮,头上金冠也是随意的束着,可却丝毫没有减弱他乌发如墨,眉目似画的俊美,以及那一股天然去雕饰的自然风流。
“太子叫我来,就是为了羞辱我的?”曲一映噙着泪,仰脸望着他。
闻言,梁惜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似乎是觉得她那模样有些可怜,便大发慈悲,放下了自己养尊处优的手。他靠向柜子旁,要从里面拿出什么东西,又忽地转头凝视着她,眼里闪着光,“给你看一件世间独有的宝贝。”
柜子抽开后,一阵浓郁的奇香袭来,曲一映被这香气吸引,倒也很是好奇。她探头望去,只见那漆黑的柜子里,正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把玉扇,做工虽然不甚精致,却胜在浑身通透莹白,质地绝佳,在这温暖和煦的斜阳下,还泛着几许可人的光泽。
“如何?这扇子,可是本太子搜集各国能工巧匠来梁国,花了数月特意打造而成,世间仅此一件,你从来没见过吧?就算物有相似,可………”梁惜像是很高兴,款款道着扇子的起源。
曲一映看似专注瞧着他,其实心里早就鄙夷了千百遍。人啊,果然不能光看皮面,这梁惜也果然是个喜欢别人讨好的人。
这边,梁惜还一脸满足地说着自己的宝物,转过头来却发现曲一映盯着自己,连眼珠都不动一下,明显早已经神游太虚了。他心头立即一火,沉了脸呵斥道,“你在想何事?”
说到这儿,他又似是念起了什么,阴冷地道,“是不是又在思念你那心上人沈君意?告诉你,从今日起你别想再见到他。”
他见曲一映面露惊疑,便气定神闲地笑了笑,不容拒绝地道,“今晚我们在城中的行宫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就回梁国。”
“那我呢?”她着急了。
“自然是一同去梁国。”他语气坚定,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曲一映本以为梁惜只是如寻常男子般,对她那张脸不能忘怀,可又因他见过太多美人,对她没有那么不能割舍,便把她当作一个好看的玩意,不过想要戏弄戏弄罢了。
谁知,他竟来真的。
这下别说让钟离来救她了,就是她要逃跑,恐怕都没有足够的时间。
她垂下眸子,颇为绝望地看向左边的窗外。外面有一幢绿意幽幽,与竹宅中荷花屋风格很是相似的两层高的小楼,那生机许许的藤蔓之物下,一块匾额上刻着“风雨客栈”几个字。曲一映虽然不能完全认出那些字,可也能隐约猜出是什么意思。
她脑中忽然灵机一动,伸出手,趁着梁惜没注意,将他那把玉扇夺了过来。
“你!”
他眼里显出一抹厉色,正要指责,却见曲一映好奇地拿着扇子,像是挺喜欢那东西,便渐渐放缓了神色道,“小心点,别把它摔碎了…….”
她靠向窗边,低头望着扇子笑道,“太子对这宝贝很是疼惜啊?”
“这是当然,你不知道本太子费了多少心思才……让人做好。”一提到这宝物,梁惜整张脸都柔和了起来。
“是吗?”曲一映持着玉扇,左摇右晃,指着窗外的“风雨客栈”道,“太子锦衣玉食,怕是从未曾住过那平常人家的小楼吧?反正我们明日都要离开南楚,今夜最后一晚,不如借居于这‘风雨’楼,体会体会玉琉城的风土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