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城中心塔楼顶层。
一名头戴金冠的中年男子眉头紧皱,睁着一双无比明亮的眼眸,仿佛穿过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落在了极北之地某处,他负于身后的双手紧握,显示着内心的紧张。
正在此时,整个空荡荡的房间内,传来一阵略显杂乱的脚步声,中年男子转过身来,刚毅的脸庞上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淡淡的道:“何事惊慌?”
“回禀大爷爷,族里传来天启。”一个老叟神色慌乱的走来,对着男子默然一礼,言语之间充满忐忑。
“天启?我风族近十万年以来,总共传出五次天启,每次出现必有大事发生,这次是为何?”中年男子听完神色一凝,喃喃道。
“请天启。”这时,老叟骤然挺直腰杆,神色气质蓦然一变,顿时一股无形的气息弥漫全身,随后他拿出一块巴掌大小,散发着无尽金光的玉牌,无比郑重的合在手心里,嘴里念念有词。
中年男子见此,对着老叟微微一欠身,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玉牌处,然后就听到一阵宛如天音般的声音响起,整个顶楼突然金光四射,一股无上的威严也随之降临。
他望着两行悬浮在室内铁画银钩的小篆,略作沉思后,缓缓的问道:“族里可来过什么客人?”
“玄机昨日来过。”老叟想了想后,恭敬的道。
“他?早在几年前,老夫在黄泉道口偶遇周凌天,听闻他把整个玄域翻了个遍来找玄机,却一无所获。由此看来,玄机那老家伙是有心避之不见。如今他刚一来到家族,就能让族里传出天启,此事颇为玄妙啊!”中年男子把手负于身后,望着金光尽去的房间,百思不得其解。
“大爷爷的意思是,玄机去过所有世家、宗派,唯独没有去过剑宗?”老叟拘谨的低着头,讶异道。
“耐人寻味啊!”中年男子转过身来,望着千里之外的寒河畔,凝重的道:“目前最为棘手的还是语儿之事。”
“语儿?语儿怎么了,遇到意外了?这可不得了啊,要是语儿真的出了事,这可怎么办啊!”老叟突地一愣,转瞬回过神来,神色一时间更为慌张起来,就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藏在宽大衣袍中的手不自觉的动了动,忐忑的道:“要不,您开启寒河法阵,先把语儿救出来再说?”
“你慌什么慌?慌什么慌?都多大岁数的人了,遇点小事还定不了心,如何能突破那道天堑?动不动就要开启寒河法阵,你知道开启它的后果吗?怪不得族里把你放于无风城传递消息,要是老夫的话,绝对把你放于俗世开个店铺收集消息。”中年男子转过头来一瞪眼,怒气冲冲的道。
“爷爷教训的是,是孙儿的不是,不过语儿到底所遇何事,让您也觉得棘手呢?”老叟汗流浃背,本就有些娄的背显得更驼了,但一想到老祖之言,还是硬着头皮问道。
“棘手?老夫可未曾说过,语儿只是遇到了戾风而已。”中年男子眼神一凝,右手不断搓捏,似乎很想把某种东西打了开来,他停顿了片刻又道:“不过颜色却是灰色。”
老叟听着耳边传来的戾风两个字,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是又听到是灰色的时候,他愣了半晌,在心里不断拆开组合这句话,随后猛的一抬头,惊骇欲绝的道:“灰、灰色戾风??”
中年男子无动于衷,只是眼眸一眨不眨的望着寒河北岸,在这个世界上,他是唯一一个能从无风城看到极北雪原的情况之人,也是唯一一位能随时随地跨越寒河之人,因为他是无风城这一千年来的掌控者,也是寒河底古仙所刻法阵的掌控者。
若是在这之前,当他看到风千语居然能把点睛扇的威能,发挥到如此境地之时,他会毫不犹豫的跨寒河把他们救了回来。
但是现在,他却只能忍着,就算不能忍也得忍。
因为天启上出现的两行字,老叟看不到,但他能看到。
他虽看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也明白事情的复杂,况且天启在此时此刻传于他,这其中的原由应该就是与目前所遇之事有关。
所以,他只能作壁上观,在脑海中不断重复那句话:
九回未满命始劫,星耀魂陨不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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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河北岸,无边无际的灰色风柱遮天蔽日的缓缓袭来,虽说被点睛扇之威阻挡了片刻时间,也不过是螳臂挡车,杯水车薪罢了。
“若是我能让点睛扇睁开双目,就算不能把它扇灭,也绝对能阻挡其一段时间,足够让我们逃离。”风千语望着远处速度逐渐提升的风柱,神色不甘的说道。
“那就从今以后加倍努力修炼,不要再贪玩了。”王曦诺甜美一笑,出奇的说道。
“王姑娘,你说错了,风兄就算不如夜道友努力,也远比一般人要努力的多。”景云默然,叹了口气道。
“哦?有这么努力吗?”王曦诺走到兰玉舟的甲板边上,感受着周围渐渐增强的威压,背着众人的红润脸蛋上浮现出一丝不寻常的光芒,略显敷衍的问道。
“风兄天赋惊人,掌控神识可以说妙到毫厘,恐怕连那些高阶修士,论神识掌控力度也不比他强多少。得到的越多,付出的也就越多,这片星空下规则如此,没有人可以逾越。有的人只看到别人光鲜亮丽的外表,却往往忽略了一些很容易察觉的微小细节。”景云眼眸中闪过一丝黯淡,接着又道:
“风兄地灵根之体,得天独厚的神识掌控,本身又亲和风道,以风家倾尽资源的培养,就算整天睡觉一点也不修炼,只怕堆也能堆到一个不错的境界。但事实不然,他却连修身境都没有突破,这是为何?不是他不够努力,而是上天给了他卓绝的天赋和超凡的悟性,却剥夺了易上阶梯的道路,让他在修炼之中,要远比常人艰难很多很多。”
“如此说来,确实有些道理。”王曦诺点了点头,转过身看向风千语调皮道:“没想到你这纨绔,还有不为人知的辛酸史呢?”
“哈哈!景兄细致入微的见解,实在令人佩服,若今日不死,我一定要跟你大喝三天三夜的青花酒。”风千语苍白的俊脸浮现出一丝异常的红润,望着王曦诺细眉微皱,心里有些奇怪,怎么感觉这丫头有点不对劲呢?
“喝酒算我一个。”黑袍少年冷冰冰的说完,转身走到边上,望着不到十里距离的那道顶天立地的灰色高墙,眼眸中浮现出一丝不屈的意志。
兰玉舟周边的威压越来越重,就连速度也开始变慢,而令人绝望的是灰色风墙依然看不到尽头,漫无边际。
众人距离灰色戾风如此之近,却感觉不到丝毫风意,再加上从始至终都未听到一丁点的响动,它就像是不存在于这片天地间一样,诡异的令人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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