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城体育馆是国内的大型体育馆,还拥有篮球馆和游泳馆两个副馆,主场馆成圆形,拥有超过两万个观众席位。而现在,两个副馆已经不见踪影,整个体育馆主馆的顶部已经被破坏了,接近一半的外墙早已成为了附近废墟的一部分,而原来场馆里的塑料座椅则随处可见。比较幸运的是,整个场馆的主支柱都没有遭受到毁灭性的破坏,一层和二层的建筑都大部分完好,以至于附近的幸存者们将这里作为临时的营地。
两人的到来似乎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只见到许多人露出麻木与彷徨的目光,想象中的政府工作人员也没有出现,在眼前的,就像一个难民营,杂乱、无序。
周婉走到一位四十来岁的妇女身前,问道:“阿姨,请问一下这个地方有没有政府工作人员组织安置的?”
那名妇女看见周婉只有不到二十岁的样子,长得也漂亮,便表情缓和的回答道:“啥都没,只有我们这样的灾民,都是自己过来这边,如果不是这里还有片瓦遮着,哪有那么多人啊。”
“那请问找人的话该怎么办呢?”周婉不甘心的问道。
那妇女眼睛里露出怜悯,说道:“是想找找父母吧?可以到南门那边,一楼的白色墙壁上,这里的人都留了名字,方便找家里人用的,你可以去看看。”
周婉和白小松道了谢以后,便沿着外墙绕到南门那边,果然看见墙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几百个名字。很多名字后边还写了几楼第几间房的小字,应该是他们在体育馆临时住所的位置。
两人连忙挨个查看,可惜,最终还是没有找到他们认识的人,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老师,都没有在上面留名,两人的心情不由得跌到了谷底。
过了一会,周婉说道:“也许其他地方还有大型的营地,等过几天雾散了再找找。”
白小松想了想,说:“政府的救援为什么迟迟没有就位,此前那个童海说这次的灾害不是地震造成的,而是陨石撞击造成的,我想我们也要把这件事情弄明白才行,这样才能计划好今后的行程,小婉,你还和我一起吗?”
周婉也有点不知所措了,说道:“当然了,除了你我一个认识的人也找不到了,也不知道今后要怎么做了,两个人在一起至少有个伴,还有,我刚才有没有发现有几个男人偷偷盯着我,眼神怪怪的。你以后做什么事情可都要跟我说一声,不能独自行动哦,现在就只有你能保护我了。”
不知道为何,白小松听到周婉托付的话以后,脑海里莫名的出现了李萌萌的模样,脸上流着血,不知道在对他说着什么……
看到白小松阴沉着脸不说话,周婉有点慌,说道:“小白,小白。”
白小松这才从恍惚中抽出神来,看着周婉那久未修饰却依然迷人的俏脸,他有些迷茫,他觉得现在自己是自身难保,还有能力保护她吗?这是一种责任,他有点承受不住,嘴上却仍违心的向她保证说道:“我一定会尽力保护你的。”
两人进入到残破的体育馆里头,一层大概有七八十间房间,里边每间很多都住着七到八人,人少的,也是出去找物资了,总会留下一到两个人看守着财物。白小松两人只好上到二层,二层有三分之一的房间被破坏的比较严重,已经不能住人,其他的大部分也满员了。
其中一间房里头,只有一位大约四十几岁的干瘦男人在里头,两人找住处询问的时候,他多瞄了周婉两眼,说道:“这里还有个床铺,昨天那人出去后就没有再回来,可能已经饿死在外头了,姑娘要是需要的话可以先用着。”
说是床铺,其实就是一块破门板上面铺着块破布,床头还放着个体育馆里的座椅充当枕头,非常简陋。此时已经入秋,室外的温度大概23度的样子,这样的床铺显然不够保暖。
周婉眼看那男人眼光有一点闪烁,便低声跟白小松说:“不如我们回林琅邪那边安置吧?”
白小松想了想,说:“现在已经快傍晚了,如果回那一边的话就要在路上过夜了,还不如先在这里凑合一晚。”
周婉一想也是,便和白小松走进房间。
那人见白小松也跟着进来,没好气的说道:“喂,小伙子,已经没有多余的床铺了,你去隔壁找找吧。”
望着周婉略带求助的目光,白小松勉强笑了一笑,对他说:“整个体育馆都没空余的房间了,我们就在这过一晚,我不占床位,找个地儿坐着凑合就可以了。”
那人听后,不满的哼了一声,就不再多说了。躺在自己的床铺上假寐。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有点儿僵。
周婉有点不好意思,主动从白小松的单肩包里拿出一小包饼干,递给那男人,问道:“大叔怎么称呼?”
男人接到饼干马上笑颜逐开,贪婪的眼神在那单肩包上一掠而过,然后说道:“叫我何叔就成。”
周婉继续问道:“何叔是怎么逃过这一劫的,那天外边的情形您清楚吗?我们俩都被困在地里边儿,不知道状况。”
何叔略有点得意的说道:“这你就问对人了,地面的情况在体育馆这边没人比我更清楚了。”他一边回忆一边说着,虽然过了几天,当时的情形现在想起来仍然让他后怕不已。
当时何叔正在街面上和朋友闲聊,突然之间对面大楼的液晶广告牌熄灭了,这才发现整条街都停电了,不少商场的人都出来查看情况。这时,突然防空警报声或远或近的响了起来,连成一片,大家还没明白什么回事的时候,整个地面开始震动起来,很多人大喊着:“地震来啦!”更多的人从大楼里面跑出来,整条大街挤得满满的,非常混乱。这时候,不少人指着西边叫着,何叔望过去,这才发现西面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红色的了,仿佛四周的空气也随着天空的变红而升高了几度。红色的天空仿佛染料一般,渐渐让整座城市变得暗红。这时候,一个燃烧的大火球从红色的天空里落了下来,朝着申城的方向呼啸而来。街上的人很多一边大叫着:“陨石啊!快逃跑啊!”一边四散着逃跑,但是具体要逃到哪里没有人清楚,很多人逃跑的时候被人撞倒,然后被后边的人踏在身上……
何叔也不知道怎么办,他当时很害怕,非常的害怕,他看到有几个人正往一个沙井里头钻,那个沙井的盖子前两天不知道被谁偷了,还没来得及补上。他自己拿不出主意,就和朋友一起钻进去了。接下来,他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地震非常猛烈,下水管道里头很多地方都崩塌了,埋了不少人,何叔侥幸的活了下来,就和其他幸存者找到了这里,暂时安置下来。
述说到这里,何叔又有点意味深长的说:“姑娘,我听很多人说,这陨石落下来后,咱们生活的地方要经历很长的冬天了,可能要几十上百年,大家都种不了庄稼了,现在这里的人都在拼命收集食物,你们如果没有足够的食物,是很难熬过去的。”说完,若有若无的朝白小松怀里的单肩包瞄了一眼。
周婉的临时床铺只有大约80公分宽,几天没正经睡过觉的她一躺上去便很快进入了梦乡。
白小松自己虽然也很累很困,可一来他没有自己的床铺,二来何叔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让他心里产生了警惕,也就强忍着不睡觉,坐在周婉的床尾,回想着这几天的经历,简直像几个世纪般难熬。
天色渐渐变暗了。
不知何时,房间里又进来了三个人,准确的来说是四个,因为在三个成年人身后,还有个四五岁模样的小女孩被拉了进来。
那三人其中两个是男的,三四十岁的年纪,中等身材,剩下一个女的,大概一米六零的身高,估计不到四十岁,略有点胖,长相一般,一看就知道有点刻薄寡恩的样子。
最先进来的男人留着一头寸许的短发,身穿黑衣,看见白小松和床上的周婉两人,就向林叔问道:“怎么回事?”
林叔撇了撇嘴,回答:“寸头,他们说只待一晚,第二天就走,女的挺标致,还有食物咧。你呢,怎么带一个女娃回来?”
那个叫寸头的男人看了白小松怀里的单肩包一眼,说:“路上捡的。”
后边的女人叫方来喜,此时接口道:“他这是打算重操旧业来着。”
林叔听后像是突然被呛到了,咳了几声,才干笑道:“重操旧业?现在这生意可难做了。”
中间那个男人长着双滴遛遛小眼睛,这时突然插了一句:“这生意我看成。”
寸头瞄了白小松这边一眼,道:“阿甘,不要多说。”便找到自己的床铺坐了下来。方来喜也拉着那小女孩,自己坐了下来,然后向白小松问道:“小伙子,有什么吃的?”
白小松紧抓着包带,强作镇定的说:“食物不多,只够自己吃了。”眼睛偷偷瞄了脚下的棍子一眼。
他这个小动作并没有逃过其他人的眼睛,寸头笑了笑说:“没事。自个儿吃自个儿的。”然后从床边的纸箱里拿起一塑料袋的方包,抽出一块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嘟哝着:“我呸,都馊了。”但最后还是没有吐出来。而阿甘和方来喜也各自拿出食物吃了起来。一旁的小女孩一边看一边咽着口水,方来喜则当做看不见自顾自的吃着。
周婉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看见这一幕,轻声叫道:“小妹妹快过来。”
小女孩眼巴巴的望着方来喜,见她毫无表示,便小跑着来到周婉床头,脆生生地喊道:“姐姐好!”
小女孩扎着两条小辫子,身上穿着蓝色连体装背带裤,肉呼呼的很可爱。
周婉笑着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啊?”
“姐姐,我叫施歌,今年五岁。”她回答道。
白小松看见女孩如此可爱,忍不住逗她:“是不是诗歌的诗,诗歌的歌啊?”
小女孩一脸认真地回答道:“错了错了,大哥哥你真笨。施……是西施的施;歌……是诗歌的歌。”
施歌的回答连寸头几人都忍不住乐了。
施歌的出现让周婉的心情好了不少,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期间,周婉还掏出一块蛋糕给施歌吃。对面方来喜撇嘴低声嘟哝道:“真浪费。”声音却刚好让房里的人都听到
过了很久,天色已黑,施歌说道:“姐姐我要嘘嘘。”
周婉说道:“好啊,姐姐带你去。”
方来喜望了寸头一眼,见他没什么表示,也就继续躺在床上不动。
来到厕所,施歌说:“姐姐我自己脱裤子。”
“好啊,小诗真棒!”周婉现在已经给施歌起了小名了。
施歌蹲下来,突然说了一句:“姐姐,你可不可以帮我求求叔叔阿姨们,让他们不要脱我的裤子。”
周婉奇道:“他们脱你的裤子干嘛?”
施歌接下来的话,却让周婉她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如坠冰窖。只见她说:“寸头叔叔说,要把我脱光光,拿来煮熟了吃。妈妈说过,女孩不能让叔叔脱裤子的,姐姐你帮我求求他们好吗?施歌不能让寸头叔叔脱裤子。”
周婉惊骇莫名,压低着声音凑过去,说:“寸头叔叔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施歌想了想,突然咧嘴一笑,说:“原来寸头叔叔在跟我开玩笑,施歌不害怕了。”
虽然把施歌安慰下来,但是周婉自己的内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刚才她睡得不深,自寸头一行人回来,便醒了,听到了他们在说做什么生意,之前听不明白,现在回想起来,难道是要将小诗作为肉食吃掉卖掉?吃人!她心里不断地想掐掉这个念头,却怎么也挥之不去。不自觉中已经带小施歌回到了房间,看见寸头他们望向自己的目光,不自觉地躲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