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羽化一步步走向不周山,脚印时深时浅,有如难以承受的巨力压过肩头,令他的登顶难度倍增。
十二祖巫这样同根同脉的都难以登上山顶,更遑论与盘古氏相差十万八千里的王羽化,但他并不担心,这也是一种磨砺,就像锋利的兵器往往都经过千锤百炼,而强大的生灵往往也都经过千磨万劫。
他的肉身慢慢滚烫如岩浆,不周山的神威压在身上,令元神法力陡然变得活跃起来。磅礴精气自毛孔中喷涌而出,又从七窍中流入上下丹田形成一个周天循环,他的肉身不断在这种循环中淬炼,向着另一种生命层次开始蜕变。
王羽化心中了然,一旦达到那种生命层次,必然就是先前推测的仙道正果,肉身已然可以寄存不同纬度时空,不依靠元神法力而行走于虚空乱流。
“仙道正果!”他想到远远望了一眼的老柳树,虽然远在不周山方圆十万里范围之外,但仍旧可以感受到那种渊深如海的气机,那就是仙道正果的恐怖实力,只是不知道那株老柳树到底是仙道哪一层次……
王羽化继续向山顶进发,他走到半山腰的时候,云雾缭绕,灵气如龙,祥云化凤,仙珍瑞彩遍地可见,有神曦流淌的宝树鲸吞灵气,也有灵性沛然的参娃反哺天地。
他看到有灵泉自洞眼中淌出,千万条九彩虹霞挂于灵泉之上,一条条先天精气化形的锦鲤鱼跃而上,攀雾乘云化作一条条蛟龙远去,这是一方造化天地。
昔日盘皇功参造化,他参悟的大道自然少不了造化大道,他身殒后象征不屈的脊骨承载着造化大道,不周山,北极天柱,几乎承载着洪荒大地最钟灵毓秀的一部分,不然日后妖皇帝俊也不会在天庭选址于不周山之上,除了象征意义非凡之外,更重要的是不周山近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
再往上走,灵气渐渐稀少起来,仙珍灵物隐遁,多有鳞次栉比的怪石裸露在外,多了一丝荒凉的气息。同时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沉重,他踏在一块石头上,那块石头竟然直接被踏碎成粉尘,扬起浩浩荡荡的灰雾。
王羽化淡然地拂袖,将尘雾抚开,突然,一块朴实无华的大石头映入眼帘。
那石头看似坑坑洼洼,实则生有九大窍孔,隐隐有日月精气流淌其中,一缕先天不灭灵光内敛到极致,好似一道还在孕育中的先天灵宝,但又有着奇迹般的生命律动。
“先天九窍石?好浓郁的日月精华,至少也是仙道层次的生命……”
王羽化轻轻抚上石窍,疑惑道:“可这先天不灭灵光又是怎么回事?传闻先天不灭灵光乃先天灵宝的坯胎……难道是这道先天不灭灵光想要化形?”
“自古无论草木竹石等灵物,想要化形都要远远难于昆羽毛鳞四类,更别提先天不灭灵光这种不入先天造化的东西了,小小的九窍石难道还想翻天了不成?”
“真是奇哉怪哉……罢了,我便助你一臂之力罢!”
他自眉心摄出一点灵性,裹着澎湃汹涌的法力潮汐涌入石窍,刹那间九大石窍同时绽放神光,化作一道神曦流转的乳白光茧,千万流光幻彩间,好似有一体态圆润的婴孩,安详长眠。
王羽化看着石窍怔怔出神,过了一会儿,想了想,又在石窍光茧周围布上阴阳颠倒大阵,令其隐匿在山石枯草之间。
“日后世道不太平,你好自为之。”王羽化叹了口气,世道何其艰难,他的仙路也不简单,煌煌大道啊……
……
千年光阴转瞬即逝,王羽化足足花了两千二百三十二岁,才登上不周山之巅,风火地水不断衍化的世界,这里到处都是未转化混沌之气,连通着洪荒之外的无边混沌。
他一登上不周山顶就发现了盘古意志的蠢蠢欲动,但想要引动盘古氏的意志投影非常困难,十二祖巫大道合一可以显化盘古真身,但那只是残缺不完全的盘古真身,远不可与盘古的意志投影相比,那是一种精神层次和生命形态的完整,如果盘古氏意志有针对性地攻击谁……那么那个人可能会从精神层次彻底泯灭,灵魂消失于洪荒天地之间。
王羽化想接触到盘古氏那个层次的生命,哪怕只是他意志遗留的生命投影,没有仙道正果的肉身和法力恐怕是不行的。
所以他并不着急突破,混沌之气的纯度太高,这对他目前的境界来说是种负担,不过风火地水四劫可以很好的打磨他的肉身,他盘坐于一座奇峰之上,收回法力化作的衣冠,纯净肉身去迎接地火风水四劫。
这一坐便又是一千二百年,风吹火灼,四劫加身,他的法力几乎一直处于临近干涸的状态,不断经过四劫的淬炼,又从混沌之气中少量转化法力,填充己身的精气,若非如此,但就这九天无形罡风就能吹得他骨散肉离。
一千二百年的磨砺使他的肉身濒临仙道正果边缘,强度被打磨到了仙道之下的极致,如果再和十二祖巫来一场斗法的话,他甚至可以不使用阴阳大道便击溃十二祖巫,当然他的肉身虽强却还难以与十二祖巫比肩。
他睁开双眼,爆射出一道璀璨的神光,双脚陡然离开不周山,如腾空踏步般走向九天之上,地火风水,混沌虚空,诸般劫难加身,令他的法力衣冠仿佛燃烧起来,如置身于熊熊的火焰,无形重力如泥潭般绞住他的身姿。
这一步非常困难,如果是三千年前,他想要做到腾空而起,飞向九天之上根本不可能,九天无形罡风会直接将他吹落,不周山大地的重力令他寸步难行,这里聚集着宇宙间一切物质、能量、时间、空间的形态,如果有盘皇那个层次的生灵愿意……都可以重新开辟混沌世界。
他俯瞰着洪荒大地,北极天柱不周山,观摩天地众生,参悟混沌变化,元神开始发生质的变化。
他的元神开始逐渐分解,渗入更细密的微观层次,小到一粒尘埃,大致一颗砂砾,佛语曾有言: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数之不尽的恒沙世界,几乎充斥在生灵所存在的每一个角落,你看见或不看不见的地方,有着难以想象的微小生命存活,它们可以无知无觉的存活上百万年,甚至更久,它们一刻不停歇地运动,它们如同另一方造化天地的众生,这是另一种特殊层次的生命形态。
王羽化逐渐参透微观宇宙,不周山乃至整个洪荒大地在他的眼中立刻清晰来,以不同的角度、方位、形式来观察这个世界,他元神一点点深入那最原始的神秘,终于,他在微观世界的最深处,另一层次的不周山上,见到了那位屹立绝巅的无上身影。
盘古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