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国索里级潜艇上。
“知道吗?我漂洋过海几万里就是为了请你来我这边坐坐,本来以为凭索里级的战斗能力简直是小事一桩,没想到居然费了这么多周折,不过你看你不还是来了吗?”在索里级潜艇上一个面色白皙,气质有些衰颓的年轻男子站在美女黑潮的对面,正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话。
不知是因为潜艇廊道里红色警示灯的闪烁,还是因为有些激动,他的脸色居然变得红润起来,于是他“啪”的一声打开一把小巧的折扇,用力扇着他的宽大衣襟,白袖也随风飘了起来,极像夏天在帝国京都大学门前挤成一团翘首看榜的年轻学子。
“你假装不知道自己是谁,难道也不知道我是谁吗?”白面男子的话停了下来,只是拿扇子扇着风,似乎在等着什么。
这时候从旁边钻出来一个身穿无衔旧军装的矮胖子快速清了一下嗓子,然后把脑袋扬起来高声喊到:“殿下是神圣帝国储君,贱民还不赶快下跪!”
“你这多嘴的家伙会不会说话?这位尊贵的小姐可是联邦小将军的女儿,谁是贱民,谁是贱民?”被称为帝国储君的男子气得直接拿扇子拍打那个矮胖子的脑袋。
“我知错了,我知错了”,胖子赶紧拿手护住自己的头。敢在储君面前自称“我”,被储君打了还敢护着头,证明这个胖子的身份并不低,周围的几名侍从和侍女谁都不敢笑。
“行了,她是我专门请过来的尊贵客人,你们还不快去伺候我的客人更衣洁面,看看这让你们炸得浑身黑乎乎的,我不是说了让你们下手轻点吗?简直没一个能听懂我话的人,我再说一遍啊,就给小姐换我专门准备的那件,听懂了没有?”储君大人气呼呼地说,周围的人赶紧应声。
接下来自然有侍女扶住黑潮。她们扶着黑潮来到一间对一艘潜艇来说非常宽敞的房间。侍女们扶黑潮坐下,在检查完她身上并无太大伤势后用热水非常轻柔地擦洗着她的手臂和脸庞。
整个过程中黑潮都一动不动,只是瞪着眼睛四下打量了一番。这是一个装饰华丽的房间,美丽的丝绸和精致的雕刻遍布四周,木刻是极具帝国皇室特色的红槿花,空气中的清香不是花香,而是“木中黄金”冷凝木的特殊气味。谁都想不到潜艇上居然会有如此宽敞奢华的地方,或许对潜艇来说其实宽敞就是奢华的代名词。
直到侍女准备给黑潮换衣服的时候,她才用虚脱的身体拼尽全力抗拒着,这让侍女们一筹莫展。一个年龄大一些的侍女对着黑潮比划着表明她们只是想帮她清洁身体并无恶意。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的储君叫什么名字?”黑潮突然用一口流利的帝国语问了一声。
侍女们很是吃惊,她们原以为她不说话是因为听不懂。“您现在是在帝国的潜艇上,这里是帝国储君殿下的行宫。至于殿下的名字,恕奴婢不敢直言,您可知帝国只有一个皇子,也就是储君殿下。”刚才那个对着黑潮比划着手势的侍女回答。
“他是乌明空?”黑潮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地说。
“您心里明白即可,切不可对人说是奴婢说的,不然奴婢恐怕就再也回不到京都了。”年长的侍女连忙摆着手说。听到她的话,一个年龄很小的侍女居然忍不住轻声哭了起来。
黑潮眉头一皱说:“你们给我换吧。”
年龄很小的那个侍女赶紧止住哭声,她取出一条长长的华丽红裙,上面绣着金色的图案,因为这件裙子真的很长,所以小侍女只好双手握住衣撑子高高举过头顶。花了很长时间,在几名侍女的共同努力下终于把红裙套到了黑潮身上,期间又擦又洗以至于虽然衣裙很合身,但黑潮觉得自己四肢僵硬,浑身难受不堪。
随后又发生一件让她更难受的事情。当侍女们出去后门外忽然响起一阵音乐声,紧接着帝国储君乌明空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正在演奏的侍者。
“尊贵的小姐,能邀请你跳之舞吗?”乌明空非常真诚地说。但黑潮并没有理他,这让他有点尴尬,“国标你会吧?就是帝国标准交际舞,就像这样”,他摆起了架势,但黑潮依然没有理他。
“别拉了,别拉了,都出去”,他回头对演奏音乐的侍者们喊了一句然后接着对黑潮说:“你还是不服是吧?好好好,没关系,那就先请你在我这里住一段时间,你看我专门给你准备的房间还可以吧?不行的话我就让人拆两个导弹发射管,把空间再扩展一下怎么样?”看得出来他真的很有诚意。
“小明?”黑潮盯着他问。
“我靠,我早都说了我不叫小明!”储君乌明空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你怎么找到我的,你想干什么?”
“这就像一个捉迷藏的游戏,你不乱动的话我怎么可能找到你呢?哦对了,这次请你过来呢,主要是为了……”,乌明空搓着手说:“怎么说呢,当然是为了加深帝国和黑堡的关系,算了直说吧,我想让你当我的王妃!”
“你是白痴啊?”黑潮细眉一挑,仿佛又用眉毛重复了一遍“你是白痴啊”。
“你要搞清楚状况,现在是你被我抓住了,我倒想看看战无不胜的小将军能不能过了他宝贝女儿这一关!”
黑潮轻轻叹了口气,她紧握双拳抬着头看天花板。她觉得虽然天花板上什么都没有,但应该会出现自己想见的东西吧?
与此同时,在D级潜艇上。
他们是6个人。几天前,D级潜艇最后一次靠近水面并发送了一条简短的求救信号,之后快速潜入海中,按照作战计划向加西亚海沟驶去。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求救信号居然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甚至险些引发一场大战。更没有人知道发出的信号不是一条而是两条。
每一次下潜总是最紧张的时刻,所有人都不例外。当D级潜艇到达了计划中的下潜位置并下潜到600米处时,潜艇进行了短暂的停留,之后降低速度继续下潜。随着深度的增加,艇身不断传来异响,那是海水挤压潜艇造成的。
在万分紧张的空气里,潜艇的承受能力到达了极限,操作员的心理承受能力也达到了极限,在这种情况下,海西果断下令停止下潜。
“720米,这回能破D级潜艇的纪录了。”欧阳亭擦着汗说。
在这个深度的海中永远是一成不变的昏暗。虽然潜艇上包括探照灯在内的灯光全部打开,但光线的衰减依然很厉害,他们必须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进。
在加西亚海沟里航行的第7天,D级潜艇在越过一条叫做妖魔岭的海底山脉时,险些撞在一块突然出现的巨大岩体上,它突兀地斜立在海底山脉顶部,就像一座倾斜的碉堡。
这块岩体呈椭圆状,高度大约30米左右,底部与山体接触很少,顶部指向D级潜艇前进的方向,像航标一样以很夸张的角度斜立着,简直颠覆了D级潜艇上所有人的物理常识。这是这次航行的第一道险关,海西感到他们大概已经进入黑障区了。
过了妖魔岭就是妖魔湖,这是这个星球上已知的最深的地方。之所以称其为湖,是因为这里的海底深渊面积极大,人类根据多年的探测结果,得出这个深渊的最深处在2万1千米左右,而且这个数据无法精确到百位。同时,由于深渊底层的海水密度极大,几乎不可能与上层海水发生对流,亿万年来自然形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海底湖泊”。
在妖魔湖上方航行了大约36个小时以后,潜艇的控制系统受到了莫名其妙的干扰,还不时地听到艇身传来像是被石块碰撞发出的声响。继续航行了3个小时,潜艇监控系统发现,前方非常突兀地出现了一座漂浮在水中的巨石,体积甚至超过了D级潜艇。他们不得不降低速度谨慎绕行,然而前方漂浮着的岩石越来越多,有的简直就是一座小山。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地方。”文心虎打破沉默说。
“我也没有听说过,不过我知道再这样开下去迟早是要出事的。”欧阳亭说话的同时,又看了海西一眼。
海西没有说话,因为他刚才感觉到自己胸口位置发出了一丝细微的震动,此刻他正把项链上的绿色坠子捂在耳朵上认真地听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外界的变化。
“那个声音比以往都要清楚很多。”海西在心里这样想。
突然,海底的黑暗中发生了诡异的变化,一股黑流以极快的速度向D级潜艇袭来,在到达潜艇的位置以后,黑流像蛛丝一样快速沿着潜艇外部的结构蔓延,很快就像蚕茧一样将潜艇包裹起来。潜艇在“蚕茧”中发生了一阵剧烈的抖动,随着这样的抖动,操作员愕然发现潜艇已经失去控制,所有电子设备和照明装置同时断电。
潜艇中一片黑暗,只有急促的警报声还在提醒着船员们遇到了很危险的状况。海西仿佛在绿色坠子中听到了一个声音,但他只要试图去听清楚,就会觉得头昏脑胀,痛苦不堪。这样折腾了半天,他再也顾不上警报声和兄弟的惊呼声,干脆倒在地板上晕了过去。在倒下的那一刻,他的脑海中传来一个声音:“是否启动夜蛾号?”
“你是谁?”海西问。
“是否启动夜蛾号?”那个声音重复了一遍。
“夜蛾号是什么?”海西又问。
“是否启动夜蛾号?”那个声音再次重复。
“难道说我听了快20年的声音就是这一句?”海西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悲哀,难道这就是那个秘密的结局吗?
“是否启动夜蛾号?”声音再次响起。
“到底怎么启动?”海西不甘心地问。
那句话再次传来,并且每隔5秒就重复一次。海西觉得自己好傻,原来刚才问了半天,那个声音不过是在机械地做着多少年来每隔5秒就重复一次的工作。
“启动夜蛾号”海西在无奈之下说。
“夜蛾号开始启动。”那个声音在停顿了片刻之后说。由于海西正处于晕倒的状态,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声音听起来像人在激动时一样,居然还带着一丝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