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端心里忐忑的看着楼下那个如雕塑般屹立在那里的人,心里一阵阵的愧疚感。她对彭远怀,真的只有兄妹之情。彭远怀一直也像照顾妹妹那样照顾她,呵护她,她很享受,也很感激。可是当这种感情一旦超越亲情,她便忐忑不安,不知所措。不想毁了这段兄妹之情,可是也不想接受她毫无感觉的人。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暗暗下了决心,顾云端在宿舍三个妹纸的目送下,如壮士秋水别一般豪迈的下了楼……
“云端,你下来了!”看着顾云端,彭远怀一脸惊喜的跑去,拿出手里的东西晃了晃:“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顾云端不关心他带了什么小礼物小惊喜,而是在想怎么说出心里话才能不伤害到他,才能不会破坏他们之间的兄妹之情。
“远怀哥哥……”顾云端突然乖巧的喊道,彭远怀愣了一下,一阵无力感让手里的东西也随之垂下。顾云端多久没有这么叫他了?
记得小时候她这么喊过,可是后来分开后,很多年没见,他也以为他不记得这个小妹妹了。而在玉中的再次重逢,他也没有想过会对这个他一直视为妹妹的女孩产生什么其他的感情。可是到了一中,再次见到她灵动十足的大眼睛,再次见到她已经成长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的时候,一种奇异又美好的感觉在心中油然升起。
他就算是情窦初开,也知道现在对她的心意,可是时间好像有些晚。他错过她的那些年,早就被别人填补,还在她的心里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比如马骏飞。
所以他现在只能努力的来让她对他的感情由兄妹转变为他想要的那种美好。可是小姑娘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一口一个远怀哥哥,跟着他呵呵笑流鼻涕的小丫头了。
彭远怀很失落的吞回了自己想说的话,把手上的东西塞给顾云端:“这是我在路上买的,你可能会喜欢,拿着吧!”
彭远怀说完立即就走了,不给顾云端拒绝的机会,只留给她落寞的背影。
顾云端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原以为彭远怀会成熟很多,没想到也只是一个大男孩,光想想曾经送零食的那些举动,她就该想到,他骨子里还是不懂事的幼稚与青涩。
看看手里的袋子,顾云端没有打开的欲望,摇摇头,转身进了大门。
远处一双不甘憎恨的眼睛,知道顾云端消失在女生寝室的大门里还没有消褪,反而越来越浓。
狠狠的捶打着树干:凭什么?凭什么顾云端能让那么多人喜欢她?凭她漂亮吗?长得很一般,还没我好看啊!凭傅亨吗?哼!傅亨怎么可能喜欢她?不可能!彭远怀也不会喜欢她,甄帅也不会喜欢她!
顾云端,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让全校的人都讨厌你!
女生清纯的脸上却是恶毒的表情,眼神却很坚定的暗暗发誓!
彭远怀,既然你那么喜欢她,那么就拿你开刀了!
顾云端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索性给彭远怀写了一封信,把话说的很清楚了才暗暗的安心。该做的,她都做了,其他的事情,顺其自然吧!
谁知道彭远怀又回了一封信,约她在小树林当面说清楚,不然他不会放弃。
顾云端不由得暗骂自己真丝多事,本来彭远怀可能已经忘了这回事,可是她这一封信又提醒了人家,马上就要高考了,她这不是作孽吗?
看着顾云端一个头两个大,付思远安慰道:“我陪你去!”
顾云端顿时眉开眼笑:“正有此意!”
付思远一个白眼,用大大的牛津高阶字典打去:“狡猾的女人!”
放了学,顾云端如约来到小树林,付思远不方便,便坐在一边隐蔽的石凳上等着。谁知,顾云端左等右等,没有等来彭远怀,等来了傅亨。
“你怎么来了?”顾云端看到傅亨满脸怒气,一张脸像阎王一样,疑惑疑窦丛生。
傅亨冷笑,讥讽道:“怎么?这里是你家的,我不能来吗?还是我来了打扰了你和别人偷会?”
顾云端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傅亨讥讽十足的话,刻薄又伤人,他又在发什么疯?
顾云端也很生气:“我和别人偷会,也不管你的事吧?”
“顾云端,你有没有羞耻心?”傅亨气急了,一下掐住顾云端的脖子,双眼发红,一张俊脸竟然在暮色下有些扭曲。
顾云端灵动的大眼睛里由一开始的震惊难过到后来的不可置信,都让傅亨看不到眼里,只有那双因为愤怒变得火红的眸子的全是难以接受。
被卡住脖子的顾云端背靠着一棵树,却是越来越难以呼吸,双眼慢慢的在失去光彩,双手无力的握住卡住自己脖子的傅亨的那只手,已经无力挣扎,而怨愤却是被傅亨看在眼里,他如同被激怒的豹子,不停的嘶吼:“顾云端,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顾云端一声不吭,只是无力无声的挣扎着……
怎么办?她要死了吗?她要被傅亨给勒死吗?
不要,她不想死,好多事她没有做,还有人她没有见,还有好多好多……
可是真的好难受,感觉心里有一口气,不能出来,外面的气,不能进去,原来这就是濒临死亡的感觉……
付思远在一边听到这边的动静不对劲,赶紧跑出来。而眼前的一幕让她几乎魂飞魄散,她几乎是丢了声音一般叫出来:“傅亨,你在做什么?”
付思远立即上去死死的抓住傅亨的手,想要掰开,却毫无效果,付思远急的大哭:“傅亨,她要死了她要死了!你再不松手她会死的!”
或许是被付思远的哭声叫醒,傅亨猛地一松手,看到付思远,眼神明显很惊讶,只是没了想象中的欣喜,反而是看到顾云端脸色发白的样子,心里发紧。顾云端便软软的落下来,幸好被付思远眼疾手快的扶住,顾云端没有摔下来,却在大口大口的呼吸,然后用力的咳嗽。
树叶的清香很明显,这是重获新生的感觉吗?
顾云端脑海里已经容不得多想了,只是在用力的咳嗽,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新生。
付思远吓得哭起来,对着一旁也已经差不多傻掉的傅亨吼道:“傅亨,你疯了吗?你差点杀了她!”
“是……我是疯了!”傅亨浑身瘫软,喃喃自语,他怎么了?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他差点杀了她!
“顾云端怎么惹你了,你要这样!你这个疯子,神经病!”付思远气得大骂,她只有感觉身边用力咳嗽的顾云端,才真切的感觉到这是真的,不是她以为的一场梦境。
顾云端曾经溺水三次,没有一次像这次这样,最接近死亡,也最心惊。调整过来的顾云端,几乎站立不稳的拉着付思远,淡淡的说道:“思远,我们走吧!不要理会这个疯子!”
“不准走!”把话说清楚!傅亨一下子拦在顾云端的面前,没有说完话,就看到顾云端淡漠疏离的眼神从他脸上扫过,好像隔了千山万水,好像他只是一个陌生人,嘴里的话硬生生的吞回去,她竟然如此冷漠!
付思远扶着顾云端,双腿也有些发软,见傅亨拦住她们,以为他又要伤害顾云端,不由得要站出来,被顾云端拉住:“思远,我累了,扶我回去!”
如此冷静,如此淡定,如此平和,付思远几乎都要以为刚才不过是走路差点滑跤的小事,可是这样的顾云端,让她心惊,好像不是一个凡人,倒像是历经万事,处变不惊,波澜难动的世外高人,没有什么能激起她的热情与希望。
她不需要这样的顾云端,她要有血有肉的顾云端。
“云端,你没事吧?”付思远小心翼翼的问道。
“思远,我没事!我们回去吧!”顾云端第三次说回去,她心里在迫切的希望,在风急的呼喊:思远,别问了,赶紧扶我回去,我快装不下去了!
“好!我们马上回去!”付思远忙不迭的说道,她也吓得没了多少力气了。
“我说了,不准走!”傅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但是有种可怕的直觉,如果现在不拦住顾云端说清楚,那就再也没机会了。
“怎么?还想再展示一回你的锁喉功?”顾云端讥讽道。
“你……”傅亨急的不知道怎么表达,只是一想到刚才别人送信给他,就气得想杀人,脱口而出:“你不是答应我不会接受彭远怀吗?为什么要给他写情书?”
“你说什么?”顾云端不可置信的反问,随即凉透的心让她又恢复淡漠如初的语气:“我做什么需要和你汇报吗?傅亨,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你好好做你的三少爷,别再来打扰我!”
“打扰你?”傅亨的心瞬间跌至谷底,她竟然说他在打扰她?
“对!以前你帮我,是我欠你的,但是今天的事情,我们一笔勾销。思远,我们走!”顾云端其实已经心惊胆战,但是向来的傲气不允许她在伤害她的人面前软弱哭泣,漂亮的小脸上现在是决绝的风情,说完便拉着付思远离开。
付思远听得云里雾里,疑窦丛生,但是此刻不是解疑答惑的时候,她连忙和顾云端扶持着回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