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总是不可捉摸,他不知怎的,看着眼前的火山热海瞬息万变,亦不知到了何处,只觉眼前黑暗一片,唇畔莫名的温柔。
“喵……”万物俱静中突然传来一丝轻唤,他环顾四望,遥远的前方渐有光亮,仿佛聚光灯突然的照射,那一圈光晕里,黑色的猫咪瞪着幽绿的眼,微触着胡须默默看他,久久,那猫转身,一步一步,婀娜多姿,宛如婷婷信步的少女。
眼前的黑猫真的变成一个一身黑衣的少女来,只不过眨眼之间,便站定在自己眼前,一头酒红的直发,在光晕里闪闪发光,似是来自天际的女神。她一双含满迷醉的桃花眼,厚实的唇竟泛着炫耀亮丽的色泽,似是寒露凝结的妖冶玫瑰花瓣,一点一点慢慢覆上他凉薄颤抖的唇,而后蜻蜓点水般抽离,笑看着他:“黎小东,记得你欠了我一个人情。”
她修长的手指,柔柔的触上他的眼角眉梢,划过一寸一寸的肌肤,最后停留在他的唇边,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你要记得我……永远……”
说完转身,带过一片桂花清香,婀娜多姿的背影,在视线里若隐若现,直至渐渐模糊。
他的眼前,那双媚人的桃花眼,跳跃着,慢慢变成一双含笑的眸子,轻唤声犹在耳畔:“哥……该醒了吧?”
他心中一愣,猛地睁开眼来,对上的,正是一双含笑的双凤眼,她的手正轻轻放在他的唇边,一眨不眨的含笑望着他。
“小璇?你怎么进……”他话说到一半,想起她以往的行为便止住了,转而循着浓烈的酒味望向一旁,“又给我擦这个了?臭死了!!”
“哈哈,看来没事儿了。”黎璇眉开眼笑,顺手端过一旁温度正好的姜糖汤,“喏,喝光。”
“小璇……不如,你偷偷倒掉?”俊美的眼,微微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眸中惧色一闪而过,以为能逃过对方的目光。
黎璇却是知道的,自家这个哥哥,自小便怕喝药,也因此连带着把周伍叔叔也给恨上了。若是放在以往,她定会帮他,如今,却不能。她突然换了口气,再没一丝稚气:“乖,加了糖不苦,来,先尝一口。”
“不要。”他撇过头,一副闹了别扭的模样。
“扑哧——”黎璇忍不住笑出声来:“黎小东同学,你要是不喝,我以后在也不理你了。”固执的将汤匙递到他的唇边,板着脸严肃的看着他。
这一招屡试不败,黎小东满脸的委屈,瘪着嘴可怜兮兮的含上汤匙中晶莹透黄的姜汤,果然掺了糖,一点也不苦,味道却一如往常的难喝。
他干脆接过她手中的碗,仰头一饮而尽,姜味混着甜萦绕在舌尖,久久不去。他难受的颦着眉头,额上一热,抬眼对上她弯成月牙的眼。
“哥,不要老皱眉头,我不喜欢。”她清甜的声音有着异样,伸手轻轻将他的眉抚平。
冬日的阳,早早的捂了脸,透过指缝露出最后一丝探究的光,照在她月牙般秀美的眼中,灿烂夺目,他记得她每一句暖心的话,就如同记得,她眼中的灿烂。
周末迅速而短暂,似乎只是打了个盹儿,便又迎来忙碌的步伐,匆匆走在清晨安静的林荫小道里。
他竟然又是第一个到校的学生,天边尚有明灭的启明星,许是刚下过雪的缘故,天空纯蓝澄澈,心中的梦,便越发清晰,他要的未来,一定也会如同那星,时刻提醒着他。
校园西侧有一株腊梅,是少见的红梅,花开正艳,满树的红,犹如满树的欲望,总会引人折枝。他每天都来,一有空就来,怕的就是,有人伤了它。
今日却不巧,一身黑色羊绒衫的女孩儿立在树下,伸手折上一只开得正艳的红梅。
“住手!”他的阻止才刚出声,对方已经折下一枝,悠然的转身看向他,绝美的桃花眼,倾世无双:“有花堪摘只须摘,莫待无花空折枝。”
“你……”他气恼得说不出话来,伸手指着她,走近,才看清对方模样,有些微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我什么我?”她轻佻的挑眉,顺势握住他的手,语音暧昧:“是不是不可自拔的爱上我了?”
“……”黎小东惊得说不出话来,在她手触上的瞬间甩了手,恼怒的瞪着她。女人心海底针,他不知她哪来的自信,以为美貌能够战胜一切?
“喂,黎小东,你可是欠了我一个人情呢!不会是忘了吧?”她再次靠近他,似有些许失望,嘴角却噙着无限笑意。
一声惊雷炸响在心房,他记起来,抚弄着黑猫悠然坐在墙头看戏的她,莫名其妙出现在他梦中的她……他沉下脸,咬着牙恼怒出声:“是你……”
“呵呵。”她轻笑,把玩着手中鲜艳欲滴的红梅,轻声开口:“我不喜欢红色……”
不喜欢你还摘!黎小东心中怒气更重,正要开口,便听她幽幽的话语:“可是你喜欢啊……”而后,将花递到他面前,“你帮我戴上。”
“……”他别过眼,转身要走,真是莫名其妙的女人,定然精神不正常。他不想跟她一般见识。
“等等!”她急迫的一把拉住他,而后声音恢复先前的妖娆与散漫:“你记得自己还欠我一个人情么?”
“你想怎样?”他明显不耐烦起来。
女孩儿放开他,自顾自的将红艳艳的梅花插进酒红色的发,没有扎束,披散的头发瞬间凌乱,那只艳丽的红梅,歪歪扭扭的耷拉在她的肩头,她答非所问,期待望向他:“好看么?”
他瞥她一眼,失了所有的好脾气,“不说算了。”抬腿就要走。
“喂,黎小东!你欠我的人情,就以身相许好了。”
“有病!”他终于忍无可忍,转身冲她吼道。对方却是笑得艳丽,桃花美眸一眨不眨的望着他,大声喊道:“我叫林雪儿!你记住了吗?”
他加快了脚步,慢慢变成小跑,转眼消失在她的眼中,他没看到的是,她眼中瞬间黯淡的苍茫,透着深深的落寞。