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每天晚上龙夜都会来到屋外,演练一遍兽形百式。虽然并没有能够再次进入上之前那次的“入神”状态,也没能够再一次的凝练精血,但是龙夜发现,这一套“毫无战斗力”可言的养身拳法,却对自己的身体,有着莫大的好处。几次的演练,让龙夜感觉到,这套拳法,只怕不仅仅是养身,还能够锻炼和开发身体的潜能,更能够修练心性,在那次的“入神”演武之后,龙夜惊奇的发现,自己身上那得自森林中多年厮杀生涯的血腥杀气,居然消泯了不少。种种的发现,令龙夜做出了每天都会将兽形百式演练一遍的决定。只不过,龙夜每次演武完毕,都会在日出之前选择回屋。
而凤语冰,也如她自己所言,每天清晨都会出来“观赏”日出。两人非常默契的纵然相遇,也彼此不语,只是默默的错身而过。
几次这样的清晨“偶遇”,让多年来都一直独来独往的龙夜感到浑身不自在,于是,这一天,龙夜选择来到了距离小屋较远的湖畔,依然是二百零七式的兽形百式,依然是收式之后的盘膝静坐,享受着这星夜的幽静、安宁与孤独。
然后,身后的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脚步身和气息。
凤语冰!
“你,都不睡觉的吗?”龙夜睁开了双眼,却头也不回的开始提问。
“从我四岁拜师开始,每天就都是以冥想来代替睡眠的,而两个小时的深度冥想就足以抵过一晚的睡眠了。”凤语冰一边淡淡的回应,一边慢慢的走到小湖边,脚步丝毫不乱,“我以为,你应该是知道的。”
是的,在没有成就魔导师之前,冥想是每一个魔法师必备的功课,几乎每个魔法师都会选择用冥想来代替睡眠,毕竟,魔力和精神力,终究是一切的基础。
龙夜是知道这些的,爱德华的智慧传承中,关于魔法有着非常多的知识。刚才不过是因为这再一次意料之外的“偶遇”,尴尬之下的随口一问。
“额.”龙夜挠了挠头,撇了撇嘴角,“是我愚问了。”
“噗嗤~”“看”到了一贯冷漠的龙夜,突然做出了一个泰坦的招牌动作,凤语冰不禁笑出了声,然后又第一时间捂住了嘴。之前的尴尬气氛,在这一笑中荡然无存。
尴尬过后的龙夜恢复了平静的心绪,同时也卸下来冷漠的表情。
“你怎么会来这里?”
“那么你呢?”说着,凤语冰和龙夜两人俱是一笑,不约而同的没有作答。
半晌。
“你,很孤独!”首先打破平静的,居然是龙夜,而这话所指的指的,自然是凤语冰。
“是啊!”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一来一往开始聊上了的凤语冰干脆来到龙夜身边坐下,也不再维持她那一贯清冷的外表了。
“你生活在人类中间。你的周围都是与你相识的人,有你的老师,同学,朋友,亲人,父母,你为什么还会觉得孤独?”龙夜心直口快的问道,却没有注意,当他说到“父母”时候,坐在一边的凤语冰悄悄的蹙了一下眉头。
“‘人类’,还真是奇怪的说法呢。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没有父母,我的父母在我出生的时候,过世了。”
“哦?”
或许是被宁静的氛围所影响,还是与同样孤独的龙夜产生了一些共鸣,凤语冰卸下了心房,开始倾诉,那些她自己从来不曾对外人说过的话语。
“大家都说,我是个天才,有着很高的天赋,然而却正是这份天赋,导致了我父母的殒命。”
“我同时继承了我父母双方的天赋,然而,他们二人的天赋却是一冰一火。所以我在胎儿时开始就异常的脆弱,听说,我的母亲为了能将我生下来,消耗了大量的生命力来维持我的生机,才导致最后生我的时候死于难产。”
“而我的父亲,在我生下来之后,用他法圣级别的魔力将我的火系天赋封印,再用他全部的生命来换取了我生命的延续。”
“可以说,我的出生,是以我父母的死亡为代价的。”凤语冰平静的叙述着这些,而龙夜在一旁却分明的看到,她的脸上已然淌下了两行泪水。
“或者也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吧,我在家族中很不受欢迎,所以,即使属于凤家嫡系一脉,我却从四岁开始就拜法瑞尔院长为老师,并且从那时起,就一直在这里学习,直到现在。”
“也只有每年祭拜的时候,祖父才会召我回去,祭拜一下父母。”
沉默良久,龙夜才开口道:“我很羡慕你!”“至少,你的父母很爱你!”
不理会凤语冰原本凄婉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僵硬,龙夜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没有父母,或者说,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在哪儿?甚至,我连自己是谁,又或者说,是什么,都不知道。”
听着龙夜的叙述,凤语冰的神色再一次的柔和下来,正欲张口安慰时,龙夜又接着说:“从我有意识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生活在森林里,没有记忆,没有同伴,我遇见的第一个人,是法瑞尔。”
“..不得不说,你安慰人的方法真是糟糕透了。”凤语冰故作莞尔的说道,“你是想说,你比我更孤独吗?”
“孤独?”龙夜笑了笑,“在生存面前,孤独又算得了什么。”
“我在森林里生活了许多年,基本每天都要和各种魔兽、野兽什么的战斗。想要生存,就必须要强大,只有变得更强,才有继续活下去的资格。”
“人类的世界,我还不是很了解,但是强弱的法则是到哪里都不会改变的。试想,如果你是一位法圣,就算你的家族不欢迎你,也必然不得不重视你,不是吗?”
“所以说,你与其在这里哀怨,伤心,孤独自伤,还不如继续努力,变得更加强大,强大了,才会让你的家族重视你,强大了,才能让你的祖父直视你,强大了,你的父母也会感到高兴,以及,荣耀。”
听了龙夜一番不知是开解还是教诲的安慰,凤语冰却深切的感受到了那一份温暖,嘴上却不由得说道:“人小鬼大,你小小年纪,哪来的这满口的大道理。”
“小小年纪吗?”龙夜微笑了一下,“或许是呢,但是这里。”龙夜指了指自己的大脑,“装的知识可不会比你少呢。”
“是是!你有先贤的传承,我知道。”凤语冰以满不在乎的神情回应道。此时若是有人看到的话,谁会相信现在这个脸上泪痕犹在,却又一脸调皮的人,是那个平日里好似冰霜女神一样的少女呢。
“或许,不止呢。”虽然龙夜知道自己的秘密不应该随意的暴露给他人知道,然而此时此刻,龙夜却有着一种想要一吐为快的冲动,“除了爱德华大师,我想,我或许还接受了别的传承。”
“别的传承?是什么?”听了龙夜的话,立刻忍不住自己好奇心的凤语冰立刻问道。
“我也不知道,大部分的信息想来都被封印了。”犹豫了一下,龙夜还是没有把自己可能接受的是血兽皇的传承的事情说出来。
“只不过,在一些条件的刺激下,这些信息会自己跳出来,就比如说我的拳法,还有体术。”
“嗯.”凤语冰沉吟道:“对了,你之前说的,不知道自己是谁,莫非?”这时回忆起刚刚龙夜叙述自己的那些话语,凤语冰的心情又开始变得沉重起来,只不过这份沉重,却不是因为自己。
“你是想说,魔兽的天赋传承吗?”龙夜不以为意的说道,似乎对自己可能是魔兽这件事情毫不在意,“我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不过,我从一开始就一直是人类的形态,而已知的魔兽中,并没有哪一种魔兽会是一出生就是人形的,即使强大如龙族,幼龙在没有圣级的实力,没有学会变形术之前,也是无法变成人形的。”
“也是呢!或许又是哪位前辈的传承吧,就好像老师说的,看来你的福缘很深厚呢。”
“福缘深厚吗?哼哼~”龙夜似是自嘲的一笑。
“那,你的名字是你自己起的,为什么叫龙夜?”凤语冰看出了龙夜的自嘲,便开始转移话题。
“名字吗?我当初在森林里醒来的时候,就开始询问自己是谁,而我的脑海中,就出现了‘龙’、‘夜’这两个字。”
“哦?‘龙’,说不得,你会和龙家有什么渊源也不一定呢。”
“呵呵,那样的话,会有很多人想要我死吗?”
“这个..”
“我当初苏醒过来的时候,可是在迷雾森里的内围。”
“..或许,你是龙家嫡系中哪一位的私生子,所以有人想要将你除掉吧。”
“这些的假设毫无意义!我也同样会努力变强的,我是谁,我的父母又是谁,这些问题,相信只要我变得足够强大,就一定会找到答案的。”
“嗯,或许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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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然升起,然而这一次,凤语冰却没有在意身边那些水元素的细微变化,龙夜也并没有早早的抽身离开,两个人在小湖边并肩而坐,聊了很久很久。
“对了,龙夜,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你知道吗?”
“嗯。”
“那个,我有一个小名叫霜儿。”
“哦。”
“等等,龙夜,那个..谢谢你!”
“嗯..也谢谢你,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