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飞飞做了一个梦，在梦里，自己的母亲没有死，而是陪着他一起长大，还有齐叔叔，两个人最终走到了一起，自己还参加了他们的婚礼，在婚礼上，一片一片洁白的羽毛从天而降，落在地上，却化作了熊熊的火焰，两个人在烈火中挣扎、呼喊，却没人去帮他们。
从噩梦中猛地惊醒，王飞飞伸手摸到了自己的刀，抱着这根冰冷的木头，他仿佛感到了一丝温暖。
“做噩梦了吧。”另一张床上的静真并没有睡着，而是坐在床头，看着王飞飞。
“啊，梦到了一些可怕的事。”王飞飞用力的甩甩头。“师兄你明天回上山去吗？”
“嗯，下山也有段日子了，得回去了。”
“我一直想问，师兄你下山是为什么事？”
静真犹豫了一下，回答道：“你知道我们还有一个三师叔吧？”
“知道，据说是给政府工作的，年级比师傅和师叔都小得多。”
“前一阵子你刚走，师傅就派了两位师兄下山，没说为什么，但我猜测，应该是被三师叔招揽了。”
“哦？”
静真顿了一顿，整理了一下思路，“这次下山，其实本来就是想去看看两位师兄，只是……阿飞，你说如果三师叔他来来招揽你，你会去吗？”
“做什么呢？警察吗？或许会去吧。你呢？”
“我不会去。”静真答道。“如果这种部门真的存在，不，应该说肯定存在，那么他们的对手就绝对不会仅仅是妖魔鬼怪，我不想对普通人出手，这是师门的教训，虽然现在几位师兄弟未必还信这些，但是我信，这是我的坚持。况且，如果这种部门适合我去的话，师傅应该早就推荐我了，不客气的说，我入门虽然晚，但是论起修行来说，他们俩比不上我。”
王飞飞没有马上接话，而是看着静真，一会儿，淡淡的说，“师兄，你说这个世界上的妖魔，到底有多可怕？”
静真笑了笑，“恐怕你是想起那天晚上的那只怪鸟了吧？师傅曾经教导过我们，真正可怕的妖魔并不多，几千年来，越来越少，很多都消失在悠久的岁月中了，还有那么一些，在都市中和人类一样生活，至于那些法力高深又敢于作恶的，万中无一。倒是师傅和我说过另一句话：世间最可怕的不是鬼怪，而是人心。”
人永远比鬼可怕，王飞飞品位着这句话。轻轻的摘下左手的手套，那里的皮肤疤痕纵横，如同最恐怖的怪兽的脸，握住自己的左手，回想起母亲去世的那一天，回想起师傅，回想起自己的朋友们，王飞飞再次看向静真：“师兄，你说人心可怕，那我们修行，又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守护善良。”静真毫不犹豫的答道。“你今年十八了吧？”
“十九，我上学晚。”
“那你比我小多了。我十岁上山求道，十几年来，我一直对自己说，我要斩妖除魔，这一生之中，哪怕能消灭一个恶鬼、妖魔也好，如果做不到，我就会尽自己的力量保护普通人，保护世间的善良。”
“那你为什么不肯对恶人出手？”
“我害怕，一旦陷入杀戮之中，我也会成为恶人；我更害怕，我的内心，从此沉沦于黑暗。”静真看着王飞飞，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
两个人许久没有再说话，末了，王飞飞轻声嘀咕了一句：“我不害怕这些，我只是害怕，我不能保护我的伙伴，保护我的亲人和朋友，保护我爱的人。”
静真似乎没有听到这句话，只是静静的坐着，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第二天，大部分人似乎都经历了一场宿醉，吃早饭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早饭是齐晓雪等几个女孩子准备的，明天大多数人都有课，这一天的晚上，他们就得回学校了，至于静真，他一大早就起床回山上了，只是拜托王飞飞和大家说一声而已。
贾芸芸起床最晚，昨天喝了太多酒了，最后还是几个人将她扛回来的。她起床之后也没刷牙洗脸，直接坐到桌子上大口吃喝起来。武小海看到她披头散发、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偷偷发笑。
“死胖子，你笑什么？”
“呃呃，我没有笑，我在吃包子呢，没笑，真没笑。”武小海连忙否认，贾芸芸也没理他，而是看向一旁的王飞飞。
“阿飞你干嘛？也盯着我看，我脸上有花？”
“呃，芸师姐，我没看什么，我就是没想到，你这样的大小姐，吃起饭来速度挺快的。”王飞飞在别的事上精明，但一遇到女人就手足无措，十八九岁的男孩，其实大抵如此吧。
“吃饭快算什么，我跟你说，我飙车才叫快。”贾芸芸提起话头来，就停不下来。“阿飞我告诉你，我可是有名的二环十三姐，在我们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我。哎，正好你问问刘青，你问他，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刚刚从洗手间出来的刘青，听到这话，微微一笑，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阿飞我跟你说，我贾芸，比起那帮废物，那是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说起来你也算我的晚辈，下次我就带你见识见识，咱也别等，就下周末的，我带你去。”
“这就算了吧，我下周末开始就要打工了。”王飞飞连忙拒绝，他现在很缺钱，生活费什么的只够吃饭，所以只好找了一个勤工俭学的工作。
“打工能赚几个钱？别干了，跟姐姐走，姐雇你，给姐当打手。”
桌子上的几个人听到这话，差点笑出声，一个个连忙用食物堵住自己的嘴。
“呃，这个……”王飞飞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简直哭笑不得。
女人说的话，有时候你不能当真，有时候你必须当真，至于什么时候当真，什么时候不当真，那就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说得清了。反正贾芸芸说的雇佣王飞飞的事，她是当真了。王飞飞坐在她的车上，看到那些打扮的各式各样的飙车族的时候，即使是受到女人的影响，情商下降了一大半，也算是明白过来，自己这是上了贼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