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高耸入云。周边都是悬崖峭壁,易守难攻,难怪当初的柳家会铩羽而归。
站在北山下,木成望向那直插入云霄的峰顶,渺小的感觉油然而生。粗略估计,这北山高有两千多丈。
三队人马此时都是停在一面壁崖前,壁崖面朝南,是北山的南面。
北山三寇同时上前,相互对视一眼之后,都是将手分别按在了壁崖上的三个凹点之上。
紫色的光芒微微荡漾,崖壁竟在此时微微颤动,“嘎嘎”的响声响起,那一整面的崖壁顿时倒退,然后在一连串的咔咔声响中,向着两边打开。
片刻后,壁崖完全打开,终于停止,而此时已经有六丈宽。三大寇当先踏入,众多的北山人马紧随。
进入洞内,眼前顿时一片黑暗。等适应这里的黑暗之后,木成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山洞,足有三百丈宽,八十丈高。
进入洞内的众人在适应黑暗之后,寻到了各自的位置,组成了三队人马。
三大寇相对拱拱手,说了一番客套话,然后便是带领着各自的人马朝着三条不同的道路行去。
除了三大寇走的三条路之外,木成还发现了另外的两条路,只不过前方黑暗,路又太长,看不清尽头到底是什么东西。
眼神微微闪烁,再次扫了山洞一眼,木成走入林虎那队人马所在地,随着队伍朝前走去。
至于洞口,早在众人进入之后,就已经悄然封闭。
跟随着队伍走了一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光亮。
光亮虽然耀眼,但距离木成等人的距离却不短,又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众人才走出深洞。望着面前突然出现的景象,众人都是欢呼,只有木成微微愣住。
映入眼帘的是一处空旷的广场,广场的周围矗立着上百根一丈粗两丈长的圆石柱,而在离广场三百丈远的地方,有着密密麻麻的房屋,粗略看去,约有上千户。
此时众人归来,消息已经传回,留守北山的上千人都是站在自家的门前,望着那站在广场上的三百多人,眼眶微红。却没有一个人出声。
林虎带领着众人,穿过广场,然后在各个屋前走过,屋前的众人都是躬身行礼。如此巡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广场上。
简短的说了一番鼓励众人的话语后,林虎令众人解散,望着众人各自回到家中,这才带领着十来个亲身心腹朝着一处最大的房屋走去。
木成也跟了上去。在看到这个屋子的时候,他简直有点不敢相信。
比普通房屋大上五倍的面积,与普通房屋一般无二的砖瓦堆砌,再加上屋前的一个小广场。
这竟然就是北山三大寇之一的林虎所居住的房屋。
这跟广家,穆家和柳家比起来,简直不是差了一点而已,这种东西,让那些大家族的人当厕所,可能都会不屑一顾。
而这,就是林虎的住所。
“好了,你们也回去吧。”林虎对着身边的众人道,然后对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木成道。
“你就住在这里吧,房屋简陋,可不要嫌弃啊。”此时的林虎已经完全没有在柳家镇时的威势,更没有击杀王家两人时的霸气。他就犹如一个普通的大叔一般。
“怎敢,承蒙相救,才能留得性命,加入你们,也是我之所愿,又怎敢嫌弃。”木成道。
“小玉,给这位哥哥整理一间房屋。”点点头,林虎对着屋内道。
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小女孩探出头来,粉雕玉琢,很是可爱。
看到林虎,甜甜的叫了一声爹爹,又瞥了木成一眼之后,转身进入屋内,去收拾房屋去了。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木成急忙道,在林虎点头之后,跟着小女孩的脚步走去。
一路走过,虽然这房屋不大,但也五脏俱全,庭院阁楼都有,虽然都很粗糙。不过倒也像模像样。
跟随着小女孩,木成到了房屋的西边,在里面选了一间,简单收拾之后住了下来。
木成愕然发现,在自己到来之前,这屋内除了林虎和小女孩之外,竟然就没有第三个人了。
堂堂的北山三大寇之一的林虎,竟然连一个佣人都没有。这让木成有点惊讶。
晚饭,是在屋内的大厅中吃的,说是大厅,其实并不大,只不过是一个六丈宽的地方罢了。
木成和林虎以及小女孩围坐在一块小木桌边,看起来倒有点像平常的农家日子。
其实,自从来到这里,除了那巨大的广场外,又有哪些东西没有农家的气息。
这让木成简直怀疑,仿佛自己进的北山,并非是盗匪窝,而是一处平常的农家村。
“林大哥,听外界传闻北山是如何的富丽堂皇,可为何你们……”饭桌上,木成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心,问道。话出口一半却是突然停住。
他意识到这个问题有点唐突。虽然林虎一路上的表现不像是一个罪大恶极的盗寇,倒像是乡村的地道农民。但这种问题难保不会让人生气。
“你是想说,占山为王,抢劫了那么多的路人。为何却还住在如此简陋的地方吧。”林虎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实在是不解而已。”见林虎向自己望来,木成急忙解释道。
叹了一口气,放下碗筷,林虎站起身来,在屋内踱步,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良久后道。
“我是穷苦人家出身,包括现在这上千户人家,都是。”
“原本我生活在农村,倒也还过得去,却不想有一日,那片地带的一个小势力,不知为了何故,竟然驱赶我们离开。”
“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又怎能是说离开就离开的,我父亲不愿离开,竟然就被他们活活打死。”林虎眼睛微红。
“我气愤之下,杀了他们所有人,也因此得罪了那个势力,我自知不敌,便带着妻子女儿逃跑。谁知仍然逃不过,妻子为了我被他们打死了,只留下我带着女儿逃走。”说到这里,林虎的眼眶中已经有泪流下。
“后来我便来到了北山,在此拼命苦修家族传承下来的炼体之法,也成了三大寇之一,灭了那个势力,可是我的父亲,我的妻子,却再也回不来了。”
林虎用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失声痛哭。“再也回不来了,就算我灭了那个势力又有什么用,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爹爹。”小玉跑上前去,紧紧抱着林虎,一脸的乖顺,但泪水却是止不住的流下。
望着痛哭的父女俩,木成不禁想到了自己。这跟他的经历是何其的相似。芳梨村被毁,村民失散流离失所,杜老伯和爷爷等人生死未仆。
心中暗叹,木成上前拍拍林虎的肩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虎赶紧擦干净自己的泪水,又抱起小玉,用宽厚的手掌拭过小女孩细嫩的脸庞,“真是的。我无缘无故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用手背擦拭着小女孩的泪水,林虎柔声道:“小玉不哭了啊。”
“恩。”用细嫩的手指抹着眼角,小玉点了点头。
“去吃饭吧。”放下小玉,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跑到饭桌旁,捧起精致的小瓷碗。林虎顿时露出一抹微笑。
小孩子总是健忘的,上一刻再伤心,下一刻就忘了。
微微调整好情绪,林虎道:“因为是穷苦人家出身,所以我们对于过路的村民都没有为难,只是抢那些富商和一些地方势力,至于抢来的东西,也大都让人带去分发给了难民。”
“现在北山外围还有数万的贫苦人民,抢来的物质根本就远远不够,我们又哪有心思去建豪华宫殿来享受。”林虎开口,声音很是诚恳。
“这就是所谓的劫富济贫了吧。”木成心中暗道,对于林虎也加深了了解。心中对于前者顿起敬佩之心。
看来北山三大寇也并非如外界传闻的那样,无恶不作。他们毕竟也是人,落草为寇也是逼不得已。
“可是我听说柳家镇的村民都对你们很是怨愤,似乎是被你们抢过。”木成突然道。在酒楼时,就听到了很多关于三大寇的事,这件事自然也不例外。
“那是尚权干的。”林虎道。
“尚权这个人为人处世全凭其喜好,只要路过北山的,不管富豪还是难民,只要他有兴趣,完全不管不顾。”
“为此,我跟陆泰都说过他,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同为三大寇,我们除了劝说,也没有别的办法。”林虎无奈的叹息道。
木成明白,同为三大寇,三人的身份是等同的,所以林虎也不能强制令其约束行为。
“不过,在和柳家签订协议之后,他倒是有所收敛,虽然我不怎么看好柳家,但不得不说,这件事干的好。我也很感激。”林虎又道。
木成没有说话,对于林虎这个人,他感觉了解得差不多了。
说到底,林虎就是一个庄稼汉当了盗寇头子,却无法像真正的盗寇一般冰冷无情,手段狠辣。他仍旧保持了庄稼汉所特有的善良和憨厚。
相比之下,尚权更适合于做盗寇。
微微叹了口气,林虎不知,木成此时在心中将他临时起的一个想法给否决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